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 名
曾經,我是一個讓老師感到頭疼的孩子,調皮、厭學,愛做白日夢。每次考試,成績都是雷打不動的“C”,這讓教過我的老師都無計可施。有趣的是,老師在宣布成績的同時總會重復一個驚人相似的動作——雙手捧著腦袋作頭疼欲裂狀,閉上眼睛痛苦地說:“哦,上帝,看我們的斯蒂文弗又考了啥?‘C!”
我平靜地走上臺去,接過那張畫著大大“C”字的試卷,沒有一點羞恥感。我就是這樣,熱愛賽車運動,對學習一點也不感興趣。我的夢想是當一名像邁克爾·舒馬赫那樣的世界一流賽車手。
直到卡爾森小姐來到我們的班級以后,這一切才發(fā)生了改變。
一定是教過我的老師都向卡爾森小姐說過我的壞話了,所以第一天上課,她在點到我名字的時候沖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你就是那個整天夢想當個賽車手,卻不愛學習的斯蒂文弗嗎?”
“是的。”我感覺她的話里有一些鄙夷的成分,這是對一個十三歲少年尊嚴的莫大侮辱,我接著聲音高亢起來,堅決而富有挑釁地說:“舒馬赫是我的偶像,他像我這么大時成績也很糟糕,他曾經考過零分呢,現(xiàn)在不一樣當了世界頂級賽車手?”
卡爾森小姐突然爽朗地笑了起來:“他考了零分當了賽車手,而你從來沒有考過零分啊,每次都是‘C!”說完,她揚了揚手中的成績單。
她竟然笑話我沒有考過零分!我真的覺得自己受到了當眾羞辱。我?guī)缀跻蔀橐活^咆哮的小牛,在教室里橫沖直撞了??伤臏厝崮抗庀裱诺淠扰竦恼賳疽粯?,一刻也沒有從我臉上移開,控制住了我心頭的怒火。我咽了一口唾沫,從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聲音:“哼,下次我就考零分給你看看!”
她伸長了耳朵,仿佛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小辮子”似的,說:“好啊,這個創(chuàng)意很好!咱們不妨做個約定,你要是考了零分,那么在班級里你一切自便,我決不干涉;可你一天沒有考到零分,就要服從我的管理,好好學習!”
我吐了吐舌頭,因為我感覺自己遇到了一個天底下最最可愛又最最愚蠢的老師。
“不過,既然是‘考,咱們還得遵循必要的考試規(guī)則:試卷必須答完,不能一字不填就交卷,更不能離場脫逃。如果那樣的話即視為違約,好不好?”
這還不簡單!我的心發(fā)出快樂的鳴叫,不假思索地答道:“沒有任何問題!”
很快便迎來了考試。發(fā)下試卷后,我快速地填好自己的名字,開始答卷。反正這些該死的試題我平時有五分之三不會,考個零分總不是什么難事吧?第一題是這樣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指揮美國人民反擊侵略的時任總統(tǒng)是誰?下面有三個備選答案:卡特、羅斯福、艾森豪威爾。我知道是羅斯福,卻故意在答題卡上涂下了艾森豪威爾的名字。接下來的幾道題都是如此??僧吘乖囶}是按先易后難的原則出的,試題的難度不斷增加,甚至很陌生。在做后面的題時,由于我并不知道哪個是正確答案,所以答題時著實讓我犯了難……反正是不會,按照約定又不能空下不答,沒辦法,最后我只得硬著頭皮,像以往那樣亂蒙一通。
走出考場,我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手心里竟然出了汗。我第一次感覺,原來,考零分竟然跟考滿分一樣難!我心情沮喪極了,那種期待著一場零分考試就徹底解放自己的想法似乎是一個縹緲的夢,可望而不可及。
試卷結果出來了,又是“C”,而不是“0”!可惡的“C”!我開始詛咒起來??柹〗阕哌^來,狡黠地提醒道:“咱們可是有約在先的哦,如果你沒有考到零分,你必須聽從我的指揮和安排?!?/p>
我低下頭,既羞愧,又暗罵自己不爭氣。
“現(xiàn)在,我要求你,早一天考零分,或者說,你近期的學習目標是向零分沖刺!”
很快又迎來了第二場考試,結局還是一樣,又是“C”!
第三次、第四次……我一次又一次地向零分沖刺。我發(fā)奮學習,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把握做錯的題越來越多,換句話說,我會做的題越來越多。
我的賽車漸漸地蒙上了塵埃,我的賽車手夢也漸漸彌散,取而代之的,是縈繞在我腦海中的一道道試題。
終于,一年后,我成功地考到了第一個零分!也就是說,試卷上的所有題目我都會做,都能判斷出哪個答案正確,哪個是錯誤的。
卡爾森小姐把試卷發(fā)下來后,大聲地宣布:“斯蒂文弗,祝賀你,終于考到了零分!”全班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是祝福的掌聲!我臉紅如棗,感到羞愧難當。
“好了,你終于憑著自己掌握的知識考到了零分,按照我們的約定,你可以在班級內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了?!笨柹〗阕哌^來,撫著我的頭溫和地說。
淚水突然涌出我的眼眶,哽咽了許久,我終于脫口而出:“謝謝您,老師,在我沒有成為世界一流賽車手之前,我想成為一名出色的中學生……”
“斯蒂文弗,你是好樣的,在我心目中,一個憑著實力考了零分的學生跟考了‘A的學生是一樣出色的!我為你感到驕傲!”
(馮國偉摘自《少年》2008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