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伊然 阿 健
1998年7月,我農(nóng)大畢業(yè),不愿去那個效益很差的科研所上班,就留在省城哈爾濱市,慢慢尋找一份合適的工作。
走進生活我才知道,赤手空拳打天下是多么艱難。我學的是農(nóng)經(jīng)專業(yè),要找一個可心的單位,實在太難了。放棄專業(yè),我又沒有什么特長。去過幾次人才市場,又翻了許多招聘廣告,也沒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
轉(zhuǎn)眼間,畢業(yè)快半年了,我口袋里的錢就要花光了。房租又要交了。這時,我連去給人家當保姆的念頭都有了,真有些后悔當初不該莽撞地扔掉那份雖然清苦些但很穩(wěn)定的工作。
就在我焦頭爛額之際,同公寓一個叫張燕的女孩要搬出去住了。臨時時,給我介紹了一份特別的工作——到婚姻介紹所當“婚托”。起初,我連連搖頭,說不能干那種活兒。經(jīng)不住張燕伶俐的小嘴三說兩說,我心動了。
所謂“婚托”,就是一些婚姻介紹所雇來一些條件特別優(yōu)秀的男士或女士,以他們做“誘餌”,吸引更多的應(yīng)征者。他們在介紹人的安排下,裝作跟應(yīng)征者談情說愛,但幾次見面后,便以種種借口中止“戀愛關(guān)系”。當然,婚姻介紹所要按其“業(yè)績”付給“婚托”一份不薄的工資。
我想:只要把握好分寸,不做出格的事,也沒什么可損失的。在做著“愛情游戲”的過程中,沒準兒還能遇到夢中的白馬王子呢。
于是,憑著年輕、漂亮和一紙大學文憑,我走進了那家很有名氣的“天緣婚姻介紹中心”。
按指點,我對外宣稱是南方某大集團常駐北方的代理人,印了名片,配了手機。那個某寫字樓的辦公室電話號碼,其實是老板早已安排妥當?shù)膬?nèi)應(yīng)。
我接待的第一個應(yīng)征者,是某高校的一位副教授,書卷氣很濃,人很誠實。我跟他見了兩次面,便婉轉(zhuǎn)地告訴他,我們彼此不大合適。他很寬容地說沒什么,臨別時,還對我說了好些祝愿的話,讓我感動又歉疚。
第二個征婚者,是某實權(quán)機關(guān)的一個科長,跟著他去過兩家很上檔次的飯店,高消費了幾次,親眼目睹了他豪氣十足地向服務(wù)生要發(fā)票,知道了他回去能夠報銷。我曾開玩笑地對他說:“我在跟著你搞腐敗呢。”他不無炫耀地說:“誰讓咱是小官呢?吃點喝點玩點都很正常。”可我不能跟他正?!皯佟毕氯チ?,我適時地提出了“到此為止”。他竟黏黏糊糊地說他挺喜歡我,說我給人一種清純的感覺。我心中暗笑:就你小官僚,小丑似的,也懂得什么清純?
打那以后,我又陸續(xù)蜻蜓點水般地轉(zhuǎn)換了好幾個“愛情目標”。不知是湊巧了,還是真的像報刊上寫的那樣——這年頭優(yōu)秀的男人太難的了。我碰上的幾位雖說似乎都很有錢,可一個個都是情場老手,讓我不敢戀戰(zhàn),常常是一兩次見面,就早早退出,以免產(chǎn)生麻煩。但也因此提高了身份,我的出場費(老板除發(fā)固定工資,還要按赴約會的次數(shù)付酬的)在不斷地攀高。那天,一位60多歲離異兩次的企業(yè)家,非要跟我見見面。要不是沖著那500塊錢的出場費,我說什么也不肯見他的。結(jié)果,兩人在一起沒呆多久,他欲對我動手動腳。氣得我當時就摑了他一耳光,讓他知道我可不是他想象的那種女人。
這樣一來,我原來還對自己在做著玩弄別人的感情的游戲有一點兒內(nèi)疚,漸漸地便釋然了。
轉(zhuǎn)眼間,大學畢業(yè)兩年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婚托”經(jīng)歷過去了。我依然囊中羞澀,而我已不是昔日那個純真的女孩,感情和肉體都受到了無法愈合的傷害,心中淚也只能一個人時偷偷地流,自己留下的傷口只能自己去療治。
茫茫人海中,我到哪里去尋找理想的彼岸?我現(xiàn)在這一家小公司里打工,薪水不高,還在琢磨著跳槽??刹还茉趺礃?,我再不會當“婚托”了,我懂得掙錢要掙干凈的錢,問心無愧的錢,至于愛情,也許只能是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