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vey
我很幸運,加入了悉尼大學(xué)旁一家新開張的7-Eleven店,工作時間卻是和7—Eleven的名字相反:從晚上11點到早上7點。更幸運的是,在我上班之前,正好趕上7—Eleven在澳洲總部舉辦的一天培訓(xùn),自我感覺受益匪淺。給我印象最深的是講到遇上緊急情況的處理,如搶劫。培訓(xùn)官說:要什么給什么,就像對待顧客一樣春天般的溫暖。
夜里11點,來了一位澳洲老大爺,拄著拐杖,面容慈祥,跟我寒暄了幾句,自行到貨架旁挑選口香糖。我臉上的職業(yè)微笑還沒有消失,四個小伙子沖進店門。他們的衣領(lǐng)都立著,遮住了下半部臉,手里高舉壘球棒,其中一位沖我大喊一聲“舉起手來!”當時他說得很急促,又帶口音,衣領(lǐng)蓋住了嘴,發(fā)音很模糊。我隱隱約約地意識到是搶劫,帶著剛才殘余的微笑說道:“May l help you?”四個小伙子一愣,可能在想這個中國人說要不要幫忙,什么意思?!趁著這功夫,我眼角一掃剛才站在貨架旁的老大爺,他已經(jīng)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我暗贊一聲:“大爺好敏捷的身手”,趕快模仿,作蹲地抱頭狀。剎時,只聽見柜臺外一片打砸搶的聲音,重物墜地,玻璃破碎。所有的聲音像通過一個擴音器傳到我的耳朵里,震撼而清晰。
漸漸地四周平靜了下來,我站起身來看見了一個十分熟悉的鏡頭:一輛白色的面包車“嘎”然停在店門外,這幾個家伙沖上車,一拉門,汽車急速啟動,轉(zhuǎn)個彎,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不禁感嘆電影真是來源于生活。這時那位澳洲老大爺也站了起來,先是一串感嘆詞,“Jesus、Mary、Joseph…”,等到把天上諸神問候了一個遍,他才走到我身邊問“Are you OK?”我拿起電話報警,先撥3個零,一個平靜安詳?shù)穆曇艟従徶甘疽茸o車撥哪個鍵,要消防車撥哪個鍵,要警察撥哪個鍵……才和警察局接通,沒說幾句話,警察就到了,原來警察局就在附近。
警察聽完我的描述,首先贊揚我處理得好,沒有人受傷,接著給現(xiàn)場照相。歹徒搶走了一臺收銀機,柜臺后貨架上的香煙沒有動,警察們得出一致結(jié)論:這是一批無經(jīng)驗的賊,頭一次搶劫。因為整個店里面香煙是最值錢的,合人民幣兩萬多,而收銀機里其實只有不到一百澳幣。但當警察要我估計損失時,我牢記培訓(xùn)官的話:不知道。讓老板去估計。沒過多久,老板接到電話姍姍然到來,他面色沉重地向警察估計了損失的數(shù)字,因為店里所有的東西都上了保險,那個數(shù)字足以在彌補今晚的所有損失后,讓老板小發(fā)一筆。最后老板忍不住心中的喜悅,微笑著讓我回家休息,今天的工資雙倍。我笑了,真是一個三贏的局面,歹徒、老板、我都高興。最后警察帶我到局里登記和錄口供,然后開著奔馳警車送我回家睡覺。
雖然我從沒想過要去英勇一把,但另一次被形勢所逼,還是和搶匪們斗得熱火朝天。一天,我又一次單獨上班。晚上沒有幾位客人,我靜靜地坐在柜臺里看書。遠遠的街道的拐角處突然傳出一片人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那樣的突兀和清晰。我三步兩步跨出店門,借著微弱的星光,我看見七、八條黑影呈扇形且相互有說有笑地向我包抄過來,看體形他們都是十幾歲的少男少女。走在最前面的幾位還一邊走一邊把自己的衣領(lǐng)豎起來。見到這個動作,我再沒有懷疑,心中叫苦不已:“不會吧,又搶劫!看書都看不清凈!”
轉(zhuǎn)眼間就有四位少年把我圍在店門外,其他人則蜂擁入店“shopping”去了。面對四雙虎視眈眈的眼睛,我正準備微微一笑,輕松一下氣氛,只聽得“嘭”的一聲,不知是身邊東南西北哪位仁兄出招,一拳打在了我的臉頰上。我蓄勢待發(fā)的微笑就這樣被一拳打得無影無蹤,隨之而來的是我莫名的憤怒和滿眼活蹦亂跳的金色小星星。我轉(zhuǎn)身撥開擋住我退路的兩個小伙子,打亂了他們四人合圍之勢。緊接撒腿向不遠處警察局的方向狂奔而去。我一邊奔,一邊注意那幾位有沒有追上來。正高速狂奔胡思亂想間,警車的呼嘯聲響起。我長吐一口氣,安全了。
然后一切的程序跟上次一樣,惟一的不同是這次我已經(jīng)駕輕就熟,在局里錄口供等環(huán)節(jié)節(jié)省了不少時間。
沒想到,在律師的幫助下,我還憑著被打劫的經(jīng)歷,向保險公司提出賠償申請,經(jīng)過出庭審理,最后竟然拿到了約合人民幣l0萬元的工傷賠償,可算是小小地發(fā)了一筆“財”。不過我更喜歡的是這次用法律來維護自己利益的經(jīng)歷。
其實通過這次經(jīng)歷獲益的不光是我自己,我的朋友們統(tǒng)統(tǒng)行動了起來。過去在澳洲打工時被搶劫過的朋友開始整理資料,打電話找律師;沒被搶劫過的大多辭掉了現(xiàn)在的工作,一窩蜂的到7—E1even當起了收銀員,并且都去爭取晚上11點到早上7點的班。那一陣我的手機一響,總是傳來他們的抱怨:“Hawey,我都上了一個月的夜班了,怎么還沒被搶啊?”“哥們兒,我這家店地處鬧市區(qū),周圍治安挺好,你說我要不要換一家偏僻一點的?”“Harvey,反正你要回國了,要不你叫幾個弟兄在我上班的時候來搶一把,蒙上臉,camera絕對認不出。我一定配合,等你們走沒影兒了我再報警,怎么樣?喂、喂……唉,行不行說句話呀,干嗎又掛機……”
(宋 欣摘自《新東方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