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堅
契訶夫最有藝術(shù)魅力的小說是《帶叭兒狗的女人》(有的選本并不選它)。最早讀它覺得是批判現(xiàn)實主義的小說,體現(xiàn)社會上彌漫的一種迷惑、寂寞進而荀且偷歡的氣氛。過幾年又讀覺得它是一篇唯美主義的小說,以白描法寫出愛情和憂傷像水一樣勻稱而無處不到。以后我又讀覺得它是一篇頹廢主義小說,只不過頹廢得很優(yōu)雅。
類似音樂方面的頹廢是柴科夫斯基的第六交響曲。他正是在完成此曲不久而故意飲用不潔之水(當時彼得堡正流行霍亂)而死亡的,稍前他也因同性戀被一個民間法庭審判。我認為這第六交響曲,基本是一曲同性戀交響樂,叫頹廢交響樂也行,而所謂“悲愴”只是一個小角度、甚至可能是柴科夫斯基故意為人掩人耳目、轉(zhuǎn)移視線而起的。
再舉一個頹廢詩人的例子——葉賽寧。從他《傷心的小咖啡館》中,我們讀到了落魄中的美麗,憂郁中的天真以及放蕩中的純潔。
天才者的頹廢值得注意,第一他們有頹廢的資格(沒錯,平庸的人談何頹廢,就如同沒有輝煌過的人無法墮落一樣),第二他們沒有嚴肅認真積極向上的大段歷史。
我是50年代出生的,我們這一次受俄蘇文化影響也不小。
在我重新檢點多年前大量閱讀過的俄蘇作品時,在以追索藝術(shù)性和追索生活本質(zhì)的兩條標準衡量下,我發(fā)現(xiàn)不少優(yōu)秀的俄蘇作家及其作品都含有頹廢的成分。比如帕斯捷爾納克的《日瓦格醫(yī)生》、岡察洛夫的《奧勃洛莫夫》、阿赫瑪托娃的大量詩歌,甚至我認為托爾斯泰的暮年出走、馬雅可夫斯基的自殺、布爾加科夫的荒誕寫作等等都屬頹廢的范疇。
生活總有迷惑之時,當積極進取卻方向莫辯,墮落又不符合心性和情操,無聊中的放松與溫和的頹廢便不失為一個中間地帶。倒正是這個地帶,更多地顯示出了美。到現(xiàn)在,在我讀過的繁豐的俄蘇文學作品中,我更容易想起和琢磨的正是這些有頹廢因素的作家和作品,再有個百八十年也不會過時吧。我覺得頹廢這詞愈發(fā)不是貶義了。
葉甫根尼奧涅金是頹廢的,當代英雄皮卻林也是。陀斯妥耶夫斯基是頹廢的,屠格涅夫也是。俄蘇文化的傳統(tǒng)里,本身就有一股頹廢的潛流。那種頹廢,有憂傷之美、變態(tài)之美、絕望之美,那是為了尋找真善美而不得的一種異化,那是一種不得已的、優(yōu)雅的革命。
多年前我還不能概括出這些體會,而文學史上總結(jié)的“多余的人”、“大革命時期的迷惘”、“精神分析法的文學實踐”等說法都不能讓我過癮。那時我就去問自己,俄蘇文化對我這樣的中國文學青年和詩人,影響我們的魅力到底是什么呢?從中蘇蜜月期,到解體后現(xiàn)在又叫俄羅斯的時期,俄蘇文學對我們的魅力卻沒過時?,F(xiàn)在,我對俄蘇作品讀得少了,也絕不會再去重讀俄蘇的大部分作品,但我會常反對頭來分析以往讀過的最優(yōu)秀作品。
在兩國交惡(60年代)時期,在蘇軍侵犯我珍寶島時期,我們?nèi)杂X俄蘇的文化藝術(shù)是親人、甚至是情人,我們冒著危險讀“黃書”(如《安娜·卡列尼娜》、《白癡》、《卡拉瑪佐夫兄弟》),唱“黃歌”。
