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考古發(fā)現,宋代以前在陜西有耀州、富平、澄城堯頭等地有瓷器窯口出現,但隨著歷史的發(fā)展,耀州窯由于得天獨厚的瓷土及匠工的不懈努力,在宋代以前成為蓋居于北方瓷業(yè)的代表。

耀州窯是我國陶瓷史上著名窯口之一,以燒制青瓷工藝而雄冠于北方,與南方的越窯青瓷并稱于世。耀州窯的盛業(yè)綿延頗久,創(chuàng)燒于唐,歷五代、宋、元以至于明初,傳承達800年。耀州窯青瓷以形巧、精美、質優(yōu)、文化內涵豐富而著稱于世,上供皇室,下普民間,并遠銷海外。

以耀州窯為代表的青瓷器,是陜西地區(qū)繼漢唐文化遺存之后的又一重要文化遺產,研究耀州窯瓷器,對于研究古瓷器的造型藝術、刻繪藝術和藝術思想有重要的幫助,并有助于探索耀州窯古瓷器藝術的發(fā)展規(guī)律,以彰顯我國傳統(tǒng)文化的藝術魅力。

一、宋代以前陜西瓷器發(fā)展概況

瓷器是由陶器演變發(fā)展而來的。陶器是泥土加水成型,經高溫焙燒后生成的。它是人類第一次將一種天然物質經過加工將其轉變?yōu)榱硪环N物質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是人類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最早的一次偉大嘗試和創(chuàng)舉。

瓷器則是用瓷土加水,經比燒陶器更高溫度的火力燒成的。創(chuàng)造瓷器是中國人民對人類文化的又一偉大貢獻,所以在英文中“瓷器”與“中國”為同一單詞China。世界上許多民族的祖先,在不同時期不同環(huán)境不同文化背景下,各自都獨立地發(fā)明創(chuàng)造了陶器,唯有瓷器是由中國人發(fā)明,在公元五、六世紀以后陸續(xù)傳播到世界各地的。

瓷器是在陶藝產品造型的基礎上逐步定型、發(fā)展、燒結、完善,并逐步彰顯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藝術魅力。陜西是一個歷史悠久、文化廣博的地域,幾千年的黃河文化孕育出璀璨的藝術瑰寶,建立在新石器時代陶器藝術基礎上的西漢陶藝器形,為以后以耀州窯為主的陜西陶瓷打下了基礎。

早在新石器時代,距今5600-6700年的半坡遺址中,就發(fā)現了陶窯6座,這是在陜西發(fā)現的最早的陶窯遺址,生動而具體地展現了我們祖先開拓史前文明的艱難足跡。如人面魚紋盆,除自身陶藝精工之外,且呈現出一種神秘而深刻的畫面(如圖1所示),反映了人面魚紋是一個在一定范圍內具有權威性的有所特指的圖像。其他出土的大量制作精美的彩陶器,也令人嘆為觀止。

從公元前11世紀周代開始至公元前206年秦代結束,在這長達千余年間,除日用餐飲陶器之外,祭祀禮儀所用之物也大為發(fā)展,以陶器造型為原型的青銅器大量出現,為日常生活及禮儀制度增加了新的內容。

從公元前206年至公元220年之間的漢朝,藝術家和工匠們的創(chuàng)作材料不再以玉器和金屬為主,陶器受到了更為確切的重視。在這一時期,燒造技藝有所發(fā)展,較為堅致的釉陶普遍出現,漢字中開始出現“瓷”字。同時,通過新疆、波斯至敘利亞的通商路線,中國與羅馬帝國開始交往,促使東西方文化往來交流,從這一時期的陶瓷器物中也可以看出外來文化對中國陶瓷藝術的影響。

從初創(chuàng)于商代、到真正創(chuàng)制于東漢時期的中國瓷器,是中國人為世界文明史的又一重要貢獻。唐代瓷器的制作技術和藝術創(chuàng)作已達到高度成熟,這對耀州窯的開創(chuàng)和繁榮奠定了基礎。

耀州窯創(chuàng)燒于中唐時的黃堡,經歷了成熟的五代時期,到了北宋,耀州窯達到了輝煌的鼎盛時期,以燒制青瓷而聞名于世[1]。根據考古發(fā)現,唐代黃堡窯燒制的器型種類有餐具、酒具、茶具、化妝用具、文房用具、生活用具等。主要器型有盒、盅、盂、盤、杯、碗、瓶等。

