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章
神秘支票
丁小根是省公安廳特派到南關市公安局協(xié)助工作的特警員。來到這里兩年時間,丁小根協(xié)助市局破獲無數(shù)大案疑案,屢立奇功,令無數(shù)犯罪分子無不聞風喪膽,望風而逃。
但近一段時間,丁小根卻一直樂不起來?為啥?原來每過三兩天,夜里九點,他便會接到一個自稱叫“神秘的知情者”的女子準時打來的電話。電話中透露,金三角大毒梟“黑南丁”已秘密潛入南關市,意圖在南關打開一個走私毒品的新局面,目前南關已布滿了他的上百個藏毒窩點,公安機關再不行動,南關將會毒品成災!
丁小根冷冷地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電話中回答說:“因為我有未卜先知的特異功能呀!不信么?不信就照我說的去試試!”
丁小根按照神秘電話指定的地址去搜查,果真在幾家迪吧、歌舞廳、夜總會搜出大量海洛因和搖頭丸。一直以來,南關均以沒被發(fā)現(xiàn)任何毒品而成為市民的美談,各刑警官兵也被市民們交口稱贊,真要讓那個電話中說的大毒梟站穩(wěn)腳跟,南關那還不會成為一片毒流的汪洋?
那個神秘的電話是誰呢?她咋會對這個販毒組織知道得這么一清二楚呢?丁小根正陷入一團迷茫之際,神秘的電話又來了,丁小根看看表,正是夜里九點!
“喂,丁小根嗎?明天中午十二點,小心有人暗算呀!”
丁小根抓起話筒,喂了兩聲,電話那端立馬又是一片忙音。丁小根胡亂地罵了一聲,查看來電顯示,5位數(shù),只是一個公用卡式電話號碼。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丁小根還真的收到一份邀請?zhí)?,卻原來是市中區(qū)新開的一家名叫“菲菲娛樂城”的夜總會邀請他參加他們的開業(yè)慶典。
那一天,南關市許多頭面人物都參加了菲菲娛樂城的開業(yè)慶典。那家夜總會的老板名叫馬得利,是一個四十多歲看上去溫文儒雅的生意人,丁小根想破腦殼也沒有想起這出慶典會危險在哪里。也許只是“神秘的知情者”開了一個玩笑罷了,丁小根笑了笑,跳了一曲舞,接著開始接受馬得利親自給他們贈送的小禮品。
輪到丁小根時,馬得利笑笑說:“丁先生呀,你是咱們南關市市民的驕傲啊,往后,咱們菲菲娛樂城,還得仰仗你多多關照呀!”
丁小根客套兩句,看一眼那小禮品,卻原是一盤DVD光碟。送盤光碟,聲色并茂,不落套,不落俗,看來這馬得利就是與眾不同呀!丁小根暗自夸贊兩句,早把“神秘的知情者”的提醒給忘到了九霄云外。
回到家時,已是深夜。丁小根小心翼翼地揭開碟片的盒蓋,里面有一張碟片,刻著“菲菲娛樂”幾個大字。但這時,卻從包裝碟片的塑料袋中滑落下來一張折疊好的單據(jù)。丁小根拾起,打開一看,不禁“媽呀”一聲叫出聲來:那張單據(jù),竟是一張簽有馬得利大名的銀行支票,支票金額高達20萬元!
丁小根趕緊播放碟片,屏幕上顯示出一些純粹菲菲娛樂城的宣傳資料,根本沒半點兒值得可疑的東西。然而,就在碟片播到尾聲時,一支槍口定格在了34英寸大彩電的屏幕前。槍口朝外,像一口無底的黑洞,陰森恐怖,似乎直指丁小根的腦袋。丁小根下意識地拔出槍,再定睛一看,那只槍口,仍在屏幕上定定地指向他。
丁小根擦了擦汗,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聲又響了:“喂,丁小根嗎?速速將支票送回,準備迎接新一輪的掃毒大戰(zhàn)!”
“喂。你到底是誰呀?”丁小根剛剛問了一聲。電話又掛了。丁小根驚詫不已,這人到底是誰呀?為啥對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摸得一清二楚?難道她真的有未卜先知的特異功能嗎?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這人不壞!
丁小根匆匆趕回菲菲娛樂城,正準備開口質問馬得利此舉是否暗藏陰謀時。誰知馬得利一見面便神情焦急地問他:“丁先生啊,你有沒有見過給你的碟片中有一張簽有我名字的20萬元的支票嗎?”見丁小根點了點頭,馬得利竟激動得語無倫次地說:“謝天謝地,總算找回來了!丁先生哪,你不知道,這張支票,它可是我菲菲賴以生存發(fā)展的啟動資金呀!”
