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一:邵建岳高院門外欲說還休
時間:2003年9月24日傍晚
地點:杭州浙江省高院外
在省高院門外采訪趙素仙無望后,我們回到高院對面的茶座,邵建岳和他的律師及朋友正準備離去吃晚飯,見到我們,還未等我們開口說話,即急急告知如果我們需要采訪他可以到余姚去找他,他愿意在家里接待我們。令我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說希望我們先能夠采訪趙素仙,聽聽她的真實想法,頗有點“女士優(yōu)先”的紳士風度。
顯而易見的是,邵建岳對于在高院門口接受采訪心存顧慮,遲疑了很久,最后憋出一句話:“法院不讓和記者多說?!?/p>
采訪二:邵建岳流露“悲涼”心境
時間:2003年9月25日下午及傍晚
地點:余姚市邵巷村
“不是錢的問題”
走出趙素仙家二三百米就是國道,我們坐車20分鐘左右到達邵建岳居住的邵巷村。邵巷村是個現代化的農村,村外是農田,穿過農田是一條干凈的小街道,街道兩旁是獨門獨戶的院落,院落中均是小樓房,從頗像小別墅的樓房可以看出邵巷村的村民經濟條件都不錯。邵家座落在村中央,小樓寬敞整潔,邵建岳在樓下大廳里接待我們。
和邵建岳同時出現的是他的第三任妻子,身材瘦削,臉上是和邵建岳同樣的憔悴和不安。在寒暄中,我們發(fā)現大廳墻壁上貼滿了“三好學生”的獎狀,得獎者的姓名是“邵效益”,邵建岳介紹說是他女兒,提到這個女兒,夫妻倆露出了笑容。隨后邵建岳拿出一疊足有一尺厚的法院文書和他寫的各種書面材料來,夫妻倆的笑容消失了。在傍晚已經有些暗下來的天色中,我們的采訪開始了。
記者:大致情況我們已經有了些了解,現在我們想問一些細節(jié)問題。您在法庭上提出的和趙素仙認識的時間地點這些情況您有證人嗎?
邵建岳:有的,都有證人的。
記者:您有沒有想過這孩子有可能是您的?
邵建岳:不可能,結婚才6個月11天,孩子就生出來了,只有6個月的胎兒能生嗎?別人都說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誰的孩子,人家都看出來了,我能看不出來嗎?我知道孩子和誰特別像,也知道這個人和趙素仙的關系,但我沒有抓住過,沒有證據。當然孩子像誰也不能作為證據,所以我要親子鑒定。
記者:我們發(fā)現在1991年您支付了3600元撫養(yǎng)費后直到2001年4月趙素仙要求增加撫養(yǎng)費中間這段時間似乎您不再在意這個孩子的問題了。
邵建岳:我從1988年打官司打到1991年,都是我輸,我覺得很灰心。而且我在1991年10月認識了我現在的妻子,后來結婚生女,家庭很和睦幸福,我不想讓這個來之不易的家受到影響,再說我想想也就是3600元,反正是一次付清,今后沒有關系了,想想就算了,不要再鬧了。但是我心里一直是不舒服的,心想等過幾年有機會了再弄弄清楚,這種念頭一直壓在我心里。誰想到她得寸進尺,10年以后又到法院去起訴,就是不想放過我。
記者:您是不是就是為了撫養(yǎng)費的問題?如果他們母子的確生活困難,只能通過這種途徑來改善生活呢?
邵建岳:不是錢的問題。我也是有愛心的人,我們單位每年都有捐款活動,我次次都積極參與的,捐的錢不比撫養(yǎng)費數目小。別說趙素仙生活不困難,即使困難,我作為獻愛心資助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這是兩回事情。我就要弄清楚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我是個男人啊,我平時走在路上都抬不起頭來,想到這事飯都吃不下覺都睡不著。
“傾家蕩產告到北京”
記者:您是不是堅持只有親子鑒定才有用?有別的辦法嗎?
邵建岳:有別的辦法就好了。很多事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她那樣說,我這樣說,怎么說得清楚,只有親子鑒定,我想不通法院為什么不支持親子鑒定,法律也沒有這方面的規(guī)定。我曾經想盡辦法想找到這個孩子,哪怕有一根頭發(fā)也好,但是找不到。浙江有一個記者通過各種辦法找到了這個孩子,但是他不肯告訴我,怕擔責任。
記者:您覺得趙素仙為什么不肯做親子鑒定?
邵建岳:我覺得她是心虛,她自己做過什么自己最清楚了。她現在就鉆法律空子,因為法律沒有規(guī)定一定要做親子鑒定。她到處說如果誰讓她去做親子鑒定她就從法院樓上跳下去,死也不做。
每次法院判決她勝訴,她都會拿著判決書跑到我們村子大喊大叫,叫左鄰右舍都去看,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指著我說:“我就不做親子鑒定,就讓你做烏龜?!边^年過節(jié)也不放過我們,把我們家院子里的雞鴨都弄死。我七老八十的母親去勸她,結果摔成骨折,父親活生生氣出心臟病,我們一家現在碰見過年過節(jié)就害怕。上個星期,她還跑到我女兒的學校去羞辱我女兒,校長都勸不住,我女兒只有11歲啊,從學校哭著回來。(說著,邵建岳眼圈紅了,站起來走到一邊)
她不是為錢,那點撫養(yǎng)費根本就派不了大用場,也不是為面子,為面子就不會跑到我們村子里來鬧了。
記者:那您覺得是為什么呢?
邵建岳:我想是因為我當年提出離婚,她不肯離,我一定要離,她覺得很丟臉的原因,在我們農村離婚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墒呛⒆佣疾皇俏业?,我還能和她過嗎?
記者:這次聽證會情況怎么樣?
邵建岳:聽證會是按程序的,主要是個別交談,對方是要回避的。但是在聽證會間隙,趙素仙的律師公然指責我生活作風腐化,沒憑沒據就侮辱我,讓我很氣憤,沒有職業(yè)道德。
記者:高院可是最高一級了,有沒有想過結果?贏了怎么打算?輸了怎么打算?
邵建岳:輸了的話我傾家蕩產也要告到北京去,總要有個講理的地方,一定要弄清楚,我有權力知道孩子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我還沒有想過會贏,這么多年我沒有贏過。
“他要自殺”
在采訪中,有一個細節(jié)令我們驚心,有很多次邵建岳都欲言又止,常常是說了:“在家里,我有很多話不好講……”然后便將后面的話吞了下去,而他的妻子則始終站著,既不坐也不肯離去。
我們不好追問,在采訪接近尾聲的時候邵建岳突然抬頭看了看墻上的獎狀,自言自語說:“現在我家里三代同堂,女兒聽話,父母健在,經濟條件也可以了,我可以放心了?!痹捯舾β?,我們還沒有回過味來,邵建岳的妻子說了一句:“他要自殺?!毖蹨I奪眶而出,奪門而去,這讓我們想起邵建岳的朋友提到的“要出人命”這樣一句當時沒有任何解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結論。
邵建岳愣了一下,嘆息說:“為什么不能做親子鑒定呢?”在采訪進行不久,邵建岳的父母、妹妹妹夫以及外甥、外甥女都參與了進來,仿佛開一個家庭會議。老父母長吁短嘆,由此妹妹情緒激動,聲言要支持哥哥將這場官司打到底,妻子在一旁也連連點頭,在結婚之初她已經了解事情經過,結婚至今12年,她從沒有放棄對丈夫的支持,因此她完全有理由因為丈夫流露出來的輕生念頭焦灼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