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低吟

親愛的兒子：

今天給你寫這封信，希望你對老媽增進一些了解，從而對你的成長有一些幫助，并有助于我們的溝通。也希望有一天，在你比老媽更能辨別事實的真相、生活的正誤的時候，再來看看老媽寫的這些粗淺的文字，告訴老媽你那時的感受。同時，也寄希望于全天下的父母，請你們傳授一下你們的教育經(jīng)驗，告訴我如何處理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出現(xiàn)的問題。

親愛的兒子，你叫我老媽，我由不太情愿到快樂地接受了這個稱呼，一直沿用至今。老媽出生于六十年代，也就是你時常戲稱為舊社會的那個年代。我所受的教育與你們有太多的不同。那是一個理想遠大、口號響亮、生活艱辛的年代。但相對你們而言我們雖無物質(zhì)的豐盈，但基本沒有升學(xué)就業(yè)的諸多壓力，更具生活的自由和學(xué)習(xí)的隨意性。

在老媽初諳人事的時候，《紅樓夢》、《西游記》、《簡愛》等一系列古今中外充滿愛情遐想的名著都被宣判為封、資、修，不能閱讀。當時，老媽冒著成為叮臭雞蛋蒼蠅的危險偷偷閱讀。但不幸得很，不但書沒讀到，還被工宣隊的老師審了又審。不像現(xiàn)在的你們可以堂而皇之地繼承祖國和世界的文化遺產(chǎn)。所以，當你沉迷于電腦前，全神投入軍團作戰(zhàn)游戲之中時，老媽像捧著寶貝一樣向你推薦這些老媽當年望洋興嘆的書籍，因為人到中年的老媽始終記得并相信：書籍是人類文明和進步的階梯。請兒子體會此刻老媽的良苦用心。

在老媽青春萌動的歲月，早戀是一種罪惡，愛情是盛開在黑色沼澤地里的罌粟，妖冶而有毒，而不是現(xiàn)在的老媽和部分家長認為的，是發(fā)芽過早的種子。在那個年代，性是隱秘、不堪入目甚至是邪惡的東西，是違反道德規(guī)范準則的原因。沒有人會坦然承認性是美好的，是人性的必然過程。那時的老爸老媽唱的歌是“紅色江山萬年長”，長到不知道年華似水、青春易逝，以為自己能像彭祖一樣，至少能活到五百歲。到了十七八歲的年齡，還不知道愛情的美好、生命的珍貴。

老媽好羨慕你們美好的青春年華，就在你們漫不經(jīng)心的時候，生活會告訴你們愛情是一場華麗而短暫的青春盛宴。老媽甚至希望兒子有一場沒有摻雜任何世俗因素的美麗初戀。青春煥發(fā)、彼此愛慕著的兩棵小樹，在和煦的春風(fēng)里搖曳，在陽光下快樂健康地成長，純潔、美好的情感成為你們學(xué)習(xí)的動力。盡管我知道，這樣的想法很可笑。

在現(xiàn)實生活中，為了防止早開的花朵結(jié)出青澀的果子，老媽和你坦誠地交換對愛情的看法和早戀可能產(chǎn)生的后果，與你一起觀賞劉墉兒子的小說《那個叛逆的年代》，笑著在你外出的時候提醒你：不要做讓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老媽用心去感知你們年輕的思緒，深恐在你的身上出現(xiàn)這樣的現(xiàn)象：十五六歲的孩子如嫩芽初長，卻過早地抽枝散葉，因此不能正常享受高中生活應(yīng)有的快樂，過早承受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以致在人生的舞臺上，演出還沒有開始，就被迫匆匆謝幕；在生命的角逐之中，還沒來得及品嘗搏擊的滋味，就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當老媽看到社會上出現(xiàn)輟學(xué)少年誤入歧途的事例后，擔心得不能入睡。當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你卻未歸時，老媽就會感到心慌、心悸，甚至劇烈的頭痛，為交通狀況、社會治安惴惴不安。因為你此時已轉(zhuǎn)學(xué)到一個較遠的地方，又聽說那學(xué)校有頑劣學(xué)生為難新生。

兒子：多少次，陰晴雨雪中，老媽沿著馬路去接你，心中痛下決心接到后一定狠狠地訓(xùn)斥晚歸的你，但一看見你興高采烈又面帶愧疚地說和同學(xué)一起溜冰去了的時候，吊在嗓子眼的心又沉回到原處，心中只剩下快樂，只剩下對生活的感激。于是，老媽佯裝到商場購物正好遇見兒子，因為兒子常對老媽說不要操心，兒子已是大人。是呵，兒子長大了，應(yīng)該學(xué)習(xí)面對生活中所有的事情。

老媽甚至認為男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打打架也很正常，只要不是出自惡意，只要不造成傷害，打架沒被打倒，或者打倒了馬上爬起來就成。

就學(xué)習(xí)成績而言，老媽當然希望兒子也能成龍，成為社會的棟梁，但老媽也清楚地知道，作為你的父母，遺傳基因稀松平常，絕非龍也非鳳。龍風(fēng)不成，只要我的兒子對社會有益，負責任，有愛心，堂堂正正，快快樂樂地生活就好。

兒子，我親愛的兒子，你是上蒼對我的恩賜，你選擇做我的兒子，從而讓我感悟到生命的美好、親情的溫暖可貴，歷練我由少婦成為一名目前還不算合格的母親。

兒子，我親愛的兒子，你在成長的同時，也規(guī)范著我的言行，讓我在人到中年的時候，注重提升自己的修養(yǎng)、品位、氣度。

兒子，我親愛的兒子，你用青春的旋律、純真的眼神、昂揚的激情讓老媽懂得：春天不是季節(jié)，而是內(nèi)心。

兒子，我親愛的兒子，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雖然從理智上來講，你不應(yīng)該是我生活的全部，但從情感上來講，天底下每一個傻傻的母親都會為了兒女心甘情愿地付出一生。

謝謝，兒子!

(摘自《紅袖添香》2007年第7－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