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啟殷

近年終了,農(nóng)民工李海終于領(lǐng)到了大半年的工資,他非常高興,準備第二天就回鄉(xiāng)。這天,他吃完晚飯后去另一個工地找一個同村的老鄉(xiāng),想問問他啥時回去。到這位同村老鄉(xiāng)處要經(jīng)過一座橋,這橋并非交通主線,加上是晚上,所以過往的車輛并不多。李海一上橋,便發(fā)覺今晚橋上似乎有些異常。橋的中間,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人。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兒,跪在地上,滿臉哀傷,淚水不時滴落在地上。女孩的前面,掛著一塊牌子,李海一看,才知道女孩兒叫小葉,家在離市區(qū)300公里外的山區(qū)。她自幼喪父,靠寡母含辛茹苦,拉扯她長大,供她上了高中三年級。一個月前,母親被檢查出患有心血管腫瘤,送到市第一人民醫(yī)院留醫(yī),急需開刀動手術(shù)。為給母親治病,已經(jīng)家徒四壁,空空如也,連賴以耕田種地的大水牛都賣了。眼看死神步步緊逼,母親每天都在死亡線上掙扎,輟學(xué)的她無可奈何,只能向好心人求助了。

然而,剛才有一幫小流氓喝酒后經(jīng)過,把她給纏住了。李海到時,正好聽見幾個小混混色瞇瞇地調(diào)侃:“嘻,小模樣挺水靈的呢!”“老大,小妞兒是原裝貨,還沒開苞,你救對了,英雄救美啊!”被稱做“老大”的是個刀疤臉,只見他捏著小葉的下巴,扳起她低垂的臉蛋,像審視牲口般打量著她,淫邪的目光落在她已經(jīng)鼓脹的胸脯上。突然刀疤臉大笑:“小妹妹,我?guī)湍?跟我走吧!”說著,摟起垂柳兒般的腰肢。小葉又羞又怕,卻又掙脫不開身子,只得大聲地哭喊:“放開我,讓我去死吧?！?/p>

李海哪里還忍得住,他從人群外擠進去,一把掰開刀疤臉的手,說道:“兄弟,大庭廣眾之中,不得無理?！钡栋棠樢姲肼飞蠚⒊鰝€程咬金,冷笑道:“唷唷唷,英雄救美也輪不著你,識相的馬上滾開,別多管閑事,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李海笑了笑,說:“對不起,我這個人天生愛管閑事?！钡栋棠樢宦?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海,說:“你不會是警察吧?”“如果我是警察早就抓你們了。”李海笑笑。刀疤臉搞不清李海身份,又看到李海高大的樣子,底氣不足了,嚷道:“好好好,老子今天就成人之美,把這小妞兒讓給你。不過,你記住嘞,總有一天老子讓你知道馬王爺長著三只眼!”說罷,吹響一聲口哨,招呼一伙混混,罵罵咧咧地離去了。

“大哥,真謝謝你了!”被救的女孩連聲向李海道謝。

“沒啥?！崩詈Ｐπ蕚潆x開去找老鄉(xiāng),可是,那女孩竟突然拉住他,悲切地哭了起來?！澳氵€有啥事?”李海問?！按蟾?你幫人可要幫到底啊,我想回鄉(xiāng)下去,但我實在沒路費,我媽又在醫(yī)院……”女孩抬頭望著李海,一臉的無助。李海心軟了,猶豫了一下,拿出300塊錢塞到對方手里:“妹子,我是打工的,我只能給你這么多了,應(yīng)該夠回去了吧。”“夠了夠了。”女孩連聲道謝,收好錢便匆匆地走了。

李?？粗谋秤?輕輕地搖了搖頭,便要趕去找老鄉(xiāng)。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李?；仡^一看,見是一年輕人。“有事?”李海奇怪地望著對方。“你真大方。”年輕人笑笑就走開了。李海笑笑,輕罵了句“莫名其妙”就找老鄉(xiāng)去了。

老鄉(xiāng)剛好呆在宿舍,他也想去找李海,一見李海,他便高興地邀李海去逛逛街。李海本不愿意的,但想到天還不算晚,逛逛順便想買點年貨回家讓老婆孩子樂一樂也挺好的。于是,他們一起來到街上,不一會,來到一個十字街口,遠遠的就看見前面圍著一大圈人。李海走近想看看發(fā)生啥事,擠進人群一看,不禁吃了一驚,人群內(nèi)圍著的正是自己剛剛救過的并給了300塊辛苦錢的女孩,令他更吃驚的是,她又是被剛才那刀疤臉一伙纏住?！霸趺椿厥?”李海心里問,“難道她又被盯上?”李海正想出去解圍,忽聽旁邊有人大喊“警察來了”。刀疤臉一伙一聽,四處瞧瞧便匆匆逃離了。李海正要上前和那女孩說兩句叫她小心點,卻發(fā)現(xiàn)她似乎很緊張,趁著人亂的時候偷偷地離開了。李海很奇怪,緊緊地跟在她后面。這女孩走得很快,過大街穿小巷,一會來到了一間酒吧匆匆地進去了。