五代時,耀州窯的青瓷已占主導地位,從唐代多品種多釉色的燒造轉為以燒造單一青瓷為主。所燒造的青瓷無論胎、釉、造型、裝飾等均屬上乘,已不僅是北方的青瓷代表,而且供奉皇室,可和越窯秘色青瓷相媲美[2]。

進入北宋,耀州窯在唐、五代青瓷燒制工藝的基礎上進行了創(chuàng)新和完善,使得青瓷燒制工藝爐火純青,創(chuàng)造了耀州窯的輝煌。北宋初期,耀州窯的青瓷以素面為多,裝飾紋樣較少,且裝飾題材簡單,主要是植物花卉。北宋中期,耀州窯的瓷器種類與早期基本相似,但裝飾手法以具有浮雕特征的刻花為主,裝飾題材以植物花卉和動物類為主。到了北宋晚期,耀州窯的器物造型在前期的基礎上又有所增加,裝飾題材以植物類花卉和動物紋樣最為常見,人物故事、山水類、文字類比較少。隨著北宋王朝的滅亡及政治、經濟、文化的東移,耀州窯逐漸失去了唐宋以來的輝煌景象,此時的耀州青瓷無論種類、數量較之先期有所減少,造型工藝已改北宋中晚期的精巧、秀美、華麗的風格,轉向實用和質樸的風尚。

以耀州窯為代表的陜西瓷器藝術,經過宋代以后數百年的持續(xù)發(fā)展,由于連年的戰(zhàn)爭破壞,對耀州窯的瓷業(yè)造成了一定的影響,雖然在金代以后,直到元明清時期的幾百年中,在耀州出現了以燒制青瓷為主的其他窯口,但其燒制規(guī)模、品類,特別是瓷器工藝較前代差之甚遠,宋代時期的精湛藝術已不復存在。

二、宋代耀州窯青瓷的藝術特點

宋代耀州窯在繼承唐代以來制瓷工藝的基礎上,為了適應市場的需求和時代的審美變化,對其制瓷工藝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與創(chuàng)新,使耀州窯進入了一個鼎盛的時期,此時耀州窯器物在造型藝術、青釉色澤以及裝飾花紋等方面有其典型的藝術特征[3]。

(一)造型藝術

宋代耀州窯青瓷造型在形制上,較前代有顯著的變化。從用途方面器物可分為餐具類、酒具類、茶具類、化妝類、照明類、文具類、陳設等品種。其中陳設品在造型設計上,耀州窯也像宋代其他窯口一樣,非常重視舊有體制的遺風,開拓了在器型上仿古的先聲,燒制了許多仿古銅器的造型,如鼎、爐、瓶等等,典雅而古樸。

這個時期耀州窯所燒器物質量高、器型多、影響廣,以至河南、廣西等地都紛紛效仿,此時在耀州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耀州窯系。據資料記載,宋代各類耀瓷的造型已超過千種以上,在國內的宋代窯址中尚屬僅見。同一品種的瓷器不僅種類繁多,而且樣式上日趨豐富,顯示出制瓷匠師在造型手段上不拘一格的構思和對藝術的理解(如圖2所示)。

宋代耀州窯青瓷造型藝術最突出的特點是:器物種類極其豐富、器物制作極為精細、器物造型非常講究。耀州窯發(fā)展到了宋代鼎盛,所燒器物被譽為“北方青瓷之代表”。北宋時與汝、定、官、哥、均五大名窯齊名。如這個時期耀州窯所燒制的“倒裝壺”,設計極為巧妙,集中了捏塑,剔刻,模印等多種裝飾方法。紋飾富麗,寓意吉祥,是中國宋代耀州瓷精品的代表作。真可謂是集眾君之智慧、數載之辛勞燒制而成,譽得耀瓷之國寶(如圖3所示)?！暗寡b壺”壺身圓鼓,虛設蓋。頂部雕飾雙層柿蒂,壺腹剔刻纏枝牡丹,下腹飾印開蓮瓣,飛鳳形提梁,哺乳獅壺嘴,造形生動逼真,底心雕戳有梅花孔。使用時,將壺倒置,水由底部梅花孔注入壺腹,故名“倒裝壺”。注滿水,放正壺, 注水孔處滴水不漏。對耀州窯的瓷器贊譽,在宋元豐七年“德應候”碑記載“鍛煉累日”赫然乃成,擊其聲“鏘鏘如也”、視其色“溫溫如也”。其做工“巧如范金、精比琢玉”。