看他那副猴急的樣子,丁小根也不由給弄糊涂了。
“妖女”現(xiàn)身
丁小根渴望“神秘的知情者”的聲音再度響起,好多謎團都有待她去解開。譬如20萬元的支票是咋回事兒呀?馬得利是真不知情還是裝糊涂呀?誰知一晃三天過去,“神秘的知情者”竟像從此永遠消失了似的,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這時,丁小根接到一個粗莽的男人聲音的舉報,說南關市南橋頭出現(xiàn)一“妖女”。舉報人稱,這妖女聲稱能預測吉兇禍福,洞查過去未來,吸引大量群眾圍觀,已嚴重堵塞交通,擾亂了社會治安。
丁小根奉命出擊,沒想到卻撲了一個空。追問圍觀群眾,他們說南橋頭近日確實出現(xiàn)一“妖女”,但她剛好于兩分鐘前離去。丁小根正在惶惶之際,手機響了,一個十分熟悉的甜潤的女子聲音:“丁小根嗎?不去查禁那些正在嚴重危害南關的毒流,卻處處搜尋那個啥所謂的妖女,你想干啥呀?”
神秘的知情者?丁小根一聽,幾乎跳了起來,但沒想到剛剛問了一聲“你在哪里”,電話里又是一片忙音。
接著,還是那個粗莽的聲音稱妖女在南湖出現(xiàn)。等丁小根匆匆趕到,妖女又已不見蹤影。一連數(shù)次,只給丁小根留下些圍觀的群眾意尤未盡的表情??磥磉@妖女還真有一套預測吉兇的功夫呀!丁小根暗自笑了笑,只得無功而返。面對上司的責問及同事的嘲笑,他好不尷尬,連一個小小的散布迷信的女子都抓不到,往后,自己還怎么在局里混呀?
沒想到,夜里電話又響了:“喂,丁小根嗎?真的想要抓獲妖女嗎?”
依然是那個甜潤熟悉但卻詭秘的“神秘的知情者”的聲音。丁小根一個蹦跳從席夢思床上彈了起來,幾乎不假思索地說道:“想!當然想呀!”電話里說:“那好,明天上午十點,柳香園市民廣場,準時見!”
這話仿佛給丁小根下了一粒定心丸,“神秘的知情者”每次透露的信息都十拿九準,他不得不信。第二天早上十點,丁小根便裝出發(fā),飛速趕往柳香園市民廣場,還好,廣場的空地上,果真圍著好大一圈人。中間一個二十來歲、長發(fā)披肩、打扮時髦的白衣女子,正盤腿坐在一張白布上。白布前又擺了一張紅紙,紅紙上寫著“預測未來”四個大字,大字下面還有五個小字:“不靈不收費”。
果然是散布封建迷信的妖女,看你這次再往哪里逃!丁小根暗暗地擠上前去,正準備抓那“妖女”,一個措手不及,誰料那“妖女”竟然頭也不抬地冷冰冰地說:“警察同志,你可終于來了,要抓我就早一點兒動手吧!”
這“妖女”果然厲害呀,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丁小根不由暗自贊嘆了一聲,正準備給那“妖女”銬上手銬,忽地一個靈光一閃,心中卻又想到,這“妖女”會不會就是那個“神秘的知情者”呢?他忽然笑了一聲說:“小姐,肯賞臉一起喝杯咖啡嗎?”那“妖女”冷笑一聲說:“少在本小姐面前假惺惺的,別忘了,本小姐是一妖女!不過,既然你暫時緩了抓我的心,本小姐倒是樂意陪你喝一杯。”
說罷,兩人一起走出了市民廣場。丁小根邊走邊嘲弄地問她:“既然小姐自稱能夠未卜先知,知道是誰出賣了你嗎?”那“妖女”頭也不抬地說:“神秘
的知情者!”丁小根暗暗吃驚,卻佯裝平靜地問道:“神秘的知情者是誰呀?”“妖女”冷冷地笑了一聲說:“難道你忘了,每天夜里九點不是有一個神秘的女子給你打電話嗎?”丁小根越來越吃驚了,又問她:“你是怎么知道的?”“妖女”這才頑皮地笑笑說:“很簡單,因為本小姐就是那個神秘的知情者呀!”
