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學君
在時光與歌謠之上,風一樣混跡寸:敏感的鄉(xiāng)情里。汁蟬嗚咀嚼得細碎,訃蟋蟀扯得綿長。
并不比一潭碧水淺,只要伸出釣竿就能釣出一季秀色的俚語。讓云裁去一些,讓霧刪去一些,剩下的冷暖涂抹歲月的顏色。
更像農歷深處的布谷,啼落進田壟里青青黃黃的花絮,被鋤頭犁耙侍弄得丁當作響。
在節(jié)令的方言里,以五谷的姿勢坐在大地上,舉起農家口子,與民歌對飲回腸蕩氣的村野。
兒子向一句農諺打聽父親的下落。農諺站在粗糙的老繭上,窺視故鄉(xiāng)。
農諺井水一樣古老、深邃。老井老了,農諺依然鮮嫩。
土炕
比天更高的是黃土,比黃土更高的是土炕。
土炕總是同灶連為一體。灶火在分割之后升騰成裊裊炊煙,于是,家便在一片黃土地上矗立起來。土炕有了火的加入,一定會讓那些醉倒在窗花咀的門子和愛情熱烈得死去活來。
土炕在風俗的大幕上凸現(xiàn),它的背后,肯定有位漢子,抓起粗糙的黃土,翻拌暖色調的夢幻。
土炕上,燈光下,牽針引線的女人,縫制一片鯡亮的守望。這是一個家最實質的部分,這是一生一世誰都無法走出的依戀。
土炕是一片要多厚就有多厚的沃土,生長融融的溫暖,烘托歲月,彌漫深情。
空鳥巢
樹上的鳥巢,多么像高懸的竹籃,盛著皎潔的月光,構成很美的夜話。
一處老宅,被冬雪漫不經(jīng)心地傳頌,守望的風鈴,叩開冰封的籬笆。
蒙塵的思念里,僅存的一根翎毛,在夢的霧靄中伸展、跳躍,撞碎我苦心經(jīng)營的冬天。
在枝椏間,以柴草編制。粗糙的構架,簡陋、樸拙成一種藝術,藝術地塑造出一尊歲月的肖像,滄桑的容顏,比母親的白發(fā)更為觸目。
歲月出入的港口,以原始的意蘊,藏匿一種靈性,引我用想象舉起聆聽,聆聽遠方那聲嫩綠的啁啾。
誰在季節(jié)的邊沿梳理待展的翅羽?
我以朦朧的月色洗滌它的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