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作軍
大四那年的一場大雨,在我心中嘩嘩啦啦地下個不停。直到現(xiàn)在,想起那場雨,我的心情還是一堆濕漉漉的的亂草。
實話實說,我那時的英語很糟糕。于是,每到星期天,別人都在宿舍里惡補一周來不足的睡眠,我卻在學(xué)校附近朔方路邊的樹林里惡補英語。
朔方路是一條十分寬闊的馬路,兩面是郁郁蔥蔥的林帶,十分適合學(xué)習(xí)和談情說愛。
某個周末的上午,我照例在樹叢中的一片空地上讀英語。耳畔兀自響起一個甜美的女聲:“goodmorning!”
我回頭一看是一個跟那聲音一樣甜美的女孩。于是趕緊說:“goodmorning!”
“這個地方不錯,我可以坐一會兒嗎?”
“cetenly(當(dāng)然可以)?!?/p>
我們由此相識。
女孩叫如怡,是附近一所工學(xué)院的學(xué)生。如怡的英語很好,正好做我的老師。
那時,我常常穿一件灰色夾克,如怡則喜歡紅色高領(lǐng)衫。
如果你能在那座城市灰色的天,灰色的路,灰色的樓,甚至灰色的雨霧里看到并肩走著兩個青年,一個鮮紅,一個淡灰,那一定是我和如怡。
那時,四壁的綠樹圍住一個寂寞,天與地漸漸變成一個小小的紙盒。小小的紙盒里只有我和如怡。
在雨的霏微里,在花的芳菲里,我和如怡愛得如癡如醉。
我在家書中甚至告訴媽媽,畢業(yè)后就準(zhǔn)備結(jié)婚。
一個周末,天氣陰沉沉的,暗云仿佛壓到人的眉梢。鳥在電線桿上閉著眼睛,不安地抖動著翅膀。
我不安地在朔方路上走過來又走過去,詛咒著這樣的天氣。我們只在每個周末才能見一次面,直覺告訴我,如怡一定會來。
如怡果然來了。
我高興得幾乎要把她給抱起來。
我們把一株樹幻成一幢小屋,我和如怡默默地靠著那株樹坐了整整一個下午。
就在我和如怡吻別的時候,天邊響起隆隆的雷聲,下雨了。是暴雨,很急驟。
雷聲震耳欲聾。路上,許多人都在跑。
我對如怡說:“我們也跑吧?!?/p>
如怡說:“我好怕──我從小就怕打雷。”
我說:“快跑啊,打雷時在樹林里是很危險的?!?/p>
如怡還在遲疑,我已經(jīng)拔腿跑出了幾步。
雷越來越響,雨越下越大。
我忘了如怡穿著高跟鞋,于是她很快被遠(yuǎn)遠(yuǎn)拋在了后面。
在一幢房子的屋檐下,我終于止住了腳步。
雨很快停了。這雨來得快,停得也急。
如怡走到我的跟前,我想把濕淋淋的她攬在我的懷里暖一下。
但是,她甚至沒有看我一眼,徑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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