“神秘的知情者”的事兒,丁小根沒有告訴任何人??磥碜约哼€真沒有猜錯呀!丁小根將“妖女”帶到一家咖啡廳,找了個雅間坐下,方才問她:“說吧,為啥要選擇這種職業(yè)?為啥又要暗中幫我?”“妖女”淡淡地回答說:“選擇這行職業(yè),是因為我要生存;幫你,是因為一份公民的良知?!?/p>
接下來不用丁小根逼問,那“妖女”便告訴丁小根說她名叫張小玉,二十一歲,來自于一個距南關市三百公里的小城。她說她本有一個十分幸福、十分溫馨的家,父親是一個機關干部,母親是一家紡織廠女工。父親后來不幸染上毒品,負債累累,跳樓自殺了。母親不堪父親留下的巨額債務,在女兒十歲那年,也拋下女兒,遠嫁他鄉(xiāng)。幸虧她打小便有一種預測未來的特異功能,只得靠此浪跡天涯,算卜為生。
那“妖女”最后用一種仇視的眼光說:“打小,我便仇視毒品,是它害得我家破人亡,孤苦伶仃。丁小根,如果你還有一個刑警真正的良知的話,希望你將正在南關涌動的毒流一舉鏟平,不讓它冒出頭來,更不要讓它泛濫成災!”接著又告訴了丁小根一個秘密。
只聽得丁小根張大了嘴,好半天合不攏,一迭聲地說:“竟有這種事兒么?”
推舉超人
原來,“妖女”告訴丁小根,說那藏在碟片中的支票是南關市一個極有身份的人物藏進去的。這人開了一家很大的制片公司,專業(yè)制作各種DVD黃片。菲菲娛樂城的那張出現(xiàn)槍口的宣傳碟片便是出自于那家公司的杰作,其目的無非是想恐嚇丁小根一番,讓他遇某些事時知道知難而退。至于那張支票,為啥會從馬得利的手中到了碟片中,是制片公司那位神秘的人物高薪聘請南關市一名神偷偷去的,原因是想嫁禍于人,因為制片公司的總裁早與金三角大毒梟勾結,他們想要拉菲菲總裁馬得利下水,無奈馬得利軟硬不吃,他們于是想出了這個花招。
丁小根聽了,猶如墜入五里霧中,問道:“目的是什么?”
那“妖女”說:“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將你逐出南關,畢竟有你這位省廳特警在,就會成為他們發(fā)財路上的絆腳石。還好,幸虧你及時送回,不然不出兩天,市局便會接到‘市民匿名舉報,不是治你的受賄罪,便是治你的盜竊罪。”
但接下來任憑丁小根磨破嘴皮子,那“妖女”卻再也不愿說出關于那家制片公司的半個字。
丁小根咄咄逼人地問她:“難道你怕了?你不是從小便痛恨毒品嗎?”
“妖女”長嘆一聲氣,“我”了半天,也未能說出話來,一副難言之隱的樣子。
丁小根無法,只得將“妖女”帶回公安局,接著自動請纓組織一支以自己為隊長的緝毒隊,全力清查那些有藏毒嫌疑的發(fā)廊、歌舞廳、夜總會。一個念頭過后,丁小根忽然向市局推舉張小玉,說這女子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有她加入緝毒隊,緝毒隊定將如虎添翼,事半功倍。丁小根還將夜里九點“神秘的知情者”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對市局領導講了,市局領導一口答應了他的推薦。丁小根樂顛顛地跑來將這消息告訴“女超人”,誰料一聽,那女子竟然將頭搖得像一個撥浪鼓。
丁小根詫異地問她:“難道你還要去做你的妖女嗎?”
女超人神色黯淡地沖丁小根笑了笑,輕聲懇求道:“不要強人所難,就讓我還用以往的方式暗中幫助你,好嗎?”說罷,一滴淚珠也掛上了她的睫梢。
見此情景,丁小根一片迷茫。他猜想她肯定有啥難言之隱,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不料,下午時分,南關市分管政法的副市長萬大林帶著幾名隨從來到了緝毒隊。見到丁小根,萬市長興趣盎然地問她:“小根呀,有人向我反映,說你挖回個神秘的女超人,她不但能夠未卜先知,還是個花骨朵兒似的大美人?”
