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新港
我和小儀分在一個班里。因為我媽媽和小儀的媽媽一起去找過校長,說是為了方便接送我和小儀。
我們的班主任老師是個女的,叫了個很硬很怪的名字:鐵曉市。鐵老師的樣子也有點怪,她剪了個短發(fā),是那種很短很短的貼頭皮的短發(fā),讓我覺得鐵老師仿佛一輩子都不用梳頭了。
鐵老師在班里說話時,老是盯著我,她可能以為我不長頭發(fā)吧?我真想告訴她,我的后腦勺上有五根半頭發(fā)。她只是暫時沒看見罷了。
最后,班里按個子大小排了座位。小儀分到了第一排,我分到了最后一排。不知道為什么,坐在第一排的小儀總是喜歡回頭看我,可能是覺著坐在第一排有優(yōu)越感吧?距離鐵老師近,鐵老師看見她比較方便,小儀天生就有這個毛病,喜歡受到別人的關(guān)注。
那天放學(xué)比較早,叔叔來接我和小儀時,小儀在車?yán)锿蝗徽f了一個我從來就沒有想過的問題:“陳土,明天可能要選班長。你要投我一票?!?/p>
我說:“班長是什么?”
小儀還沒說話,叔叔就告訴我說:“班長就是你們班的官,可以管別人?!?/p>
我說:“我如果當(dāng)班長,不管別人也不管自己,上哪玩都可以,行不?”
小儀突然間就激動起來:“當(dāng)班長要先管好自己,才能去管別人。不能管好自己,怎么能管好別人?”
叔叔開著車,還是抽出一只手來,撫摸了一下小儀的頭說:“看來,我們的小儀是當(dāng)班長的最佳人選了?!?/p>
我說:“連玩的權(quán)力都沒有,當(dāng)班長干什么?這種破班長我不當(dāng)?!?/p>
小儀不屑地說:“你當(dāng)不上就說自己不想當(dāng)?!?/p>
我說:“讓我當(dāng),我肯定不當(dāng)?!?/p>
小儀說:“做夢做夢做夢。”
我把臉轉(zhuǎn)到車窗外,不理睬小儀了。我不愿意跟一門心思要當(dāng)什么班長的人說話。車路過了冷飲廳,小儀拽了一下我的衣服:“我請你吃冰淇淋。”
我說:“行啊,我正好渴了。”
車停下,小儀就下車去買冰淇淋了。叔叔問我:“陳土,你真的不想當(dāng)班長?”
我說:“不想?!?/p>
叔叔又說:“可是,小儀想讓你選她當(dāng)班長?!?/p>
我說:“她怎么那么想當(dāng)這個破班長?”
叔叔說:“現(xiàn)在的孩子,像你這樣的不愿意當(dāng)班長的也不多。”
小儀兩手舉著兩個大冰淇淋回來了,遞給我一個之后,我還沒來得及咬一口,她就說:“我都給你買冰淇淋吃了,明天選班長,你必須投我一票!”
我的肚子像被什么東西頂了一下,開始脹起來。想想小車?yán)锟臻g太小,我就悄然無聲地把肚子里的氣排掉了。
小儀突然大著嗓門兒說:“陳土,你放屁了?!”
我搖下車窗說:“換換氣就行了。”
小儀就捂住鼻孔說:“以后做這種壞事之前先告訴人家一聲。”
我說:“我的肚子從來就不事先通知我?!?/p>
叔叔笑著說:“你們真有意思?!?/p>
那天回到家里,我的心情特別沮喪,也感到累。但是,爸爸和媽媽不停地詢問我在學(xué)校的事情。我什么也不想說,只是不停地喝水。我不記得在學(xué)校里有什么讓我難忘的事情發(fā)生,只想起肚子突然間就脹起來,排了兩次“毒”。
晚上,我都睡在床上了,爸爸和媽媽跑過來又問了這一天里最后的問題。媽媽的問題是,坐在最后一排,能看清黑板嗎?爸爸的問題是,有人問你為什么不長頭發(fā)嗎?
