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新喜
我出生在文革后期的1973年,那時,全家9口人住在古城平遙一間不足20平方米的老房子里,靠著父母微薄的工資,日子過得緊緊巴巴。
小時候,最快樂的事情就是哥哥背著我去看電視。那時候的電視可不像現(xiàn)在家家戶戶都有,全縣也就那么幾臺,往往一臺電視機前圍著幾十人甚至數(shù)百人。
我5歲那年,也就是改革開放的第一年,平遙縣有了第一臺彩色電視機,大我10歲的哥哥為了讓我看一看彩色電視機是什么樣子,背著我走了幾里路,到城外的印刷廠去。哥哥和我苦苦央求了好一會兒,看門大爺終于讓我們進了放電視的大餐廳。
人可真多,餐廳里擠得滿滿的,幾乎沒有一處下腳的地方,我們只好站在窗外。哥哥怕我個子低看不見,就讓我踩在他肩膀上頭。隔著玻璃,我平生第一次看到了彩色電視機?!半娨暪?jié)目可真好看呀!”我大聲的喊著。但矮矮的哥哥卻怎么也透不過密密的人群看上一眼彩電。就這樣,哥哥用肩膀頂著我,我們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一切,直到電視節(jié)目結(jié)束,哥哥才深一腳、淺一腳地背著我往家趕。
那一晚,從未打過哥哥的父母,第一次對哥哥揮起了拳頭,躲在被窩里的我看著哥哥挨打,不由得淚流滿面。那一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家有了自己的彩電,電視節(jié)目可真好看呀!
上小學(xué)時,我們?nèi)野岬搅烁赣H單位的家屬院去住。家屬院有一個電視室,也有彩色電視機,只要搬著凳子去排隊、去得早,就可以坐著看電視了,但電視室畢竟只有20平方米的地方,小孩子們?yōu)榱藫屛恢?,?jīng)常會打得不可開交。
一個星期六的下午,學(xué)校放學(xué)比較早,為了搶到一個好位置,我早早的便抱著凳子等在了門口,門一開,我便沖了進去,占到了中間一個好位置。
晚上演的是當(dāng)時紅極一時的連續(xù)劇《霍元甲》,小朋友們高興壞了,喊著、叫著,當(dāng)演到霍元甲大戰(zhàn)俄國大力士時,電視室中更像是開了鍋一樣,人們不時為民族英雄喊著“加油”。這時,姐姐來喊我回去吃飯,我不情愿地鉆出了人群,一溜煙跑回家,三下五除二吃了晚飯,便又急匆匆地奔向電視室。
當(dāng)我鉆入人群中時,發(fā)現(xiàn)我的凳子早已不知被誰扔到了后邊。電視室里還是那樣的熱鬧,我卻被擠到了一群大人的后面,我抱著凳子哭了,哭得是那么傷心,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有自己的電視機呢?
1991年,我們家終于有了自己的彩色電視機,再也不用爬窗戶去看電視、排長隊去看電視了。也就在這一年,縣里有了自己的電視臺,而且我還被選中參加了第一臺晚會的節(jié)目錄制。播放晚會的那天晚上,我們?nèi)叶紘陔娨暀C前,誰也不說話,父親、母親和哥哥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30年過去了,現(xiàn)在的孩子們,再也不用跑上幾里路去看電視了,只有我們這些走過了這30年歷程的人,才會深切的體會到這30年的不易。所以,現(xiàn)在只要我有時間,總要去陪著母親看看電視,現(xiàn)在看電視已成了老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只要我有時間,我也總要去哥哥家陪哥哥看一會兒電視,回想一番兒時哥哥背我看電視的情景。
(責(zé)編 張靜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