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昆

新和卓同在一家大型私營企業(yè)龍達集團工作。

他倆都來自龍坡市，與這家位于下縣的企業(yè)相距五十多公里的路程。

新和卓都沒成家，倆人年齡又很相近，再加上兩人又每天乘坐同一輛班車往返于城鄉(xiāng)之間，由此便相戀了。

新在企業(yè)當(dāng)行政部經(jīng)理，各方面應(yīng)酬很多，屬于很能干的領(lǐng)軍人物，深得企業(yè)領(lǐng)導(dǎo)的器重。卓也在行政部工作，主要負責(zé)企業(yè)報的編輯工作，兩人互幫互助，工作和感情兩不誤。

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新的年齡真是不饒人，雖然在上大學(xué)前通過派出所改了戶口薄和身份證上的年齡，一下子小了6歲，可新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多大了。新的家人常常在電話里為他找媳婦的事跟新嘮叨個沒完沒了，新自己心里也想著，是時候了，該成家了。

新首先想到的是卓，卓對自己很好，自己平時所穿的衣服都是卓來洗，襯衣的領(lǐng)子什么時候都是白白的。甚至連新的內(nèi)褲，卓都每天要洗。卓有時還跑到新的單身宿舍里給新做早飯，叫醒他來吃。卓很賢惠，做老婆是再合適不過的了。眾同事紛紛這么說，新也這么認為?？尚滦睦锟傆行┱f不出的苦楚，生生就決定不下來。

這可是終身大事呀!

這可馬虎不得。新始終在心里這么嘀咕著。

新對卓的性格和品質(zhì)說不出半點意見?？勺康膫€頭確實不敢令人恭維，又小又瘦的身材，整整矮了新兩腦袋，不過身材倒勻稱，容貌也秀氣端莊，要不是還有這點優(yōu)點，新早就跟卓吹燈拔蠟了。

卓的勤勞和對自己的好，新很感激，可感激不等于愛，愛也不能因為感激而愛。新對于卓的熱情，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尚率冀K感覺卓不太合自己的心意，尤其是她的個子，跟自己實在是不般配，這都快成心病了。即使一起走在大街上，也會引來路人的稀奇的眼神和私語。如果不管這別扭勁，硬著頭皮娶了卓做老婆，可是一輩子不舒服，圖個啥?不如趁早了斷。

但新還是有點拿不定主意，就帶卓回家讓父母瞧瞧。父母瞅了半晌，把卓瞅得都害臊了。母親隨后告訴新，你要是把卓這個小妮兒娶了，干脆就別再進這個家門，不光我們當(dāng)大人的說你，就是鄉(xiāng)親們見了也得說你，說你這孩子在外邊工作，腦瓜可夠使的，可怎就娶了個這樣不般配的老婆哩?

父母的話更使新心灰意冷，加速了與卓的分手。

卓不能忍受，卓哭了，眼淚流得都流不出了。

卓一直追問為什么?？尚掳涯赣H的話埋在心底，就是回答不出。卓一直到現(xiàn)在也不知。

后來，卓不想追問什么了，卓擦干眼淚，辭職離開了那家集團公司。

卓并沒有新的工作崗位，卓一直在家休息，讀書。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是在療傷。

好久，新心里都不是滋味，把電話打到卓的家里。新得知卓還沒有工作，心里更加酸酸的。新暗暗下定決心，幫卓找一份新工作。不久，新給一家玻璃廠廠長打了個電話，沒幾天那家玻璃廠就通知卓上班，擔(dān)任廠報編輯，輕車熟路，卓挺喜歡。

新對卓的愛，是純潔的，是高于朋友之間的那種愛，是屬于兄妹之間的愛。

卓心想，新是愛自己的，新為自己找工作，就是有力的佐證。卓死灰復(fù)燃，愛火重生。卓以感謝為由邀新出來吃飯，飯后又散步到紫金公園，在一塊石板凳上相依相偎坐著。卓對新說，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你愛我嗎?

新很理智地結(jié)束了那次約會。重回到公司里，又進入到緊張的工作狀態(tài)中，新終于可以解脫一下身心，全力以赴地投入自己鐘情的事業(yè)中去了。

不久，卓結(jié)婚了。卓把消息告訴了新。新應(yīng)邀參加了卓的婚宴，并送了一份厚禮。

婚后不久，卓在一個深夜給新?lián)芡耸謾C。

卓說，新，我想你。

新說，你好嗎?你的另一半沒在家嗎?

卓說，沒在。你能過來嗎?

新說，啥?你說啥?你怎么這樣?你是不是喝酒了……

卓說，我喝了，但沒醉!

新說，跟誰喝的?喝成這樣子。

卓說，泡吧去了，跟我自個兒喝的。

新說，你自己喝成這樣，醉得說胡話了。

卓說，我，沒醉，我清楚得很!

新在電話這頭聽得一清二楚，卓說話聲音時高時低，顯然是喝多了，況且越是喝醉的人越說自己沒喝醉。

……

卓接著說，我知道你愛我，如果你想娶我，我，我還可以馬上離婚。

電話里傳來唏噓的哭泣聲，

新有些焦急，壓低嗓門斥責(zé)道，你胡說什么呢!不怕別人笑話。

卓說，我不怕!怎么啦?!

卓哭喊起來，聲嘶力竭，情緒有些歇斯底里。

新下意識地把手機遠離了自己的耳朵，可清晰的聲音繼續(xù)傳來，夾雜著朗朗的笑聲。

你不同意?不同意，就過來陪我聊聊天。

卓突然破涕為笑了。笑得爽朗。

新說，你已是結(jié)了婚的人了，深更半夜的，我去不好。

新像哄孩子一樣溫和地勸說著。

卓說，怎么不好?我們做不成夫妻，還可以做情人嘛。

卓大聲笑著，笑得有些淫蕩。

新眉頭驟蹙兩下，身子打了個冷顫，一屁股坐在沙發(fā)里。手里依然緊緊地攥著手機，里面?zhèn)鞒鲟洁降拿ひ?。新用另一只手忙捂住鼻子，他依稀聞到一股寒寒的濃濃的令人作嘔的酒氣。

責(zé)編／周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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