丁小根笑笑說:“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女超人已經(jīng)離去了?!比f市長的神色便嚴峻起來,鐵青著臉說,不行,如今正值毒流泛濫,是南關的非常時刻,說啥也得將那女超人請回,他說他還想要親自和她談談,并想以市委的名義高薪聘請她。幸好那女子臨走時給丁小根留下一個電話號碼,丁小根只得無奈地將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通了,女超人在電話中問他:“丁小根嗎,是不是市里來人了?”
丁小根沒好氣地回答道:“你是超人嘛,你應當都知道的,何必明知故問?說說吧,你心中到底有啥想法?愿意接受萬市長的高薪聘請嗎?告訴你,這可是好多人都求之不得的喲?!边t疑了好久,女超人方才答復說她馬上過來。
沒多久,女超人果然一身白衣素妝地來到了緝毒隊。萬大林一見,“呵呵呵”地笑了一聲說:“小根沒有看走眼嘛,這超人果然英姿颯爽,有女將的風采啊!姑娘,想必聘你進市局的事兒,小根已跟你說了吧?我希望你能答應?!闭f罷,用一種掛笑的眼神兒灼灼逼人地看著那“女超人”,直到看得她不好意思地點了頭,方才滿意地離去。
緝拿毒梟
想不到留下一個人就這么簡單,萬市長就是萬市長呀!丁小根那心頭就甭提多高興了。誰料只在第二天,女超人卻又不辭而別了。
原來那天早上,女超人說她有事需出去一趟,匆匆走出了公安局。幾個小時過去,不見她的蹤影,丁小根心生疑竇,撥打她的電話,竟是一片忙音。晚上還不見她回來,丁小根便猜想她肯定是又走了。
果然以后一連數(shù)天。都沒有那女子的消息。一天夜里,丁小根正悵惘著,忽地電話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里說:“丁小根嗎?大毒梟黑南丁在城東帝王酒家現(xiàn)身,滿臉絡腮胡子禿頂?shù)拇髩K頭便是!”
這個聲音,只聽得丁小根一個蹦跳:他聽出來了,電話里正是神秘的知情者女超人張小玉的聲音。誰知丁小根剛剛喊了一聲“小玉,你在哪里”,電話那端便“砰”地一聲掛上了。
但丁小根還是異常興奮,立即帶了幾個弟兄,輕衣便裝,徑撲帝王酒家。進得大廳,靠角落的一張桌上果然有一個絡腮胡子正獨自一人坐著,悠閑地呷著啤酒。
丁小根使了個眼神,幾名便衣刑警立即快速地包抄過去。絡腮胡子見勢不妙,正待起身,一副冰涼的手銬已戴上他的手腕。
丁小根亮出刑警證說:“公安局的,請跟我們走一趟!”
不料這時,一個聲音在丁小根的背后笑呵呵地問道:“丁小根呀,誰批準你亂逮捕人啦?”
丁小根回頭一看,不由惶然變了臉色:來人正是市委萬大林!
萬大林走上前來,拍拍絡腮胡子的肩頭,笑著對丁小根說:“這是南飛化妝品有限公司的于飛于總裁,我的老朋友了,你們吃錯了哪門子藥,把于總當啥人啦?”
是呀,無憑無據(jù),憑什么斷定這絡腮胡子就是大毒梟黑南丁呀?丁小根很想說出這就是超人張小玉的預測,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替“大毒梟”擔保的可是堂堂的萬副市長啊!丁小根只得囁嚅兩聲,甩了自己一個耳括子。
誰知就在萬大林跟絡腮胡子走出酒樓,剛剛跨進一輛紅色轎車的車門時,一個聲音在丁小根的背后驚驚慌慌地響起:“丁先生,剛才這兩人是誰呀?”丁小根回頭一看,菲菲娛樂城老板馬得利不知何時已站在他的身后,臉上竟浮上一種大驚失色的表情。
丁小根吃驚地問他:“馬老板,你看見什么了?”
馬得利指了指已然踏進車門的萬大林和絡腮胡子,臉色一片煞白地說:“我看見了一個人!就是那兩人中的絡腮胡子!他是一個毒梟,他是一個毒梟呀!”
一見大廳人多不方便,丁小根一把拉過馬得利,來到一個雅間。這時,馬得利方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他如果沒有看走眼的話,那人應當是云南邊陲人人聞之色變的金三角大毒梟黑南丁!