我連眼皮都懶得再睜開了。
第二天一大早,媽媽就叫醒我了:“起床,該上學(xué)了?!?/p>
“啊?以后要天天上學(xué)了?”我揉著眼睛。眼皮耷拉著,就是不肯撩上去。看來,好夢要提前做了,不然,一個好夢沒做完,就會提前結(jié)束了。
不過,上學(xué)后發(fā)生的事,讓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鐵老師在課堂上宣布:“誰都知道,每個班都要有一位同學(xué)擔(dān)當(dāng)班長。當(dāng)班長,是要靠同學(xué)們的選舉來決定的。但是,現(xiàn)在同學(xué)們都剛剛認(rèn)識才兩天,要想準(zhǔn)確無誤地投出自己信任的一票,不現(xiàn)實,也不客觀。按照約定俗成的做法,先由老師指定一名同學(xué)擔(dān)當(dāng)起我們班班長的重任,第二學(xué)期之后,或者說,在兩三個月以后,同學(xué)間都有了足夠的認(rèn)識,我們再進(jìn)行一次選舉,把同學(xué)們心目中理想的班長推選出來?!?/p>
老師的話一完,坐在第一排的小儀就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她在這個時候看我一眼有什么用意??赡埽X著昨天白白請我吃了冰淇淋吧?
鐵老師下面的話讓我心里老大不高興。鐵老師宣布:“讓陳土同學(xué)擔(dān)當(dāng)起我們的班長,大家拍手歡迎!”
同學(xué)們噼里啪拉地鼓掌,一點也不整齊,也不熱烈。我看見小儀連手都沒拍一下。鐵老師在下課后,把我叫到了辦公室,談了很多的話,我一句都沒記住。只記得在談完話之后,鐵老師摸著我的大光頭說:“你的腦袋可不小。聰明的人,頭都大?!?/p>
叔叔又開車來接我和小儀了。從教室出來到坐進(jìn)車?yán)?,小儀都沒跟我說過一句話。叔叔發(fā)現(xiàn)小儀不高興了,就問小儀:“沒當(dāng)上班長?”
小儀氣鼓鼓地說:“陳土當(dāng)上班長了?!?/p>
“噢?”叔叔有點吃驚地回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垂頭喪氣的小儀,說了一句讓我和小儀都感到?jīng)]勁的話:“是這個結(jié)果啊?”
叔叔見我和小儀都不說話,就對我說:“陳土啊,你當(dāng)上班長了,怎么不請小儀吃冰淇淋?”
我說:“我當(dāng)上班長,為什么請小儀吃冰淇淋啊?”
“你當(dāng)上官了,當(dāng)然要請客了?!?/p>
“我不請?!蔽也幌氘?dāng)班長,非讓我當(dāng),夠倒霉的了,還請什么客呀寧
小儀氣乎乎地說:“鐵老師哪里知道你根本不想當(dāng)班長……”
我說:“小儀,我明天跟鐵老師說,我不當(dāng)班長了,讓你當(dāng)?!?/p>
小儀的臉上馬上“雨過天晴”,笑得跟花一樣了:“行,你明天就跟老師說。一定說,不許反悔!”
我說:“你把臭班長拿去好了?!?/p>
小儀說:“今天我還請客。陳土,你挑,吃什么吧?”
叔叔說:“你們這是干什么?”
小儀說:“叔叔別管?!?/p>
爸爸和媽媽知道我當(dāng)了班長,差點樂暈了。爸爸有一個奇怪的說法,說一個人從一年級就當(dāng)頭的話,將來就不知道要干多大的事了。
晚上十點鐘,我們家的電話突然間就響了。這么晚了,我們家很少有電話的。所以,這個電話把我們?nèi)胰硕紘樍艘淮筇?。爸爸緊張地接了電話,小心翼翼地問:“您找誰?”