暑假之夜。我們聚在樓頂/一把吉他,伴唱山楂樹/那時我們還沒長出胡子/唱得卻像失過無數(shù)次戀/當唱到那車窗里燈光輝煌/我們齊望天上的串星星/那就算列車的無數(shù)窗燈/才明白那樣的節(jié)奏叫四三拍/一強兩弱,我們的心也這樣跳/我們唱慣了進行曲,嗓子很直/乍一聽這山楂樹心就先拐彎了/覺得人家蘇聯(lián)的歌曲/比中國的又難又容易學會/那山楂樹讓我們越唱越茂密/雖然平臺頂只有好幾支煙囪/后來這歌成了黃歌不許唱了/我們輕輕邊找邊唱,黃在哪里/的確一唱這歌渾身就酸甜/就想看星星和樹林就想坐下/想快點長大去山楂林下/有點山楂樹的優(yōu)愁活著挺有味/那時我們又傻又快樂似缺點哈/只好偷偷唱它,覺得這歌是黃/大白天的一唱,眼前也是黃昏。
所謂的“黃”,其實就是一種迷惑的味道,也類似車爾尼雪夫斯基說的“怎么辦”。它不是直來直去的政治說教,俄蘇的不少歌曲里都有一種迷惑之美,憂傷得有點無聊,有些頹廢(相對于積極進取而言)。這種內(nèi)容與風格,與我們生活中的真實成分相吻合。而那時中國的歌曲,是想把人唱成鋼鐵、唱成螺絲釘、唱成中性人??扇思姨K聯(lián),連革命歌曲都那么親切,有人情味。
我們也愛唱《海港之夜》,它是一首反法西斯戰(zhàn)爭時的前線歌曲,唱的是離別:再見吧親愛的朋友,明天將遠航,當天剛發(fā)亮,在那船尾上,只見藍頭巾在飄揚。這歌也唱得人渾身發(fā)軟、心迷如醉,似乎進入一種美麗頹廢的情境中。可事實上這歌卻激勵了前方將士。中國人和蘇聯(lián)人的音樂刺激系統(tǒng)可真不一樣,我們的戰(zhàn)士須聽《義勇軍進行曲》、《大刀向鬼子們頭上砍去》,若聽俄蘇風格的還不就渙散了軍心。
即便是蘇聯(lián)政治歌曲或個人崇拜歌曲,也躲不開強大的俄羅斯音樂傳統(tǒng)的影響,比如歌頌斯大林的歌也有比中國類似歌曲優(yōu)美得多的旋律。六七十年代的我們,已會辨別好聽不好聽了,政治概念、革命禁令阻擋不住藝術(shù)發(fā)出的力量。被學校批評或批判為聽“靡靡之音”的人往往是我們佩服的音樂專家,是我們私下要切磋的對象。長期的逆反心理使我們一聽說“黃歌”、“靡靡之音”這詞時,就有一種興奮,欲一聽為快。記得《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其中唱到“夜色”時有個半音,唱準了較美,用我們當時的反語是“用半音把夜色唱好了簡直太反動了”。
60年代末,我還不太清楚柴科夫斯基,但我會哼《天鵝湖》中的“四小天鵝舞曲”,是我連看了若干遍《列寧在十月》后學會的。雖然在電影中那是白匪軍官和資本家欣賞的,雖然也認為四小天鵝的白大腿和那音樂是有點太資產(chǎn)階級了,但太美了。
小時第一次聽到天鵝湖音樂時/只覺那音樂從天上的湖畔傳來/我們社會主義的歌都地地上的/后來大人說它是資產(chǎn)階級天鵝/因為無產(chǎn)階級鳥非雄鷹即海燕/但柔軟的天鵝音樂賴在我心里/我連續(xù)看了三遍列寧在十月/為了其中天鵝湖的片斷/后來中國排了紅色娘子軍/里面有段舞樂竟像天鵝湖的/我就把那娘子軍看成了紅天鵝/革命的紅天鵝都蹺著腳尖飛著/比白天鵝瘦,像羽毛沒長全。