從馬得利口中,丁小根得知三年前馬得利在云南邊陲的一個小城開歌舞廳,發(fā)展娛樂業(yè)。那里匯集著許許多多從金三角過來的毒販子,其中一個禿頂?shù)拿泻谀隙〉慕j腮胡子最最有名。黑南丁手下有一個女子,名叫肖玉春,此人生得妖嬈美麗,善使雙槍,是黑南丁的得力助手。說罷,馬得利從懷中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抖抖索索地說:“你看,這就是黑南丁和肖玉春的照片,當年我在云南邊境偷拍的?!苯又譁I流滿面地說道,“丁先生,我老婆就是因為偷偷吸了他們販賣的毒品而走上不歸路,最后身患絕癥不治而亡了。當時,我便偷偷地拍下這張照片,心想總有懲罰他們的那一天。老天有眼,終于讓我給撞上了。你們得抓他,你們得抓他呀!”
丁小根接過那張照片瞄了瞄。誰知只瞄了一眼,他那本就很疑惑的臉上更是惶然變了臉色。為啥?原來那張照片上的一男一女,男的是剛才見過的絡腮胡子,女的竟酷似從緝毒隊不辭而別的超人張小玉!
丁小根匆匆交待馬得利,讓他千萬將此事保密,切勿打草驚蛇,接著獨自趕回他的住所。
回住所不久,電話鈴聲“嘀嘀嘀”地又響了,還是那個熟悉的神秘的知情者的聲音:“喂,丁小根嗎?我就知道你無功而返了,這下子你該明白一點兒什么了吧?”丁小根剛剛“喂”了一聲,電話卻又掛了,丁小根一下子頹喪地坐在了沙發(fā)上。
身陷魔窟
第二天早上,丁小根正在夢中,便又讓一個電話鈴聲給吵醒了,一個沙啞的男人的聲音在電話中急促地說:“喂,丁小根嗎?我是馬得利。我得到最新消息,今天上午九點,黑南丁將在月亮灣交易一批毒品,時間僅僅半小時,火速前去!”
聽那文縐縐的聲音,果然是馬得利無疑。丁小根還想追問兩聲,馬得利已掛了電話。
月亮灣是南關市郊的一個荒村,因為興修水庫,村民全都搬遷走了。丁小根很想知道馬得利消息的來源,但時間緊迫,他來不及多想,匆匆給緝毒隊掛了個增援電話,便孤身一人往月亮灣趕去。
一路是一些坑坑洼洼的路面,只見些破破爛爛的房子散落在月亮灣中。在一間半開著門的土房里,丁小根果然發(fā)現(xiàn)一些影影綽綽的人影在晃動。
丁小根悄悄踅到門前,從微裂的門縫中一看,眼睛一亮:屋子中圍聚著幾個彪形大漢,為首的一人,正是帝王酒家見過的絡腮胡子!但接下來,丁小根卻又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絡腮胡子身旁一個女子,披散著長發(fā),一襲黑衣,手提雙槍,那模樣竟真的酷似張小玉!
丁小根正萬分驚訝之際,不料冰涼的槍口已抵至他的頸窩。門外不知從哪里鉆出兩個彪形大漢,已一左一右地制住了他,并迅速地搜去了他身上的手槍和手機。
看來這幫家伙早有防備哪,丁小根正暗暗吃驚,兩個大漢已推推搡搡地將他押進門去。說:“老大,看來那家伙沒有說謊,果真逮到一個雷子?!北环Q作“老大”的絡腮胡子瞅了丁小根一眼,忽地“呵呵呵”地大笑道:“丁小根哪丁小根,看來咱倆有緣哪,這么快就又見面了!不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為啥偏來尋呢?”
這時,提著雙槍的青衣女子也款款地走上前來,用槍口托住丁小根的下巴,冷冷地問他:“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南關衛(wèi)士丁小根么?想不到你是一頭笨驢啊!”說罷,哈哈哈一陣大笑。聽那清脆的但卻故意做作的聲音,丁小根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誰?”“喲,枉你稱為緝毒大英雄哪,連姑奶奶都不知道么!”那女子掉轉槍口,輕吹一口氣,淡笑著說,“告訴你吧,金三角人稱小魔女的肖玉春便是姑奶奶,一生靠殺人尋求刺激。”接著又是一番浪笑,直笑得丁小根如墜五里霧中。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警聲大作,原來是緝毒隊副隊長白春生帶著人馬增援來了。絡腮胡子冷笑一聲道:“果然不愧為吃警察這碗飯的,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來晚了一步啊!”
話剛說完,丁小根只覺眼前一晃,房子一陣旋轉,接著身子猛然下陷,一股無形的力量便將他跌入一個漆黑的地道中。這時,絡腮胡子在地道外用一種似乎很遙遠的聲音對他說道:“丁小根,實話告訴你吧,爺爺就是你們正全力緝捕的大毒梟黑南丁!只可惜當你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因為這就是爺爺為你配置的索命洞!”
