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幸福

南京淪陷后，日本鬼子在其四周修筑了許多明碉暗堡，內(nèi)河航道上也常有鬼子的小火輪巡邏。我的家鄉(xiāng)蜈蚣渡地處水陽江、清水河、昭義河交匯處，這兒河面狹窄，易守難攻，鬼子修建了一座炮樓，駐扎著８個鬼子、７個偽軍，檢查過往的船只和行人。

１９３８年７月２１日早晨，鬼子照例在渡口處大堤上出操，正好被“馬虎子”（土匪）隊周隊長看見了，他命令部下朝對岸掃射，打傷四五個鬼子。日軍司令官龜田立即從炮樓里還擊，打得“馬虎子”抬不起頭，遠在黃池的鬼子聽到槍聲也趕來支援，周隊長這才倉惶逃命，自此不敢與日軍正面交火，但鬼子也不敢在大堤上出操了。

１９３９年４月１７日，盤踞在皖南山區(qū)的國民黨守軍，奉命派出一個連的部隊狙擊日軍的小火輪。上午１０時許，鬼子的小火輪沿青弋江上行，欲從清水河進入水陽江到達黃池。當鬼子駛?cè)脒@段狹窄的河道后，立即遭到一陣猛烈的襲擊，鬼子被打得暈頭轉(zhuǎn)向、哭爹喊娘。待鬼子清醒過來，從兩側(cè)迂回沖上圩堤時，卻沒見到一個開槍的人，地上的幾只鐵桶里只有炸碎的爆竹。龜田氣得暴跳如雷——原來國民黨軍隊害怕鬼子，每人打完幾梭子彈后，就點上爆竹扔進鐵桶里，一個個沿鄉(xiāng)間小道，一溜煙鉆到?jīng)芸h的大山里去了。龜田燒了附近村莊的幾十戶民房，耀武揚威地走了。

“馬虎子”隊遭到重創(chuàng)，國軍又不堪一擊，龜田洋洋得意，根本不把中國人放在眼里，有時兩三個鬼子也敢闖進村莊，殺人放火、強奸婦女。為了安撫民心，新四軍派偵察員王大保等三名游擊隊員潛入咸保水鄉(xiāng)，伺機殺掉龜田，炸掉蜈蚣渡炮樓，維護水上交通的安全。

這一年８月１５日午后，天氣很熱，龜田帶著兩個鬼子沿清水河巡邏到落帆灣時，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情況，便將槍在岸上支好，三個人脫光了衣服到河里洗澡。他們上岸時發(fā)現(xiàn)武器和衣服都不翼而飛——原來王大保等人一直跟蹤著他們，發(fā)現(xiàn)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便偷走了鬼子的武器和衣服。因怕開槍驚動炮樓里的鬼子，便決定和鬼子肉搏。兩個鬼子很快被制服，那龜田卻十分蠻勇，嗷嗷怪叫著沖上來，和王大保打在了一起。兩人從堤上打到堤下，又從堤下打進水里，一直打了一個多小時，王大保才將龜田制服。然后，王大保他們換上鬼子的服裝，騙開了炮樓的大門，一涌而上，將炮樓里的幾個鬼子打死，偽軍心甘情愿地當了俘虜。他們將炮樓炸毀后，把三個鬼子押送到大官圩，交給了粟裕的部隊。后來鬼子曾幾次欲重修蜈蚣渡炮樓，都未能如愿，而抗日物資卻由此源源不斷地送到皖南新四軍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