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中旭 馮亦斐
4月24日,博鰲亞洲論壇2004年年會開幕,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出席并發(fā)表主旨演講。
和平崛起的動力,來自于自身,來自持續(xù)改革和經濟增長方式的調整,來自國民情緒的調節(jié)
“和平崛起并不是無可阻擋的?!敝袊母镩_放論壇副理事長、中國社科院美國研究所所長、中央黨校國際戰(zhàn)略研究所所長王緝思教授說。崛起,首先來自于中國自身的努力。
和平崛起,正如溫家寶總理所言:基點主要放在自己的力量上。為實現這一目標,中國需要更加深入的變革。
事實上,變革正在發(fā)生。2003年,當中國新一代領導集體開始他們執(zhí)政元年的時候,中國也正在進入“第二次轉型”。國情研究資深專家、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胡鞍鋼和另兩位學者王紹光、周建明一起,提出了這個新名詞。
第二次轉型
過去的25年,中國的改革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對內,人民受益;對外,世界分享中國改革的成果。然而,改革開放帶來巨大正面影響的同時,一些負面效應也開始不斷出現。經濟轉型之痛、政府革新之痛、文化缺失之痛,日益困擾著崛起的中國。這也同時表明,對于已被證明總體成功的中國發(fā)展之路,某些方面需要重新審視。
與胡鞍鋼“第二次轉型”的提法相對應,國務院發(fā)展研究中心宏觀經濟研究部副部長魏加寧在本次圓桌會議上,認為中國的發(fā)展正面臨著11個方面的重大轉變,其中的第一個轉變,是工作重心——應以經濟建設為中心轉變?yōu)榻洕鐣f調發(fā)展。
他對中國《新聞周刊》說,這實際上就是為了打破政府對GDP的崇拜。聯系到他是中國“和平崛起”課題組8名核心成員之一的身份,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中國,已經開始新一輪的深化改革。
實際上,“中國威脅論”的提出,與中國現有的增長方式也有關聯。同樣生產一個單位的產品,中國耗費的資源是美國的7倍。中國如果繼續(xù)以這種高投入、低產出的粗放式方式來發(fā)展經濟,不僅自身的內傷將越發(fā)深重,而世界的資源——比如能源領域里的石油,也將難堪其負。
中科院國情研究中心研究員康曉光說,這將改變世界能源,特別是石油領域的戰(zhàn)略格局,從而對既得利益集團造成客觀上的損害,可能引發(fā)矛盾甚至沖突。
“全面、協調、可持續(xù)的發(fā)展觀”——“科學發(fā)展觀”近來的提出,既是對國內問題的解決方案,也是對國際壓力的一種回應。
同樣,矛盾也可能來自對市場的爭奪。專家指出,中國外貿進出口總額在2003年突破了8000億美元,占GDP的比重(即外貿依存度)也超過了50%。但是,當今的兩大經濟體美國和日本,外貿依存度均未超過20%。因此,當鄭必堅反復強調“獨立自主、自力更生”并得到總理認可的時候,其中的含義自然與25年前那個時代的口號有所不同。
統籌的能力
更深層次的動力來自制度改革。比較受人關注的是鄭必堅所說的制度創(chuàng)新,官方的說法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深化改革和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發(fā)展加強。
1978年前,“大鍋飯”現象是令經濟缺少活力的原因之一。在改革的第一階段,以鄧小平為核心的第二代領導集體確定了突出效率、兼顧公平的公共政策。效率與公平的前后之分,給那個年代注入了巨大的活力。但是,隨著改革的時間延伸,出現了城鄉(xiāng)二元結構差距拉大、東西部發(fā)展不平衡、片面追求經濟數量而不是質量的增長、社會問題增多、環(huán)保形勢日益嚴峻的現實。
任何矛盾的積累,都需要一個過程。正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重慶農婦熊德明,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里得到總理的關心,替丈夫討回了拖欠的工錢,引發(fā)了全社會對民工這個弱勢群體的關注。而越來越多的拆遷利益黑洞,折射著政府、開發(fā)商與普通市民、普通農民的利益沖突。
一年前備受關注的孫志剛事件,最終以溫總理簽字廢止《中華人民共和國收容遣送條例》而告終。留給政界、學界,則是對公民權利的深入思考。另外,財富不斷向少數人集中,11萬億的存款與消費的不振形成鮮明對比。于是,遺產稅、贈與稅、奢侈品消費稅的使用頻率越來越高,平衡收入差距,緩和社會矛盾,已成當務之急。
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教授王紹光認為,決策者還需注意加強吸納能力和整合能力。
所謂吸納,就是讓各個階層的人民都有渠道來表達他們的呼聲,他們的苦與悲,喜和樂。比如民工,比如農民,比如工人,當他們沒有正常的宣泄渠道時,過激的行為有時會隨之發(fā)生。而整合能力,則是決策者需要將來自各個階層的意見進行總體考慮。
鑒于此,中央也適時地提出了五個統籌——統籌城鄉(xiāng)發(fā)展,統籌區(qū)域發(fā)展,統籌經濟社會發(fā)展,統籌人與自然的和諧發(fā)展,統籌國內發(fā)展和對外開放。
最新的動態(tài)則是,在“中國和平崛起與經濟全球化”圓桌會議上出現的第六個統籌——“統籌中央與地方”。
構建新價值觀
通常,社會轉型時,舊的價值觀逐漸失靈,而新的價值觀尚未建立,會產生一段時間的價值真空。期間,一系列的問題,甚至道德淪喪的事情會出現,譬如,新近發(fā)生的阜陽殺人奶粉事件。
中國,因為恰好處在這一時期,學術界也就普遍有建立“新價值觀”的呼聲。
值得警惕的是狹隘的民族主義與極端的民族情緒。在一個國家的上升階段,這種情緒難以避免,但稍有世界歷史常識的人都知道,它同樣是危險的。對此,鄭必堅對本刊表示,民族自尊當然不可或缺,但狹隘民族主義不能贊成。
發(fā)生在1999年5月前南使館的那場悲劇被稱為民族情緒的轉折點。最近在中日關系上的不斷論爭,同樣引起學界注意。世界需要理性看待中國發(fā)展,中國也需要冷靜看待自身的崛起。
中國科學院國情研究中心研究員康曉光認為,強大的國防力量,是中國和平崛起的有力保證。這一觀點,得到了中國《新聞周刊》所采訪的所有專家學者的一致贊同。鄭必堅指出,和平崛起要有四大保障:人力資源的開發(fā)和建設,穩(wěn)定良好的社會環(huán)境,強大的國防和對外獨立自主外交政策。
在“中國和平崛起與經濟全球化”圓桌會議上談到臺灣問題的上海社科院世界經濟研究所副所長黃仁偉,以“更有信心、更有耐心、更有決心”來表述對和平統一臺灣的態(tài)度。這位中國“和平崛起”課題組成員表示,兩岸統一終將不可抗拒,即便發(fā)生曲折甚至危機。
外交學院院長吳建民對本刊這樣表達他的觀點:中國必將隨著自身的和平崛起,令統一問題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