隨著那獰笑聲的消失,丁小根開始審視眼前的處境。的確,自己置身在一個找不到任何出口的黑燈瞎火的石窟中。他打亮隨身攜帶的打火機,從水泥墻壁的建筑痕跡可看出這道石窟新砌不久,濕漉漉的往外冒著水汽。忽然,一件物具絆得他一個趔趄,丁小根定睛一看,竟是一口木箱,用力揭開箱蓋,一包包白色塑料袋將木箱碼得嚴嚴實實。丁小根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那一只只塑料袋中,竟全都是清一色的白粉,少說也有上百公斤!
丁小根忽地扯開嗓子猛地喊了一聲,只可惜石窟里只有自己的回音,他真不敢想要是讓這批白粉重新落入毒梟的手中,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后果。
兩天兩夜過去,丁小根茶水未沾。正在昏迷之際,忽然一道亮光刺亮了他的眼睛:只見石窟東北角開了一道小門,門口一個白衣女子正裊裊婷婷地向他走來。丁小根揉揉眼眼,定睛一看,不由又驚又喜:來人身著白衣,正是失蹤多日的神秘的女超人!但丁小根仍很疑惑地問她:“你不會是毒女肖玉春吧?”白衣女子嘻嘻一笑道:“你是被餓昏頭了吧?連‘神秘的知情者張小玉都不認識了么?”
接著張小玉告訴丁小根,說她其實早就算準丁小根有此劫難,只可惜她在月亮灣守候了兩天兩夜,一直沒有機會搭救他。好不容易等到黑南丁一伙人出去后,她方才從那間破屋的壁洞中偷來鑰題,打開了這道石窟的門。
丁小根迫不及待地問她:“黑南丁一伙人落網(wǎng)了嗎?”張小玉搖搖頭說,本來白春生是有機會抓住他們的,只可惜關鍵時刻,那個分管政法的萬副市長又出現(xiàn)替他們擔保,只得作罷了。
又是他?丁小根正驚詫著,張小玉已走上前來一把挽住他的胳膊說:“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黑南丁一伙人已密謀再回月亮灣,取回這個石窟所有窩藏的毒品,半小時后即將到達?!?/p>
兩人正走向那道石門,不料石門口一個人影一閃,一個蒙著面紗,手握手槍的男人已向他倆逼來,接著響起一個陰森森的聲音:“丁小根,既然到了鬼門關上,你還想要出去么?”
大義滅親
來人一步步地逼了過來,丁小根拉著張小玉
的手也一步步地往后退去。借助亮光,丁小根只發(fā)現(xiàn)那人眼中閃過一絲似曾相識的光。丁小根一把護住張小玉,問那蒙面人:“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簡單,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石窟的秘密,你就得死!”蒙面人陰森森地笑了一聲,砰的一聲,對準丁小根的面門就是一槍。不料一聲慘叫過后,倒下去的并不是丁小根,而是那個蒙面人。極度虛弱中的丁小根回頭一看,不知什么時候,身后的張小玉已繞到他的左側,兩手往前筆直地伸出,手中竟赫然提著雙槍。兩只黑洞洞的槍口尚冒著青煙!丁小根大吃一驚,不由顫聲問道:“你、你不是張小玉?你是肖玉春?”
張小玉沒有回答他,卻神情凝重地走上前去,一把揭開蒙面人臉上的面紗,眼淚大顆大顆地流淌。
這個時候,丁小根更是驚得目瞪口呆了:他看清了,那個被張小玉擊倒的蒙面人不是別人,正是市委副市長萬大林!萬大林左腿受傷,一把槍遠遠地被拋在一旁,兀自睜大一雙不甘心的眼鏡,口中發(fā)出一種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興梅,萬興梅,我的乖女兒,你終于向你爹爹下手了……”
聽到這番話,丁小根又是一驚:萬興梅?這不是那個只聞其名未見其面的邊陲某省大名鼎鼎的緝毒女英雄嗎?通過公安內部網(wǎng)絡,丁小根早就知道云南邊陲某緝毒隊有一個大名鼎鼎的女特警萬興梅了,這人足智多謀,善使雙槍,在緝毒戰(zhàn)線上屢立奇功,但眼前的女子會是她嗎?