電話那邊竟然是小儀。小儀在電話里說,讓陳土接電話。爸爸把電話遞給我時,說了一句:“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情?!?/p>
我接了電話,問有什么事。小儀在電話里說:“白天說過的事,你可不能反悔啊。”
我說:“你別在晚上打電話了,把我們?nèi)遗媚敲淳o張?!蔽覓鞌嗔穗娫?。爸爸問我:“什么事?都這么晚了還打電話?”
我說:“小儀向我要個東西?!?/p>
媽媽問:“什么東西?”
我告訴他們:“她向我要班長?!?/p>
爸爸吃驚地問:“什么什么?要什么?”
我厭煩地大聲說道:“煩死我
了!小儀朝我要班長?!?/p>
爸爸說:“這班長也能要來的寧”
我說:“我答應(yīng)她了?!?/p>
“為什么?”爸爸眼珠子一瞪,好像人家小儀向我索要的不是班長職務(wù),倒像是準(zhǔn)備要我的腦袋。
我說:“班長這個東西我正要送人,小儀想要,我正好給她?!?/p>
“不行!這是榮譽(yù),怎么能隨便送人?”
第二天,我和小儀一上叔叔的車,小儀就拍拍我的肩膀說:“一看見鐵老師就說?!?/p>
我說:“你煩不煩寧”
小儀說:“我不煩?!?/p>
我還真的去找鐵老師了。鐵老師聽我說完,把雙臂抱在自己的胸前,歪著頭盯住我看,也不說話。
我有點害怕鐵老師的沉默,問:“鐵老師,我怎么啦?”
鐵老師用手指頭敲了一下我的頭說:“現(xiàn)在,像你這樣的學(xué)生不多了。但是,你不想當(dāng)這個班長,最短也要在兩個月之后,讓老師對全班同學(xué)有一個比較準(zhǔn)確的了解,才能做出決定?!?/p>
臨走時,鐵老師又問了我一句:“陳土,你真的不想當(dāng)班長?”
我說:“真的?!?/p>
鐵老師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吧。”
我跟小儀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小儀就不高興了,她不相信。她一再追問我,你是怎么說的寧把原話跟我重復(fù)一遍。我就把剛才跟鐵老師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小儀還是不信。我說:“你不相信拉倒?!?/p>
小儀說:“我就是不相信,你不想干,老師還非讓你干?這誰能相信啊?”
我為了安慰小儀,說:“你可以當(dāng)小組長?!?/p>
沒想到小儀說:“我才不當(dāng)小組長吶,那還不是讓你管著?!?/p>
我這才明白,小儀是想管著我。
跟小儀同桌的男生叫馬天順。我好長時間都沒有注意到他。他長得很小,頭小脖子細(xì),老用一雙怪怪的眼神盯住我看。我和同學(xué)們注意到他,是因為他的一個行為讓小儀在課堂上突然大叫起來。
鐵老師也嚇了一跳,問小儀:“出什么事了?叫得這么恐怖?”
小儀指著同桌馬天順:“他……他……他書包里有東西!”
鐵老師很不高興,盯著馬天順說:“什么東西寧拿出來,讓我們大家都看看?!?/p>
馬天順的臉都嚇白了,他不肯把東西拿出來。他的臉是被小儀的叫聲嚇白的。我這么認(rèn)真地看著馬天順是第一次。鐵老師讓馬天順把書包當(dāng)眾拿出來,“快點!”鐵老師的一聲呵斥,讓馬天順渾身又一哆嗦。
鐵老師冷著臉說:“小儀,我現(xiàn)在請你把馬天順的書包從書桌里拿出采?!?/p>
小儀膽怯地說:“我不……敢?!?/p>
鐵老師說:“我不相信就沒人敢把馬天順書包里的東西取出來公布于眾?!?/p>
“陳土!”我聽見鐵老師叫我了。鐵老師朝我點點頭,并向馬天順?biāo)诘奈恢脫P(yáng)了揚(yáng)下巴。我站起身走到馬天順跟前。馬天順把自己的雙手伸在書桌里不出來,他是在護(hù)著自己的書包。
鐵老師說:“馬天順!”