當然那時我也會哼《紅色娘子軍》中的一段快速舞曲,但我覺得里面最好聽的音樂是老四(南霸天的狗腿子)的伴舞樂,特有個性,但我不能露出贊賞,因為那是地主階級的。那時有大些的孩子告我:《紅色娘子軍》的音樂就是學《天鵝湖》的,我不太信。畢竟還是《天鵝尖》更好聽,尤其“四小天鵝舞”的旋律。
我后來學會了那段舞樂/也哼著讓小女孩們模仿娘子軍/卻講起天鵝湖,她們不懂/我說天鵝湖是世上最美的湖/她們說那就共產(chǎn)主義湖吧/她們提著腳跟跳著,我吹口哨/把天鵝湖和娘子軍都吹串了/算是天鵝湖上的紅色娘子軍/路過的大人問你在干啥/我說正排演紅色娘子軍呢/大人問那她們干嗎撩著小裙子。
一般小女孩的裙子哪有裙撐兒?裙裙老耷拉著,當然得用雙手撩著小裙子才像小天鵝,其實當時我基本沒有不健康的心態(tài),純屬為了藝術(shù)。當然,院里有些大一點的女孩罵我是流氓,我還質(zhì)問:我怎么流了——傻×。
1978年上大學時,已經(jīng)可以敝開地讀俄蘇的小說、聽柴科夫斯基及強力集團的音樂(那時肖斯塔科維奇等的帶子還少)了。我們班上還真有好幾個俄蘇文化愛好者,大多都是有過插隊或工廠經(jīng)歷的。這幫人在班里有點狂和痞,把年輕一些的同學玩得一愣一愣的。記得一個小同學下課后仍津津樂道拉赫美托夫(《怎么辦》中的革命者)為練毅力睡釘床的情節(jié),我們就表示不屑,與那小同學爭執(zhí)起,言受點皮肉苦不算啥、夏天睡釘床還涼快云云。小同學嫌我們吹牛,說要比試比試忍痛的能力。于是兩個剛灌滿開水的暖壺蓋就打開了,看誰能把手掌蓋在暖過來口的時間更長。一邊出一個人,在中間人喊開始后同時將手掌壓上壺口,顫抖著堅持著,也就四五秒吧。我們這邊贏了,對方及其同伙輸了我們一頓啤酒。當然事后我們告訴那幫后生,下次別用掌心壓住壺口,掌心太嫩,易燙出泡,要偏一點,用皮較厚的地方壓壺口。
當時的外國文學課,我們幾個老泡不怎么上,比如與其聽老師以批判現(xiàn)實的概念講解托爾斯泰契訶夫陀斯妥耶夫斯基,還不如我們在啤酒館里用心理分析談梅思金,用遺傳法談卡拉瑪佐夫兄弟,用情欲主義分析普希金。按著教學大綱,俄蘇文學那一段,課堂上講的比較狹隘簡陋。我們跟任課老師、跟不任課的俄語系老師聊過,發(fā)現(xiàn)他們知道的比我們多,但觀點陳舊,不令我們過癮。好在班上頗有幾個俄蘇文化情結(jié)者,可以討論而共進??梢哉f那時我們對俄蘇文化的認識已有更開闊的角度。比如,馬雅可夫斯基的詩,在十月革命以后就下坡了,也就是自殺還為自己挽回些東西;契訶夫早年的小說是挺好玩但很無聊,包括《變色龍》,與其中晚期的小說判若兩人;大貴族托爾斯泰是有一點做作,那也是因其要實踐自己的主義,怪難為他的;葉賽寧最好的詩還就是那些頹廢風格的。有些話題的討論是在學校后門外的澡堂子進行的。在熱池子里泡得洋洋灑灑,談完“頓河”中的阿克西尼婭、《復活》中的馬斯洛娃、《櫻桃園》中的姐妹們等俄蘇性感活題,就該說點真格的了。比如辯論過:高爾基是無產(chǎn)階級的偉大作家,但是不是后來就沒意思了;如果沒有十月革命,俄國的“未來主義”能否在世界掀起詩歌大潮;契訶夫遠行薩哈林島是為了探索黑暗還是故意選擇的一次抑郁旋行;東正教傳統(tǒng)下的俄蘇文化與英法文化誰更是歐洲的主導;如果替斯大林或日爾丹諾夫考慮一下,你將怎么對待那些舊知識分子,等等。那個澡堂很便宜,半天只放入一池子水。我們把水都泡涼了,也沒解決一兩個問題,甚至爭得彼此不快。