丁小根正猶疑著,那女子忽然從內衣口袋中掏出一張?zhí)鼐C遞過去,丁小根一看,上面果然赫然印著緝毒特警萬興梅的名字。
丁小根訥訥地問道:“既然你是公安,可以告訴我這一切的真相嗎?超人張小玉、毒梟肖玉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
萬興梅未語先落淚地說,其實,超人張小玉也好。毒梟肖玉春也好,她們三人就是同一個人。接下來,萬興梅?目流滿面地講述了她假扮超人的原委:原來,她出生在云南邊陲的一個偏僻的小縣,父親是一個房地產(chǎn)商,曾掙下百萬的家業(yè),不料后來染上毒品,負債太多,跳樓自殺了;母親含淚帶著女兒嫁給了那時還在那個小縣做政法委書記的萬大林。后來萬大林調動回到了南關市,于是才兩歲的萬興梅隨母南下。十三歲那年。萬大林將養(yǎng)女送到云南邊陲那個小縣的她外婆家讀書,后來考上女子特警學校,畢業(yè)后進人了公安部門。金三角一帶毒品走私活動日益猖獗,為了破獲一個大型跨國販毒集團,萬興梅自告奮勇打入販毒組織大毒梟黑南丁內部,做了臥底。接著,她隨著黑南丁來到南關市,但她萬萬沒想到她的養(yǎng)父萬大林這個時候會利欲薰心,利用職權與毒梟勾結共制毒流,她曾苦口婆心地規(guī)勸過他,并挑明了自己的身份,誰知萬大林聽后,卻說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大撈一筆,并告誡她千萬得為此事保密。她本想以一個神秘的知情者的身份告訴丁小根事實的真相,讓南關市公安局出面處理這件事情。但她又想到一旦事情捅大了,她的養(yǎng)父就必將難逃法律的嚴懲。正在猶豫之際。萬大林對她又提出了更無理的要求,他以十幾年養(yǎng)育之恩為由,讓她放棄臥底,假扮超人打入南關緝毒隊內部,用以掌握緝毒隊的虛實。他們一方面讓她假扮妖女,一方面又假借市民的舉報讓丁小根次次撲空,目的就是讓丁小根相信世間確有超人的存在,從而得以名正言順地讓她留在緝毒隊。為了不至于引起黑南丁的懷疑,她只得照扮超人,但一想到重任在身,她又倉惶離去,這也正是她僅僅在緝毒隊待了半天的原因。后來,她感到事態(tài)越來越嚴峻,于是果斷告訴了丁小根黑南丁在帝王酒家現(xiàn)身的消息,但沒想到養(yǎng)父居然會明目張膽地出面庇護毒梟,讓黑南丁從容逃脫。這個時候,因萬興梅以“神秘的知情者的身份”電話的告密,數(shù)家藏毒窩點被丁小根莫名地擊破,黑南丁已開始懷疑內部出現(xiàn)奸細了,她只得收斂行蹤,伺機而動。但她沒想到丁小根會獨闖月亮灣,讓她猝不及防,她只得還以肖玉春的身份糊弄他。
丁小根問她:“你的身份現(xiàn)在被黑南丁識破了嗎?”萬興梅搖了搖頭說,她的身份只有養(yǎng)父知道,萬大林一直替她保守秘密,因為他知道一旦暴露了女兒的身份,女兒就只有死路一條,這也正是她面對養(yǎng)父不知如何處理的原因。
一席話說完,丁小根心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兒。兩人正牽手向石窟外走去,身后傳來萬大林可憐巴巴的聲音:“興梅,不要拋下爹爹不管啊!”萬興梅回過頭來,未語先落淚地說:“爹爹,別怪女兒心狠,女兒不能見你一錯再錯,女兒這是逼不得已啊。半個小時過后,自會有警察來找你的。”
正說著,只見一個黑影一閃,石窟門陡地暗了下來。便聽見萬大林一聲驚呼:“興梅,小心啊!”不料話未說完,“砰”的一聲槍響,萬興梅已倒在了血泊之中。接著石窟門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想不到你們都在這兒,真是太好了!”
誰是毒梟
這時候,了小根已是驚訝至極,他看清來人分明就是菲菲娛樂城的馬得利!
馬得利一邊玩弄著手中的槍,一邊得意地沖丁小根說道:“丁大警官,沒有想到是我吧?”