馬天順就抬起頭來可憐兮兮地望著鐵老師。
鐵老師像她的姓一樣,強(qiáng)硬地對我說:“班長把他的手從書桌里拽出來。”
我把自己的手也伸進(jìn)書桌,并抓住了馬天順的手。我把馬天順的手從他的書桌里拽了出來。我剛要再把手伸進(jìn)去拿他的書包時,馬天順頑強(qiáng)地把自己的手又伸進(jìn)書桌,壓在自己的書包上。
我看著馬天順。馬天順的眼睛里有了淚水。
這時候,我聽見鐵老師說道:“馬天順!你再不把手拿出來,我立即通知你的爸爸媽媽來學(xué)校!”
鐵老師的這一句話很奏效,馬天順把手緩緩地從書桌里拿出來。這樣,我的手就可以順利地伸進(jìn)馬天順的書桌里了。我沒有把書包一下子就從里面拽出來,而是非先用兩只手去摸,心里渴望著能有什么危險發(fā)生。馬天順書包里的東西是我們學(xué)生都熟悉的東西。我只用手一摸,就知道書本文具盒等。但是,我的手卻觸到了一個小小的四方盒子,像是火柴盒,里面裝著的又不是火柴棍兒。我打開一摸,心里頭激動起來,我斷定那是一條我同樣喜歡的毛毛蟲。
我看見馬天順的眼淚已經(jīng)流出來了。
我突然間做出了一個決定,我的手在書桌里把毛毛蟲倒了出來,拿出那個空了的火柴盒子,跟老師說:“是個空的火柴盒子!”
小儀最先喊叫起來:“不對,里面有個嚇人的東西?!?/p>
鐵老師問我:“陳土,是空盒子嗎?”
我說:“是空盒子。”
鐵老師馬上把臉轉(zhuǎn)向小儀:“以后做什么事情,千萬不要大驚小怪的。下面繼續(xù)上課。”
下了課,我看見馬天順把那個火柴盒揣在衣袋里就朝外面跑。我好奇,就跟了上去。但是,馬天順在拐過一座大樓之后,就不見了。我把他跟丟了。我就在原地等著,他肯定還要從這里經(jīng)過。幾分鐘過去,馬天順就匆匆忙忙地跑回來了。我從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干什么去了?”
馬天順一看是我,臉上就平靜下來了。他知道我在課堂上幫他瞞天過海,就說:“我給毛毛蟲找榆樹葉去了,它只吃榆樹葉子。”
我說:“給毛毛蟲找樹葉,跑那么遠(yuǎn)干什么?”
馬天順說:“現(xiàn)在城市里很少能見到榆樹了,榆樹差不多都被伐掉了?!?/p>
我說:“讓我看看你的毛毛蟲吧,我只是摸到過,還沒看見過?!?/p>
馬天順說:“也就是讓你看。誰也別想碰它?!?/p>
他打開了火柴盒,在不大的空間里,懶洋洋睡著一條翠綠色的毛毛蟲。在陽光下,它的毛是有光澤的,它的眼睛是迷人的。我說:“馬天順,毛毛蟲是不難看,可是,你的愛好還是讓我吃驚?!?/p>
馬天順說:“我從小就喜歡它?!?/p>
我的頭垂在火柴盒上,看見毛毛蟲在吃一片榆樹葉子,它吃東西時的姿態(tài)很優(yōu)雅。馬天順說:“它吃東西時的樣子好看吧?”
我說:“好看?!?/p>
“我過去吃飯時,總是狼吞虎咽的。自從我養(yǎng)了毛毛蟲,我就學(xué)會細(xì)嚼慢咽了?!?/p>
“你跟毛毛蟲學(xué)了不少東西?”