(二)青釉特質

從大量出土的實物觀察,宋代耀州窯在青瓷釉色的成分配置上極為成功,其瓷器釉色勻凈,青中泛綠,有極細密的氣泡。

耀州青瓷成就之高,突出表現有三:一是耀州青瓷是北宋青瓷的代表,耀州青瓷的出現,結束了自唐代以來所形成的南青北白的局面。二是耀州窯的精品瓷器作為北宋的宮廷貢品,璀璨奪目。如帶有宋神宗“熙寧”、宋徽宗“大觀”、“政和”的紀年文字款識的瓷器。三是隨著北宋以來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的東移,耀州窯在中國瓷器藝術中起到了“明窯效應”的作用[4]。

(三)裝飾花紋

宋代耀州窯瓷器的裝飾花紋主要可以分為以下幾類:

一是作為貢品的瓷器刻有精細的鳳紋出現。龍鳳是祥瑞鳥獸,在宋代陶瓷紋飾中,龍紋、鳳紋均屬尊貴的紋飾,而鳳紋較之龍紋普遍。在宋代名窯瓷器中,耀州青瓷鳳紋較為少見,且年代較早。龍鳳紋僅限于宮廷瓷專用。

二是盛極一時的牡丹花紋。牡丹花是宋瓷中最常見的花卉紋樣,牡丹稱為“富貴花”,在宋代耀州窯瓷器中,均盛行裝飾牡丹花紋,反映一時好尚。

三是隨佛教而盛行蓮紋。佛祖誕生后走了七步,步步生蓮,蓮花象征佛光普照,如意吉祥。在宋代耀州瓷中,以蓮紋為主的瓷器最為常見,且與其他紋飾結合,衍生出各種紋飾圖案,寓意連生貴子、年年有余等。

三、宋代耀州窯制瓷技術的影響

耀州窯創(chuàng)燒于唐代,結束了從唐代以前所形成的南青北白的制瓷技藝,經過五代,大量的優(yōu)質青瓷出現,到了北宋時期,耀州青瓷器形成了其獨特風格。

北宋中期,河南的許多窯口開始生產模仿耀州窯產品的青瓷,耀州窯系青瓷的產地擴展到黃河中游一帶。這是由于北宋將開封作為首都,政治中心從陜西轉移到了河南。這一時期,河南中西部一帶為了給都城開封供應瓷器,產生了許多新窯場,這些窯口主要生產耀州窯系青瓷和磁州窯系陶瓷。耀州窯系青瓷產地擴展以后,耀州窯仍持續(xù)占據耀州窯系的中心地位,持續(xù)生產比河南諸窯更優(yōu)美的青瓷,并對其他窯口產生影響[5]。

北宋末期耀州窯對河南諸窯的影響力開始下降,其作為北方青瓷生產中心的地位開始動搖,替換耀州窯的是河南汝窯。隨著宋朝的南遷,耀州窯青瓷的獨特燒制技術和河南汝窯的青瓷器件逐步傳入江南。這些北方的技術和江南越窯的技術結合起來創(chuàng)造了南宋官窯青瓷,這些制瓷技術也影響了南宋官窯的青瓷器型,由此江南的青瓷得到了大的發(fā)展。

陜西耀州窯從唐代創(chuàng)燒,到北宋達到了鼎盛。在唐代到宋代中國青瓷的發(fā)展過程中,耀州窯向南方諸窯傳播制瓷技藝,在這一過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參考文獻】

[1]陜西省考古研究所.唐代黃堡窯址[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2.

[2]薛東星.耀州窯青瓷的發(fā)展及延續(xù)[A].中國耀州窯國際學術討論會文集[Z].西安:三秦出版社,2005.

[3]黨燕寧.淺談耀州窯青瓷藝術的特點及其成因[A].中國耀州窯國際學術討論會文集[C].西安:三秦出版社,2005.

[4]黎淑儀.巧如范金精比琢雨[A].中國耀州窯國際學術討論會文集[C].西安:三秦出版社,2005.

[5](日本)森達也.論耀州窯青瓷制瓷技術的傳播與影響》[A].中國耀州窯國際學術討論會文集[C].西安:三秦出版社,2005.

(作者簡介:常栓懷,西安工業(yè)大學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