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0:多極合作的起點

楊文昌

20國國際金融峰會剛剛在倫敦落下了帷幕。會議結束時，大國領袖們臉上露出了笑容。全世界的人看到了戰(zhàn)勝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機的希望。

■G20向全世界展現了21世紀多極合作的新框架

去年秋天，我在中國報刊上發(fā)表了《迎接多極合作時代的到來》一文。我的這篇文章是針對當時一部分美國學者對世界多極化格局持懷疑態(tài)度而寫的。其中的代表人物是美國外交學會會長哈斯先生。他認為多極化似乎不可避免，但多極實際上是“無極”，“無極”即等于“無序”，“無序”的世界是可怕的。去年下半年，美國爆發(fā)了金融危機，美國和歐洲社會對危機的后果充滿了恐懼。一些悲觀主義學者紛紛預測世界末日的到來。最悲觀的西方學者算是哈佛大學歷史學教授尼爾·弗格森先生。他在美國《外交政策》3-4月號上撰寫了《動亂軸心》一文，預測說，隨著美國經濟的衰退，一個動蕩的時代即將到來。根據他的這篇文章，似乎人類距離一場新的世界大戰(zhàn)不遠了。如果從20世紀初的歷史來看，西方學者的這種擔心也許不是多余的。

就在世界處于一片哀鴻遍野之時，一個拯救全球命運的嶄新國際秩序框架G20應運而生了。去年11月，當時的美國總統(tǒng)布什邀請當今世界20個主要經濟體的首腦在華盛頓召開會議，共同討論應對全球金融危機的措施。20國首腦迅速聚首華盛頓，共同發(fā)出了合作應對危機的強有力的聲音。

盡管第一次G20會議沒有就具體的拯救危機的步驟達成協議，但會議成功召開本身起到了穩(wěn)定人心的作用，并象征著一個多極合作嶄新時代即將開始。這在一年前是根本無法想像的。時隔4個多月，第二屆G20首腦會議在英國倫敦成功召開，會議就進一步刺激世界經濟復蘇、改革國際貨幣體系形成了一系列共識。

現在人們可以充滿信心地預言：G20時代開始了，那些擔心“多極=無極、無極=無序、無序=沖突”的西方學者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G20金融峰會的突出特點和歷史意義

G20峰會有以下兩大突出特點：

第一， 20國領導人在兩次峰會上表現出的最大共識是，只有加強合作才是克服危機實現經濟復蘇的唯一可行之路。兩次G20峰會均凸顯了大國合作應對美國金融危機造成的世界經濟衰退的決心。不同政治制度國家并持有不同信仰的大國領導人能按平等協商原則坐在一起開會，并達成重要共識，這個結果十分清楚地向世人表明：“群龍聚首”可以共商天下大事，可以攜手合作，共度時艱。而西方學者所擔心的“群龍無首”將導致“混亂甚至沖突”的局面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第二，峰會就改革不合理的國際經濟、金融秩序達成了初步共識。這個共識是在各國經歷了經濟大幅度衰退的慘痛教訓之后形成的。加強金融監(jiān)管、打擊金融投機行為、反對貿易保護主義等主要觀點已被廣泛接受。盡管各方在如何構建更加穩(wěn)定合理的未來國際貨幣體系等重大問題上仍然存在分歧，但解決這些問題僅僅是個時間問題。改革的進程可能是緩慢的，中間甚至可能會出現曲折，但人們完全有理由相信G20的成員國會有足夠的耐心堅持朝著這個方向發(fā)展。

G20的設計者可謂是當今世界上最聰明的現實主義者。10個發(fā)達國家和集團同10個新興經濟大國坐在一起，共商世界經濟大事，它除了向世界表明只有合作才能引領世界經濟走出危機，重新實現復蘇之外，更重要的是它非常實事求是地反映了21世紀世界大國力量對比正在發(fā)生深刻變化的現實。僅靠“G7”、“G8”、“G8+5”、“金磚四國”一類合作機制是解決不了全世界的問題的。

從未來20年世界地緣政治發(fā)展趨勢來看，G20不僅是應對眼前金融危機的有效機制，同時，也是未來國際新秩序的框架基礎。半個世紀以來，發(fā)達國家與發(fā)展中國家之間南北對話一直裹足不前，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西方發(fā)達國家對援助廣大發(fā)展中國家的發(fā)展條件苛刻，而發(fā)展中國家在20世紀的國際秩序中的話語權十分有限，南北對話實際上成了窮國向富國討飯的對話，這樣的對話從來沒有把從根本上解決窮國的發(fā)展問題列為對話的重要內容。G20機制吸納了10個新興發(fā)展中大國成員，盡管他們同10個發(fā)達成員的經濟實力還不能相提并論，但畢竟開啟了發(fā)達國家與發(fā)展中國家平等對話的先河，它所代表的方向是充滿生命力的。

■對G20的展望與期盼

第一，G20是在全球金融危機的歷史背景誕生的，它的首要任務無疑是通過大國合作引領世界經濟早日走出危機、實現全球經濟復蘇。

第二，G20是一個極具代表性的新的國際合作框架基礎。它的歷史使命不應僅僅局限于解決眼下的國際金融危機，而應隨著21世紀國際地緣政治的發(fā)展變化，肩負起建立國際未來新秩序的使命。

第三，G20是新生事物。世界上任何新的合作機制的完善，都需要經過一個不斷磨合的過程。這就需要世界各國，無論是發(fā)達國家，還是發(fā)展中國家，都應該以極大熱情愛護G20，支持G20，推動它早日成為促進全人類在和平、合作、共贏的環(huán)境中實現共同繁榮的長期機制。

第四，為了早日完善G20，建議各成員國考慮成立G20秘書處，以協調它與其他現有多邊機制的關系，并與東道國一起籌備每屆首腦峰會?！?（作者是中國人民外交學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