李海一看更加奇怪了,怎么一落難的女孩也進酒吧這種地方?這時,那女孩已來到了一間包房門口,只見她左右看看,然后敲了幾下門。很快,門開了,她一閃身就進去了。李海越發(fā)奇怪,輕手輕腳地來到那間包房前,忽聽里面?zhèn)鱽硪粋€男人的聲音:“你怎么也回來了?賺到錢了嗎?”會是誰呢?李海心里念著。這時里面?zhèn)鞒瞿桥⒌脑?“我看你們都走了,我也走了,我以為警察真的來了。”“警察來了不正好嗎?他們一樣會可憐你同情你的,這樣不就有了嗎?”那男人的聲音加大了些,李海突然想起來了,這聲音不就是刀疤臉的嗎?他走近包房,從門縫往里一看,果然看見刀疤臉正雙手叉腰站在屋里,旁邊站著幾個他的手下。

“原來他們是一伙的!”李海突然明白了,不禁熱血上升,正要推開門走進去,老鄉(xiāng)拉住了他?！澳阆敫蓡?”老鄉(xiāng)一臉疑惑。李海簡單地將事情經(jīng)過講了一遍,最后說:“我一定要要回我的錢?！崩相l(xiāng)靠近門,看了看里面,對李海說:“海哥,這不行啊,他們有很多人,你進去也要不回錢?！薄澳窃趺崔k?”李海急了。這時,一服務(wù)小姐端著幾瓶啤酒遠遠地走過來了。老鄉(xiāng)靈機一動,小聲對李海說:“有了。先把他們灌醉。”“開啥玩笑?你知道我喝不了多少?！崩詈Ｕf?！白蛱?有一個北方佬給了我?guī)灼?說是什么‘千杯不醉,正好試試。”老鄉(xiāng)笑說。李海來不及多想,馬上從老鄉(xiāng)手里拿過藥片吞下了肚,并對老鄉(xiāng)說:“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為防萬一,你趕緊去叫人?！闭f話間那服務(wù)小姐已來到了?！敖o我吧,我自己拿進去就行了?！崩詈π〗阏f。對方以為他也是在里面喝酒的,便將啤酒給了李海。李海推門進去了,老鄉(xiāng)則匆忙離開酒吧找人去了。

“是你?”刀疤臉一見有人突然闖進來,大吃一驚,但看到是李海時又笑了起來。李海沒理會刀疤臉,走到那女孩跟前,一字一句地說:“真想不到,你在騙我!”“對,就是騙你的,你又能怎么樣?”刀疤臉冷笑著走過來,他的幾個手下也圍了過來。“我不想打架,我很佩服你們,想跟你們交個朋友,這樣吧,今晚的酒我請眾位兄弟?！崩詈Ｐφf。刀疤臉一聽大笑起來:“好,想不到有人請我喝酒?！毙χχ?刀疤臉突然停了笑,咬開一瓶酒,遞給李海,冷冷地說:“你先干了這瓶再說。”李海笑了笑,仰臉就干了。這下,那“千杯不醉”還真有點作用。刀疤臉上下打量了幾下李海,笑說:“好,真他媽的豪爽!你這個朋友老子交了!”說著,叫手下把杯滿上,大喝起來。

“這藥可不要失靈啊?！崩詈＿吅冗叞蛋档卣f。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他已經(jīng)喝了十來瓶了,一點醉意都沒有,而刀疤臉一伙,已有兩個站不穩(wěn)了,刀疤臉也已經(jīng)開始亂說話了。

“來來來,大哥,我再敬你。”李海給刀疤臉滿上酒。

“兄弟啊,咱們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啊,你那錢,等下叫阿月還給你?！钡栋棠樈羞^那女孩,對李海說。

“這沒啥,今晚喝了它,幾百塊算個鳥!”李海說,“來,干了!”

刀疤臉笑了笑,把李海遞過來的酒干了,并對李海叫:“兄弟,你……真海量……我……我不行了……”

這時,刀疤臉手下的幾個人,都已經(jīng)東倒西歪的了。李海心里發(fā)笑:“早知道這樣,就不用叫老鄉(xiāng)去叫人了?！毕氲嚼相l(xiāng),李海有點奇怪了,他怎么還不見回來?不管那么多了,先拿回自己的錢吧。李海知道,他的錢應(yīng)該在刀疤臉手里,于是,他的手伸向了刀疤臉的口袋?！澳阆敫伞墒裁?”刀疤臉想抓李海的手,可是他哪里還有力氣?他剛站起來又跌倒了。

“哈哈哈……”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沖進兩個人,一個是李海的老鄉(xiāng),一個竟是在橋上笑自己“大方”的年輕人。

“這……”李海剛想問些什么,門外又沖進幾名全副武裝的警察。

刀疤臉一伙這時早嚇醒了酒,正想奪路逃竄,可是他們哪里還逃得了!

“沒事吧?”老鄉(xiāng)走過來,笑問李海。

“沒事,你那‘千杯不醉還真好使?！崩詈Ｐπ?轉(zhuǎn)身對那年輕人說,“原來你是警察。剛才在橋上你為什么不抓他們?”

“剛才嘛,我們還沒完全控制這一伙人,所以就先不動手了。刀疤臉一伙是近年興起的黑社會團伙,我們早盯上了,一直沒機會下手,今天,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年輕人笑著說,“你真是機智勇敢的英雄!”“我可沒想那么多,我只想要回我的錢!”李海笑說。正說著,李海突然想起了什么,對老鄉(xiāng)說:“你找人怎么這么久?如果你的藥不好使,我可慘了?！薄捌鋵?我們早來了。我在門口叫住他的?！蹦贻p人笑說?！澳悄銈兏蓡岵贿M來?”李海問?！拔覀兿肟纯茨隳芎榷嗌?哈哈哈……”老鄉(xiāng)大笑著說。

(責(zé)編:丹禮 圖:薛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