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勇強
兩位老人都患了絕癥,同住在一間病房。一個月夜,兩人量完了體溫,服用了藥丸,但怎么也睡不著。于是,兩人聊起了自己的兒子。來自城東的老人是位老工人,在工廠里干了30年,他退休后,兒子頂職進了工廠,后來工廠倒閉了,兒子一直失業(yè)在家。但兒子有機械手藝,在街頭擺了一個修理自行車攤,每月有千元左右的收入。來自城西的老人也是從工廠退休的,但家境要比城東的老人好得多,他的兒子開了一家店,每月上萬元的收入,而且在城里購了房,買了車。
城東的老人說:“人終究有一死,逃不掉的,反倒是活著的人要我們擔心?!背俏骼先藝@息著說:“是啊,我今年78歲了,能活到這個份上,我已經知足了,只是心里總有牽掛啊?!背菛|老人問:“你還有什么牽掛?”城西老人說:“我兒子啊?!背菛|老人就笑了,說:“你兒子那么能干,還有什么可牽掛的?像我兒子,有時候生活問題都難解決,我都不擔心?!?/p>
城西老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要是我兒子像你兒子那樣,那我就放心了?!?/p>
城東老人聽了很驚訝。
城西老人說:“自小到大,我兒子從來沒有吃過苦,高中畢業(yè),沒考上大學,我出錢給他開了店,開店前三年,年年蝕本,是我給的錢;結婚買房子,也是我的錢;兒媳生孩子,也是我的錢……后來,店終于賺錢了,但是他太會花錢了。要是我走了,他生意突然不順,誰還會幫他,這一家三口該怎么辦呢?”城西老人說完,流淚了。
城東老人聽完,說不上話來。但他第一次發(fā)現自己兒子的好,他雖然沒本事,不會賺錢,但他卻吃得起苦。一個吃得起苦的孩子,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張文強摘自《廣州日報》2007年6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