80年代初期,我們已從內(nèi)部刊物上讀到了奧威爾的《1984》以及同學翻譯的《動物農(nóng)場》。不過,我們是把政治與文學區(qū)分開的,那我們也覺得奧威爾寫得太狠了,還有點像意大利的安東尼奧把中國拍(攝影)得太慘了。我們在小說藝術(shù)上讀研的是1917年以前的東西,但在社會主義思想方面,我們也大讀了艾特馬托夫、拉斯普京、小托爾斯泰、邦達列夫等不少蘇聯(lián)當代作家的作品。描寫社會主義的情形或反法西斯戰(zhàn)爭的情形,的確很感人,比如那時我們班上有幾個艾特馬托夫迷——他們說艾特馬托夫?qū)懙镁拖裰袊墓适?。我們和他們有過一場論戰(zhàn),我們的武器除了《1984》還有索爾仁尼琴的《潘斯索維奇的一天》、《古拉格群島》。其實心里,我們是含淚向蘇式社會主義及其作品告別的,我們由《古拉格群島》想到更寬的范圍。
90年代以來,有更多的當代蘇聯(lián)作品介紹到中國來。這令我豁然開朗,覺得俄羅斯的文學和藝術(shù)傳統(tǒng)畢竟是一脈大山而綿綿不絕——沒有因為斯大林、赫魯曉夫、勃列日涅夫而中斷。我們讀到了布爾加科夫、布洛茨基、巴赫金的作品,更方便地就能聽到肖斯塔科維奇。我感嘆:當代的蘇俄文化藝術(shù),仍然優(yōu)秀偉大。比如一陣一陣的,北京寫詩的人偶爾也會侃一侃“拉二”(拉赫馬尼諾夫第二鋼琴協(xié)奏曲),搞美學的會提起巴赫金,小說家有的會講一講肖斯塔科維奇。
正好我也喜歡聽音樂,已經(jīng)從歌到曲了。也可從音樂的角度感受俄羅斯精神甚至歷史。每一種時間地點都有即在的良心,在斯大林時期,同是俄羅斯的良心,更多的知識分子被流放甚至槍斃了,而肖雖受過批判,但后來又獲了一連串政府授予的殊榮,即一堆國家級的獎章獎金。這種反差令肖經(jīng)歷著內(nèi)心更復雜的折磨,那是能令人發(fā)瘋的一種矛盾。肖不可能上街游行或起草革命綱領(lǐng),他只能寫音樂,就像酗酒一樣。我們在他的音樂中聽出了恣意的痛泣和尖銳的抗爭。
表現(xiàn)前所未有的現(xiàn)實,最好有前所未有的音樂手段,于是獨特的肖斯塔科維奇成為俄羅斯音樂高地上的新山峰。
肖在逝世前4年,寫出了最后一部交響曲,專家們說:比他70年代以前的交響曲都要從容明朗多了。他的經(jīng)歷太多,從列寧時期到斯大林、赫魯曉夫、勃列日涅夫時期,及至晚年的病榻,肖必有所看透吧。心累了,需要總結(jié),然后休息,于是這第15交響曲也便有了種終極哲學的意味——人生與精神的無限相通。當然,肖在此前,他的第14交響曲已經(jīng)想透了死亡的問題(思想和形式都豐富,比如人聲為主要聲部)。
