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刮痧》到《功夫熊貓》,從沖突到接受,西方人對中國文化的理解發(fā)生著變化?,F在我們該做的,是要考慮用怎樣的方法將中國文化詮釋得更清晰、更容易理解,又不失本來意思。
多年以前,在電影《刮痧》中,那個美國律師這樣理解我們的孫悟空:“別人種了9000年的桃子,他不跟主人打一聲招呼摘來便吃,當人家制止時,他不但不聽勸阻,而且還大打出手毀了人家的桃園。別人辛辛苦苦煉好的丹丸,他拿來就吃,還把主人打得頭破血流,臨走還毀了人家的制作車間——像這樣一個野蠻頑劣的猴子,竟然被許大同在電子游戲中描繪成英雄……”當梁家輝勃然大怒、發(fā)狂一樣撲向那個律師的時候,所有的中國人都在心底種下了深深的傷痛,那是一種對自己文化被誤讀、扭曲,甚至是褻瀆的不可撫平的憤怒與悲愴。
事隔十年不到,我們的“老孫”又出現在英國BBC的奧運宣傳片中,盡管人們一致認為猴子、八戒和沙僧的形象太嚇人,也覺得老外沒有能領會到《西游記》的精髓,但對于英國人這種“套近乎”的方式,中國人心里確實熨帖得緊。
不管怎樣,老外開始進一步肯定和欣賞中國文化了。
過去大導演們拍電影,總是渴望與國際接軌,拍出了一些中國人看不懂、外國人也未必能懂的東西。放眼望去,一片唯美的畫面、夸張的特技、匪夷所思的功夫、故弄玄虛的語言,無非是想讓老外們看看,中國人的武功天下無雙、武器精良、射箭都能拐彎兒,中國遍地都是大俠,大俠又都是雄辯家,說出來的話都相當有哲理、有美感。
誰知人家乘著奧運的順風車,打造了一部《功夫熊貓》。熊貓是中國的,功夫是中國的,面條、豆腐、Mr西福,都是中國的,不管趙半狄老師怎樣氣得半死、也不管憤青們怎樣捕風捉影,不得不承認,好萊塢的熊貓還是拍得像模像樣的,比起國產的某些大而空的片子,“肥波”所詮釋的東方智慧毫無疑問是不露怯的。
于是我們可以這樣理解,老外想要了解的中國文+G+g8Iux05ozodCM6Hamnw==化,已經不僅僅局限在打得眼花繚亂的“Kungfu”上了,他們想要了解“Kungfu”后面的精神。連孫悟空都能拿出來做文章了,今后老外們可沒那么好忽悠了。
因此我們要做的,并不是要將中國的東西,用西方的模式包裝出來,再去博取西方人的認同,而是要考慮用怎樣的方法將中國文化詮釋得更清晰、更容易理解,又不失本來意思。
從前人們總愛將蘇州比作“東方威尼斯”,將上海比作“東方巴黎”,其實蘇州有蘇州的風韻,上海有上海的味道,自然不同于威尼斯和巴黎的西方情調。盡管威尼斯是水中之城、巴黎是浪漫之都,但蘇州便是我們的蘇州,上海便是我們的上海,我們不是要將蘇州塑造成威尼斯,將上海塑造成巴黎,而是要讓老外們體會到蘇州的清麗婉約、上海的細膩精致。
今年六月份出爐的《中文菜單英文譯法》將“豆汁兒”翻譯成“Douzhir”,不再是以前的“北京可樂”,博得了一片叫好聲。豆汁兒和可樂本來就是兩回事嘛,豆汁兒的原料是綠豆,制作豆汁兒,要從磨豆子開始、要耐心等它發(fā)酵、還要小火慢慢熬……老北京的小吃,怎么做、怎么吃、背后的來歷、故事,哪一件說出來不是文化呢?如果簡簡單單翻譯成“北京可樂”了事,未免有些煞風景。
在《功夫熊貓》中,“肥波”的師父并沒有英文叫法,直接被稱為“Mr西?!?,也就是廣東話“師父”的音譯。
就像當年有很多西方詞匯“舶來”一樣,一些有中國特色的詞匯也是時候“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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