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人生

李紅星

像野狗般流浪，尋找遺失的理想。

那一年，我高中畢業(yè)，到A市找工作。夜晚宿歇在火車站，觀摩了現(xiàn)實中的一場鬧劇——陰暗、不幸、震撼與覺醒。后來曾有詩云“露宿的車站，是怎樣一個迷惘”？而這些感嘆終就促使了《野狗·人生》的出爐。后又有詩云“像野狗般流浪，尋找遺失的理想”。

一條野狗在街上游蕩。那是一個秋日的黃昏，沒有夕陽的美好，只有秋風(fēng)的蕭瑟，冷的很，行人都是來去匆匆。它仿佛感到點什么——胃在扭曲中掙扎。哦！是的，它知道自己幾天沒吃到東西了。

這時，一個街角一個流浪兒正在享用從飯鋪乞來的東西。他幕天席地而坐，吃得那么有勁道，響聲怕人。很顯然孩子很餓了！風(fēng)更猛烈了些，落葉刮了孩子一身，行人都是匆匆忙忙。

秋草的枯黃、秋葉的零落，正是“無邊落木蕭蕭下”，野狗望著這一切詛咒著老天。它抬頭時黃葉也襲了一臉，同時，也感到了食物的香味。它渾身一熱，向香味處嗅了過來，腳步有些遲疑。流浪兒沒有注意，還是專注地吃著。狗近了一點，發(fā)出了聲響。孩子驚了一下，他好久沒有人光顧了，心里一陣狂喜，想起了那位慈善的老婆婆——感謝老天，我有救了！他抬起頭，見到的卻是一只野狗，張著大嘴，眼睛里閃著饑餓的光。孩子明白了什么，他猛然站了起來，隨手拿起了一個酒瓶，他要捍衛(wèi)自己的尊嚴(yán)。狗停住了，就那么僵持著，但饑餓使它又向前移了幾步，孩子忍無可忍奮力將瓶子投了過去，狗機(jī)靈地一跳，并撲了過來，這時他赤手空拳……

只聽“啊”的一聲，原來這時已有好多人在圍觀?！斑@是怎樣的一場表演，肯定比電視、電影、真實，肯定比電視、電影精彩！”人群中不時嘖嘖有聲，暴笑連連。狗和人吃驚了，他們不再爭搶，向人群看了過去——是不解的目光。人群也驚呆了，張望起來，怎么回事兒？狗也有人性嗎？忽然，有人叫了起來，原來那狗向人群撲了過來，那么有力，那么憤怒，仿佛受到了奇恥大辱。人群頓時一陣騷動，一陣怒罵，散開了……

街面上又恢復(fù)了平靜，風(fēng)小了些，月亮也上了樹梢，發(fā)著冷冷的光，地上的樹葉鋪了一層霜，而橫向蒼穹的枝椏卻像四射的利箭！人和狗孤零零地站著，他們沉默著，那么的不協(xié)調(diào)又那么的和諧。最后，狗叫了幾聲好像訴說什么走開了，他開始了繼續(xù)尋找。孩子也醒悟了，眼睛發(fā)出堅定的光，他用腳踏碎了飯缽，挺胸向車站走去，落下一道長長的身影……

多年以來，當(dāng)人們在津津樂道時尚、電腦、一夜情、十官九色、贗品……時，我握起長久擱置，塵封多年的鈍筆長嘆一聲：人生，你究竟是什么東西，應(yīng)該走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