肖的死因是心力衰竭,的確他是用心過度地人,據(jù)說他死時比較平靜,因為該做的他都做了,說得虛榮一點,他也是眼見著自己的音樂成就散播世界的人——前蘇聯(lián)的不算,國際上給他的榮譽就有十多項,他當然可以瞑目了,他一點不冤,比起那些英年被摧的人。
俄蘇文化的延續(xù),是俄蘇裔文學藝術(shù)家的直系??赡苓€是直系的后代更有出息吧。比如納博科夫?qū)懗隽司哂行挛膶W的《洛麗塔》、《黑暗中的笑聲》,那是在形式和內(nèi)容上已經(jīng)超越俄蘇地域的世界級小說。比如拉赫馬尼諾夫,其鋼琴曲顯示的是比俄羅斯精神更寬大的東西。
2000年,俄羅斯紅星歌舞團又第若干次地來中國演出,觀眾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一輩的社會主義建設(shè)者們。他們的懷蘇情結(jié)體現(xiàn)了一種自珍理想、青春無悔的情操,這讓后生們不太容易理解。像《青年近衛(wèi)軍》、《共青團員之歌》,鼓舞了多少中華兒女為埋葬舊世界建設(shè)新世界的意志和行為,它們幾乎算“小國際歌”了。像《鐵匠》、《豐收之歌》、《喀秋莎》也都體現(xiàn)出了奉獻中的甜美。觀眾中不乏老留蘇的學生,以俄文跟唱,唱的豈止是社會主義,也是自己呀。俄蘇歌曲的中文配譯薛范說過:那時我們滿懷熱情地無私勞動,那個時代我們現(xiàn)在也覺得是美好的。
無獨有偶卻又性質(zhì)不同的,是體現(xiàn)歌劇世界級水平的《黑桃皇后》,在捷杰耶夫指揮下訪華的演出。這一臺歌劇,從指揮到器樂到演唱者,都是“大都會”或“斯卡拉”的級別。它的影響,是超越柴科夫斯基、超越蘇俄的。它的中國觀眾多半不是“紅星”歌舞團的觀眾,而是一些更純粹追求藝術(shù)的年輕一代,他們把捷杰耶夫看成了像卡拉楊、祖賓梅塔那樣的人,把演出當成現(xiàn)場的發(fā)燒享受。這種現(xiàn)象讓我也很感慨:歷史真是在向前,眼見著就跨過了一代;熱愛俄蘇社會主義時期歌曲的人們,令我心里為他們酸甜,而迷戀霍洛維滋拉赫馬尼諾夫肖斯塔科維奇捷杰耶夫的人們,令我振奮。
相對于改革,相對于走向世界,在現(xiàn)代思想的亮度面前,從斯大林到勃列日涅夫時期的俄蘇文藝,對于不少五六十歲的中國人來說,那種俄蘇文藝的陰影是溫暖的、是有理想情操的。俄蘇文化中,年富力強的接班人,是更正常更理智更具藝術(shù)含量的音樂詩歌小說。幸虧我年紀還不特大,思想上還有時間轉(zhuǎn)型。我暫時是腳踩兩只船,既因“紅星”團的演唱幾乎流淚,又為捷杰耶夫的《黑桃皇后》而歡欣;既因艾特馬托夫的《查米麗亞》、《別了,古力薩雷》而忘食,也為納博科夫的《洛麗塔》而不寐。
真正的藝術(shù)是永恒的。更年輕一些的詩人小說家,他們在帕斯捷爾納克、茨維塔耶娃、古米寥夫、阿赫馬托娃的著作中,也能直接找到對應當代有關(guān)心靈、生命、藝術(shù)、永恒等問題的啟發(fā)。他們乃惟藝術(shù)是尊的一代,不像我們這撥在俄蘇文化的作家作品中,同時也讀出了人格、責任、犧牲、迷惑等味道。
〔責任編輯楊 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