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銳
吳佳娜有兩個死黨,一個是朱凌——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還有一個是湯蕓蕓。湯蕓蕓雖然也是死黨,但沒有朱凌那么死。應(yīng)該說朱凌是吳佳娜的第一死黨,湯蕓蕓是第二死黨。當(dāng)然,人都有上進心,第二死黨總在爭取成為第一死黨。
這天早上,方果子聽見湯蕓蕓對吳佳娜說:“你知不知道,兩個女孩子想讓人家知道她們最要好,頂頂時髦的做法是什么?”
吳佳娜猜道:“她倆手拉手?!?/p>
湯蕓蕓撇撇嘴:“這也太沒有創(chuàng)意啦?!?/p>
“那,她倆唱同一首歌,追同一顆星?”
湯蕓蕓嘆一口氣,只好公布謎底了:“最時髦的做法是,她倆各脫下自己的一只鞋,讓對方穿上。”
“啊……”吳佳娜睜大眼睛,想像著這種動人的情景。
湯蕓蕓還想說什么時,上課鈴響了。
等這節(jié)課上完,大家從黑板上收回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吳佳娜和朱凌的腳上——
吳佳娜本來穿了一雙白色的鞋,朱凌本來穿了一雙粉紅色的鞋。可現(xiàn)在,吳佳娜腳上一白一紅,朱凌腳上一紅一白!
方果子悄悄對瓜哥說:“吳隹娜穿朱凌的鞋舒服,不等于朱凌穿吳佳娜的鞋也舒服。我們可以試一試?!?/p>
瓜哥問:“怎么試?”
“你把朱凌的書包搶走?!?/p>
“我要朱凌的書包有什么用?”
“能夠得到鞋子的真相?!?/p>
瓜哥不明白書包與鞋子有什么關(guān)系,但他還是答應(yīng)了方果子。
趁朱凌不備,瓜哥奪過書包跑出教室。
朱凌驚叫一聲,急忙去追。
吳佳娜哪肯讓死黨受屈,她攔住朱凌:“交給我了!”
吳佳娜緊追瓜哥在操場上跑了兩圈,跑到第三圈時,方果子向瓜哥招招手,瓜哥扔過書包,方果子接住,還給了朱凌。
瓜哥便問方果子:“真相出來了嗎?”
“出來了。”方果子說,“朱凌剛才追你時,已經(jīng)有點一瘸一瘸的,這說明鞋子太緊,把她弄疼了。”
瓜哥又問:“那吳佳娜為什么沒有一瘸一瘸的?”
方果子耐心解釋道:“吳佳娜的腳應(yīng)該比朱凌的腳小一點,所以她穿朱凌的鞋不會不舒服。而朱凌穿了吳佳娜的小鞋可就要吃苦頭了?!?/p>
上課了。
劉老師的聲音和儀態(tài)很有吸引力的,但不知怎么搞的,方果子的視線從劉老師身上滑到別處去了。
他的視線停在走道對面的課桌底下。
那張課桌底下有一只白色鞋子,它被脫下了。朱凌趁上課的時候讓她的痛腳解放片刻。
方果子頓時動了俠義心腸。
趁眾人專心聽課,方果子悄悄伸出一條腿……
這條腿越過走道,將那只白鞋勾了過來。
方果子打算把白鞋踢到吳佳娜腳下,讓吳佳娜把紅鞋還給朱凌。
但方果子的座位離吳佳娜太遠,傳鞋容易失誤。而瓜哥的位置居于方、吳之間。
方果子先將白鞋從左腳倒到右腳,然后用足弓輕輕一撥,鞋子便穿過兩張課桌到了瓜哥腳邊。
瓜哥接鞋后朝來鞋的方向扭頭張望,方果子做個手勢,瓜哥立即會意,看準目標用足尖捅射,說時遲那時快——
這只鞋飛速滑行,眼看要擊中吳佳娜的左腳跟,卻在她的椅子腿上彈了一下,改變了方向,最后停在劉老師跟前。
劉老師正拿著教鞭講課。
她中止了講課,用教鞭挑起這只鞋子。
她問:“是誰的?”
鞋子的原主人吳佳娜吃驚地去看教室另一角落的朱凌,朱凌吃驚地看課桌下面……
劉老師等待著。
兩秒鐘過去了,無人應(yīng)聲。
第三秒鐘,吳佳娜正要開口,已經(jīng)有人搶答。
“是我的鞋子。”眾人循聲看去,卻是湯蕓蕓挺身而出。
眾人再朝下看,湯蕓蕓的一只腳只穿襪子沒穿鞋。
只有方果子看清楚了——在剛才的兩秒鐘里,湯蕓蕓脫下自己的鞋子踢給了朱凌。
劉老師說了所有的老師在這種情況下都會說的話:“湯蕓蕓,下課以后到我辦公室來一趟?!?/p>
下課了。
劉老師提著那只白色鞋子走出教室。
只穿著一只鞋子的湯蕓蕓就一跳一跳地前往教師辦公室。
看著一跳一跳的湯蕓蕓,瓜哥問方果子:“她為什么要說鞋子是她的?”
方果子說:“她沒看見你傳鞋失誤,以為是朱凌干的吧?!?/p>
“她是要幫朱凌嗎?”
“應(yīng)該是吧?!?/p>
“她為什么要幫朱凌?”
“湯蕓蕓跟吳佳娜是死黨,吳佳娜跟朱凌是死黨,朱凌跟湯蕓蕓也應(yīng)該算死黨吧。死黨不幫死黨,那就不叫死黨了。”
湯蕓蕓走出辦公室時,兩只腳都穿著鞋子,善良的劉老師沒讓湯蕓蕓一跳一跳回家去。
放學(xué)后,大家看見湯蕓蕓穿著吳佳娜的一只白鞋,吳佳娜穿著朱凌的一只紅鞋,朱凌穿著湯蕓蕓的一只黃鞋,她們?nèi)齻€親密無間地編成一道人籬笆走出校門。
方果子和瓜哥走在她們后面,沒走多遠就發(fā)現(xiàn)湯蕓蕓停住了腳步。
“不行,”湯蕓蕓脫下那只白鞋對吳佳娜說,“小了一點,我還是穿自己的鞋子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