丁小根一邊退讓著,一邊吃驚地問道:“你是毒梟?”馬得利得意洋洋地笑著說:“毒梟稱不上,不過比起黑南丁來,那小子也還真是太嫩了!”馬得利一邊用槍將丁小根逼向石壁,一邊用一雙鷹似的眼睛在石窟里搜尋,只一眼他便發(fā)現(xiàn)了角落的木箱,不由哈哈狂笑道:“這里果然有白貨,這下老子發(fā)定了!”
丁小根冷冷地問他:“馬老板,既然我們都已落到你的手中,可以告訴我這一切的真相嗎?”“當然可以?!瘪R得利貓玩老鼠似地瞅了石窟中三人一眼,接著便說開了。他說早在云南邊陲的那個小城,他和黑南丁就認識了,那時候,他和黑南丁各走各的道,但黑南丁一直想要吞并他,他們各不相讓,爭了個你死我活。后來,馬得利先黑南丁一步來到南關市,這個時候,便已打聽到黑南丁身邊多了個肖玉春。只在半年后,黑南丁也跟著來到了南關市。為了在南關市站穩(wěn)腳跟,互謀利益,黑南丁曾說要與他聯(lián)手,但馬得利深知黑南丁的為人,于是斷然拒絕了,黑南丁于是導演了一出偷藏20萬元支票在碟片中的行賄大戲,幸虧被了小根及時送回,讓他免遭一劫。后來,他偷拍了黑南丁與肖玉春的照片,將他透露給丁小根,也是想要利用警力除掉這個心頭大患。有一天,他終于打探到了黑南丁在月亮灣的老巢,于是又將這消息告訴了丁小根。丁小根獨闖月亮灣,這更讓他大喜過望,于是及時將此消息匿名告訴黑南丁,讓他們互相火拼,達到一箭雙雕的目的。天遂人愿,丁小根讓黑南丁給囚進了石窟,但他沒想到萬大林又會及時現(xiàn)身,讓黑南丁等人從緝毒隊的眼皮子底下逃脫。兩天過去后,總算又讓他發(fā)現(xiàn)了肖玉春的行蹤,于是跟蹤著找到了這座石窟。
丁小根冷冷地問道:“你就不怕黑南丁會殺回來找你報仇嗎?”“報仇?”馬得利輕蔑地笑了一聲說,“自從肖玉春來到這個石窟后,老子一個匿名電話,警察已團團地包圍了她的黑老大,只怕黑南丁早已成了公安局的階下囚了?!?/p>
不料這時,地上傳來萬興梅一聲輕蔑的笑聲:“只可惜在你來石窟之前,也有人向公安局通風報信了,你聽。外面?zhèn)鱽淼氖遣皇蔷崖?”
果然,有尖厲的警笛聲在月亮灣外面響起來,越來越逼進石窟的方向。
馬得利慌慌張張地問道:“是你報了警?你是毒販,你自己竟然報了警?”
萬興梅用嘲諷的眼神瞅了馬得利一眼說:“你沒有想到吧?你在我面前騙過了你是毒梟的真相,可是是你給月亮灣那個匿名的警示電話暴露了你的行蹤。也許你壓根兒就沒有懷疑過那個毒女肖玉春的真實身份吧?實話告訴你吧,她是公安的臥底,這兩天,在你跟蹤黑南丁的同時,她也沒閑著。我已經(jīng)弄清了你的真實身份,早在來石窟之前,我便告之了南關市緝毒隊這個石窟的秘密……”
馬得利呆了一呆,眼見警笛聲越來越近了。他忽然將槍口一指,厲聲喝道:“既然是這樣,那你就得死!”隨即將食指向扳機摳去。說時遲,那時陜,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血淋淋的人影已掙扎著爬到他的身邊,一把抱住他的雙腿叫道:“興梅,快、快打死他!”
那人正是奄奄一息的萬大林。趁此時機,丁小根一個猛撲,躍上前去,抓住了馬得利正轉向萬大林的槍口。槍聲,“砰”的一聲炸響了,傳過萬大林一聲臨死前凄厲的呼叫聲:“興梅,我的好女兒,保重啊……”也就在這時,那槍,也讓丁小根給奪到了手中。丁小根掉轉槍口,沉聲喝道:“蹲下,不許動!”
馬得利蹲了下來,黑夜中閃射著一雙驚怵的眼睛。萬興梅叫了一聲“爹”,帶傷過來,發(fā)現(xiàn)萬大林早已氣絕身亡,但抓住馬得利的那雙手還兀自死死地揪住不放。萬興梅大哭一聲,便昏了過去。
這個時候,一大隊荷槍實彈的公安刑警也沖進了石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