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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銳把八十二歲的托爾斯泰的出走當(dāng)作一個“人類的象征”:“從托爾斯泰跨出亞斯納亞·波利亞納的第一步起,人類的精神和靈魂就被從古典的‘故居中永遠(yuǎn)地放逐了?!崩钿J還說:“那個寒冷的冬夜之后,一切板著面孔再來‘史詩,再來‘崇高的人,只能讓人想到令人難堪的精神撒嬌,只能令人發(fā)笑,是苦笑?!?一九九四年第十二期《讀書》第83頁)
我不大善于進(jìn)行概念的辯析、理論的推導(dǎo)。我先陳述一樁事實,那是去年春節(jié)過后一列南下廣州的火車上的一幕:車廂的過道上、廁所里、座位底下都是摩肩接踵的人,甚至行李架上也爬上了人。一個已經(jīng)站了十幾個小時的打工妹,憋尿憋得臉色發(fā)青,神智紊亂,她喊旁邊一個有座位的陌生男青年“爸爸”。
當(dāng)那個男青年——我的一個同學(xué)告訴我這件事以后,他說:“前不久,廣東有個電臺的熱線節(jié)目中討論廣州的妓女問題,許多聽眾要求政府采取更強硬的措施。而有一位聽眾卻提議是否考慮設(shè)一個紅燈區(qū)。節(jié)目主持人幾乎是冷笑著把電話掛斷了?,F(xiàn)在我卻覺得紅燈區(qū)值得考慮。我不知道那個打工妹到廣東以后又會面臨怎樣的艱難。我只知道,我如果是那少女,我可能會去做‘雞的,如果做幾次‘雞以后我就能免受類似刺激?!?/p>
我覺得這是一種人文主義精神。雖然我并不贊同“紅燈區(qū)”的說法。
我不知道談“人文精神”的人中有多少坐過載滿民工的硬座火車。
我們這個時代,有唱“一無所有”的崔健,有玩世不恭的王朔,有避居海島的顧城,有中年頹唐的賈平凹,有港臺歌星,也有氣功大師,還有在《讀書》里談“人文精神”的儒雅學(xué)者……
臺灣的李敖曾經(jīng)大膽放言要“給談中西文化的人看看病”。我不敢說給談人文精神的人看病,我只希望給哀嘆“失落”者提供一個建議:
來一點托爾斯泰,在世紀(jì)末的中國!
來一次精神撒嬌,別在乎有人發(f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