正說著,小儀在我們身后出現(xiàn)了。她警覺地看著我們:“你們在干什么?我一直在跟著你們?!?/p>
馬天順早早把火柴盒裝進(jìn)了衣服口袋里了。
小儀的兩只眼睛盯住馬天順:“有本事把手從口袋里拿出來。”
我沖小儀喊道:“馬天順也沒偷人家東西,你讓人家把手掏出來干什么?”
小儀也沖我喊叫起來:“班長還做壞事?”
我說:“我做什么壞事了?”我心里有點火氣,覺著小儀的動機(jī)讓人不能接受。她耗費這么大精力跟蹤我和馬天順為了什么?我說著話時,就朝小儀逼了過去。
小儀卻格外夸張地后退著問我:“你想干什么?你當(dāng)班長的還想打人?”
我一聽見小儀說這句話,就不朝前走了。
沒想到的是,小儀嘴巴里吐出下邊的話:“你打呀,你當(dāng)班長的動手打人啊,你怎么不動手啊?”
我感覺小儀希望我動手打她。這時候,馬天順推了我一下:“陳土,要上課了,別遲到了。”
小儀對馬天順說:“你別攔著他,讓他打我啊。”
馬天順拽著我就跑了。
我以為事情到此就結(jié)束了。上節(jié)課是鐵老師的語文課,這一節(jié)是鐵老師的算術(shù)課。鐵老師剛剛從辦公室走進(jìn)教室,小儀就哭著走進(jìn)來了。鐵老師問:“你怎么啦?”小儀說:“班長打人?!?/p>
我心里一驚。
鐵老師用眼睛尋找到我,就讓我站起來:“說說,為什么打人?”
我說:“我沒打人?!?/p>
鐵老師說:“人家都哭了,還說沒打人?”
我說:“我真沒打人?!?/p>
馬天順站起身說:“陳土沒打人。”
見有人證明,鐵老師問小儀:“陳土到底打沒打你?”
小儀說:“他想打我了。”
鐵老師說:“我只是問你,陳土打沒打你?”
小儀低著頭說:“他想打,還沒來得及打?!?/p>
鐵老師早想結(jié)束這場糾紛了:“好了,現(xiàn)在上課?!辫F老師講解一道算術(shù)題時,正講到一半,對小儀說:“把你的眼淚擦干了。”
大家都看見小儀掏出一張面巾紙擦眼睛。
小儀有一個星期沒跟我說話。我叔叔的車來接我們時,小儀該坐車時照常坐。叔叔發(fā)現(xiàn)小儀在車?yán)锊桓艺f話,就問小儀:“你們兩個鬧意見了?”
小儀說:“他想打我?!?/p>
我說:“你有完沒有完。”
小儀說:“沒完沒完就沒完。”
第二天上課之前,鐵老師把我叫到走廊里說:“你以后要注意一下馬天順,他的書包里可能有東西?!?/p>
我說:“誰告訴你的?是不是小儀?”
鐵老師說:“不管是誰,你注意馬天順就行了?!?/p>
我回到教室經(jīng)過馬天順的身邊肘,看了他一眼,想提醒他一下,但是,沒時間了。事情就在那堂課上發(fā)生了。
鐵老師的課正上到一半,有人嚎啕大哭起來。
最后,大家才知道是馬天順哭了。鐵老師走到馬天順面前,大聲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馬天順把那個藏來藏去的火柴盒當(dāng)眾拿了出來,實在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悲傷,把它打開來:“它餓死了?!?/p>
馬天順真的傷心死了。他不管是在課堂上,嘴巴里不停地叨叨著,毛毛蟲不能沒有吃的,一頓飯都不能少,今天早晨起來晚了,沒來得及去弄榆樹葉子……
鐵老師說:“你先把它收好吧?!?/p>
小儀側(cè)目而視:“我早知道他藏有東西。”
從那天開始,大家都叫馬天順是餓蟲子,沒人叫他大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