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斌
阿龍自從下崗后人真是萎了下來,那點下崗工資連吃飯都困難,莫說買煙酒搓麻將了??善┥霞铀赣H不久前又得了癌癥!
有人告訴阿龍,像你老爸這種病要吃甲魚,阿龍便決計去為老爸買甲魚。離家不遠處有個農(nóng)貿(mào)集市,于是信步走去。
集市很是熱鬧,走走看看,他終于找到了一個甲魚攤。阿龍蹲下身在盆里揀了一只活潑的甲魚,攤主稱了下道:“一斤二兩半,四十元一斤。正巧五十元!”阿龍從口袋中掏錢,可是掏來掏去只摸出四十元錢,還有幾枚硬幣,這下阿龍尷尬萬分,對攤主道:“我回去拿錢!”攤主不耐煩地把甲魚朝盆里一扔:“尋開心!”
此情此景全被在旁的一位女子看見,此婦女三十左右年紀,面帶笑容,從阿龍揀甲魚時她就一直在場。此刻只見她把方才阿龍揀的那只甲魚從盆中拎起,對攤主道:“我要了!”說著付了五十元錢。
阿龍呆住了,這不是同自己離了婚的妻子阿鳳嗎?只見阿風客氣道:“你也在買甲魚?”說著笑了笑。拎著甲魚走了。
阿龍心中不免又羞又惱,羞的是自己缺錢的窘境全為阿鳳看見,惱的是她還要買去這只甲魚來羞辱自己,而且還要對我笑笑,分明是笑話我沒錢!太過分了,已經(jīng)離了婚,何必還如此仇恨。
阿龍忿忿地離開了甲魚攤,一路想著阿鳳同自己離婚的事。原來阿龍前幾年新婚時嗜賭成性,不理家務不算,凡家中貴重東西,包括阿鳳的首飾也拿去押掉還債了。阿鳳對他屢勸不改后,終于咬咬牙同他離了婚。
阿龍嘆息一聲,打道回府。可是想既然已經(jīng)來了,多少得給父親買點什么,剛好路過一個黃鱔攤,于是揀了幾條不大不小的黃鱔,正要叫攤主稱一稱時,只聽旁邊一個聲音對攤主道:“替我揀幾條大黃鱔!”
阿龍一看,此人又是阿鳳!剛才是羞惱,這下阿龍可是惱羞成怒了,“大黃鱔”三個字分明是笑話自己為省錢而買那不大不小的黃鱔!他扔下手中的黃鱔,氣呼呼地走了,口中怒道:“什么意思!”
阿鳳對他又是一笑,作了個無奈的姿勢,也自顧走了。
阿龍出了集市,正好碰到昔日的一個老賭友阿虎,問他道:“你怎么萎得像條蟲,不像龍了?”于是阿龍把集市的遭遇告知了阿虎,阿虎道:“現(xiàn)在的女人就是這樣,她們有了錢男人就得受氣!聽說阿鳳下崗后最近自己弄了片小店做生意,收入一定不錯。嗨,好像還沒嫁。女兒又在她那兒,你何不去找她敘敘舊,看能不能破鏡重圓?”
阿龍苦澀地搖搖頭:“找她?剛才沒把我氣死!”
阿虎拍拍阿龍的肩道:“好了,不談這些,咱們玩玩,賭條香煙,一賭解百愁嘛!”
“玩什么?”
“配羅宋。”說著阿虎從口袋里摸出一副撲克。阿虎阿龍兩人就在街旁的一條石凳上配起羅宋來。配了一會兒,阿龍手氣不佳,想抽根煙解解晦氣,剛抬頭見阿鳳從身邊走過,對他看了幾眼,沒有了先前集市上的笑容。
阿龍對阿鳳的背影罵道:“晦氣!”扔下牌對阿虎道,“不玩了!”起身要走。
阿虎攔住道:“剛才你一共輸了四十道,四十元!”
阿龍瞪了他一眼:“去你媽的!”掏出沒買成甲魚的四十元錢扔在石凳上。
阿龍兩手空空,垂頭喪氣地回到家,只聽有人在屋里同老爸說話:“阿爸,我走了,有什么事關照阿龍打個電話給我就可以了?!彼念^一愣,這不是阿鳳的聲音嗎?心想:她在集市羞辱我還不夠,肯定又到老爸這兒來告狀,說我同阿虎打牌了!這個女人太壞了!果真阿鳳又說話了:“剛才我在集市上見到阿龍,他去買菜了。我說的話讓他考慮考慮?!卑堅僖踩滩蛔×耍瑳_進去指著阿鳳罵道:“你斗氣斗到家中來了,算你有錢又怎么樣?”
阿鳳本想分辯幾句,可是忍住了,只是又對他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阿龍氣呼呼問老爸:“阿鳳這個女人來干什么?這個女人做事太氣人了!”
老爸生氣地道:“你不爭氣,人家才同你離婚,前幾天她聽說我生了病,你以又下崗,今天特地買了甲魚同黃鱔來看我,你還責備人家什么?”地上果然有只甲魚和裝黃鱔的塑料袋,桌上還有水果同西洋參。
阿龍心頭不免一熱,只聽老爸又道:“阿鳳叫我對你說,她的小店隔壁點心店老板缺個伙計,如你想去做的話,她可以為你介紹?!?/p>
阿龍心頭一熱,忽然想起方才阿虎說的“去找她敘敘舊”,又記起阿鳳對他一連溫暖的三笑。他的精神一振,對老爸道:“我出去一趟!”說著快速走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