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志 馮 亮
中國戲曲是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代表性藝術,源于原始歌舞,興盛于元朝雜劇,繁榮于明清,開枝散葉于近代,百戲爭鳴,名家輩出,有增無已,如俏梅傲雪香溢滿園蜚名世界。
時隔千載,公元1895年12月8日上午,以《火車進站》為標志的——世界電影在巴黎誕生了!法國盧米埃爾兄弟孕育并成就了電影藝術,就這樣“一種嶄新的感知世界經(jīng)驗,一種全新的影像思維方式,在物質(zhì)世界的空間、時間里再現(xiàn)著”。[1]
追溯歷史,古希臘戲劇因歷史變遷和本土文化演變而沒落,但由它演化派生出來的戲劇文化卻影響著全世界,電影——我們現(xiàn)在稱為“第七藝術”,就是大量借鑒戲劇的藝術手法而形成的獨有的戲劇電影美學。
敘事即“講故事”,要求故事主線鮮明突出,從頭至尾貫穿到底。李漁說“傳奇者,能以“頭緒忌繁”四字刻刻關心,則思路不分,文情專一,其為詞也,如孤桐盡竹,直上無枝,雖難保其必傳,然已有荊、劉、拜、殺之勢矣”。[2]可見,敘事也要因果相成,環(huán)環(huán)相扣,承上啟下。
中國戲曲編劇中,“上段是下段的開端,下段又是上段的發(fā)展;事件與時間的緊密相連;戲曲動作又與舞臺畫面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敘事形式即——“連環(huán)套”寫作手法。例如傳統(tǒng)戲《蝴蝶杯》,就以“田玉川”游山途中,仗義救人,打死帥府公子,被逼逃亡,多虧漁女相救,并一見鐘情,恰巧,他所救的老人就是漁女之父。官兵追來,“田玉川”再次逃亡,改名投軍報國,不料,戰(zhàn)場上又救下盧林元帥的性命,盧林喜他戰(zhàn)功,又將小女配他為妻。洞房之中,“田玉川”左右為難、一籌莫展,一時間,是仇人?是恩人?是夫妻?還是對頭?悲劇變喜劇,喜劇變鬧劇。故事情節(jié)呈因果鏈反應,曲折離奇,跌宕多姿。
電影敘事主要是指故事片,電影編劇中敘事手法從歷史角度說,可分為傳統(tǒng)與非傳統(tǒng)結構;從時間空間上說,分為有定順序和交錯式。但是,敘事方式往往取決于編劇導演的題材風格、藝術性情、探索發(fā)展的需要。
意大利電影《沉淪》,就以一個流浪漢“季諾”為主線展開故事并貫穿始終?!凹局Z”流浪到一所小鎮(zhèn)的飯館前,店主見他可憐又看中他是個廉價的勞動力遂收留了他。不久,“季諾”勾搭上了店主的妻子,并合伙謀害了店主,吞占了財產(chǎn),然而,他并不覺的快樂,終日惴惴不安,生活在負疚之中。一日,他們在郊游中出了車禍,店主妻子當場斃命,而“季諾”也被警察以“謀殺罪”逮捕。
該故事片情節(jié)也呈因果鏈反應。雖不離奇卻也出人意料,即講述了季諾、老板、老板娘三人的因果關系,又充分展示了當時意大利在法西斯統(tǒng)治時期,人們生活的艱辛、心靈上的扭曲異形。該片一經(jīng)上映,就受到歐、美影評界的推崇,被認為是“新現(xiàn)實主義”的開山之作。
敘事體“從猿到人”的寫法,在戲曲《王寶釧》中也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相府三小姐“王寶釧”立志自選意中人,于是《彩樓配》,彩球打中“化兒郎”薛平貴的頭,相爺嫌貧愛富,《三擊掌》父女絕交,隨著“平貴”《出征》、《別窯》、《探窯》“王寶釧”《武家坡》剜野菜度日,苦等苦盼十八年,終于盼來了丈夫,挺起了腰桿,夫妻相伴到相府也算一算拖欠下的糧錢(《算糧》),老王晏駕,“平貴” 怒《反長安》,“寶川”喜滋滋《大登殿》。
此劇嚴格依照故事情節(jié)發(fā)生到結束的時空順序組織而成。劇情一波三折,唱腔膾炙人口,常演不衰。
美國電影《阿甘正傳》,也是遵循“從猿到人”的寫法,把“傻子”阿甘的行動軌跡、來龍去脈,精致編排和悉心連綴的。“智商75”的阿甘自小就飽受同
伴欺辱,好朋友珍妮的一句“跑”,使他“跑”進了橄欖球場,“跑”成了巨星,“跑”到得到了總統(tǒng)接見?!罢f到做到”是“傻子”阿甘的“座右銘”,阿甘創(chuàng)出了自己的天地,他為中美建交做出了貢獻;貓王通過他的啟示創(chuàng)出了不敗的熱曲;珍妮感他真誠送還了他的兒子;自己一半的企業(yè)回報他人的恩惠……,阿甘重返家園跟兒子過起了幸福平淡的時光。
這是一部以輕松形式表現(xiàn)嚴肅主題的電影,通過阿甘由一個低智商兒童到成功人士再到隱居莊園的經(jīng)歷,展示了人性的返璞歸真,將高雅與通俗、莊重與詼諧完美的結合。
所以,藝術不分門類不分國界。只要矛盾沖突集中凝練,推進層次能夠步步緊逼,達到劇情的高潮,那就是一部好戲、一部好電影。
注釋:
[1]選自《世界電影百話》.黃文達.8頁
[2]選自《戲曲編劇概論》.王安奎. 13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