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文房四寶·紙

程方平

紙是我國人民的偉大發(fā)明之一，是中華民族貢獻給世界文明的最重要的寶物。從西漢早期開始，我國就已經能用麻類纖維造紙，結束了用甲骨、鐘鼎、竹木簡、布帛、石材等書寫刻畫的時代，為科學文化的傳播帶來了極大的方便，也為古代書畫藝術的發(fā)展提供了必備和優(yōu)良的條件。蔡倫造紙的傳說在中國流傳了兩千年，其實蔡倫只不過是將民間造紙的最初工藝加以收集、整理和規(guī)范罷了。到了東漢，最初出現的麻紙質量已經有所提高，并進一步使用樹皮、麻頭、破布、破魚網等材料造紙。甘肅省武威縣發(fā)現的旱灘坡紙就屬于東漢麻紙。從漢至唐的七百多年中，傳世的書法、繪畫，絕大多數用的就是麻紙。當然，自晉以后也還出現過用藤皮、稻草、麥稈、楮皮、桑皮等材料制作的紙，只是用的人很少。唐朝是中國造紙業(yè)發(fā)達興盛的時期，那時已經有了以青檀樹皮為原料的宣紙。而且，當時的宣紙就已經有質地柔堅、潔白平滑、細膩勻整、色澤耐久等特點，適合于書寫和作畫，被當時的官方列為貢品。到了宋朝，除上述諸紙外，還盛行過一種竹紙，紙張的品種也日益增多，加上造紙技術在宋朝已不斷完善，所以紙的應用也頗為廣泛，尤其促進了印刷、書法和繪畫的發(fā)展。明清之際，我國各地的造紙業(yè)都有了相當大的進步，人們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使得紙張的品類更加豐富。就是在紙的加工技術方面，也遠遠超過了前人，如施膠、加礬、染色、涂脂、砑光、灑金、印花等工藝，都有特殊的成就。

染色法，在我國是比較古老的紙張加工技術，唐時的“硬黃紙”就是有名的染色紙。明清兩代，為宮庭加工制造的紙張品類較多，如描金云龍紋蠟箋、刻花紋飾透光箋、五彩描繪砑光蠟箋，等等，都足經過精美加工的紙。乾隆之后，社會上還出現了多種仿古箋，這些作品富麗典雅，顯示了造紙和紙張加工人員的聰明才智。當時社會上流行的“蘿軒變古箋譜”和“十竹齋箋譜”，已能使用飯板(即木版水印)拱花等新的、繁復的印刷方法，這也可以說是我國造紙加工技術的又一大發(fā)明。應該特別指出的是，我國的造紙技術不僅對中國歷史的發(fā)展起到了巨大的促進作用，也對世界文化做出了重大的貢獻。造紙術自公元4世紀傳到朝鮮，7世紀初又傳到日本，8世紀初期傳到了阿拉伯地區(qū)，到12世紀時，已傳遍歐洲的一些主要國家。

當然，在當時的條件下，紙張還是奢侈品，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隨意使用的。因而有懷素在芭蕉葉上寫字、岳飛在沙地上練字的傳說。這些故事都說明，在古代紙張的使用還是相當有限的，沒有殷實的家境和條件，想要大量使用紙張是不可能的，長期用手工方式造紙的工藝不可能創(chuàng)造極大豐富的紙資源。

通常，作為“文房四寶”中的紙，主要是指宣紙(包括生宣、熟宣和礬宣等)、黃糙紙(包括元書紙、毛邊紙等)和水油紙(或稱“嫩油紙”)等，宣紙和黃糙紙是專供書寫繪畫之用，水油紙透明而不滲墨專為拓寫之用。

一般來說，宣紙屬于精制紙，以其產于宣城者為上品而得名，宣紙紙質細膩、顏色潔白，可出多種效果，是書畫家喜愛的文具。凡是用綿料所造的紙，沒有經過煮硾砑光，紙質細松，遇水易滲，適于寫篆隸等書和畫寫意畫的，叫作“生宣”，有料半宣、六吉宣、夾貢宣、羅紋宣、單宣、夾宣等數種。凡是生宣經過煮硾砑光，紙面平滑的叫“熟宣”，有淳化宣、清水宣、玉版宣等數種。如在熟宣上再刷礬水，就變成了“礬宣”，包括有書畫宣、冰雪宣、云母宣等數種，礬宣性滑不滲墨，適于寫行草書和畫工筆重彩畫等。熟宣則性質中和，兼有生宣和礬宣的一些特點，可以在一定范圍取代生宣和礬宣，所以在宣紙中，它是用的較廣泛的。

在專供書寫的宣紙中，還有一種叫箋(亦作媵，小幅紙)的東西。箋，即是將宣紙染色或印上花紋、貼金、涂蠟……在箋的制作上，杭州是首屈一指的，該地制作的箋，灰色的叫“藏經箋”，黃色的叫“虎皮箋”，紅色的叫“桃花箋”，金色的叫“泥金”，不全金的叫“灑金”，金點大的叫“雨雪”，金點小的叫“冷金”，涂蠟的則稱“蠟箋”?？傊?，有許多的名目。一般染色之后，宣紙就都有了礬性，和蠟箋一樣光滑難寫，必須用濃墨硬筆或加入膠水方能得心應手。至于在絲綿織品(主要是絹)上書寫作畫，必須先用礬水刷過才能使用，否則，絹上一點也不吸墨。和礬宣相同，絹上寫畫，以行草和工筆畫為宜，墨色也應稍淡。

黃糙紙一般屬粗制紙一類。全國各地都有制品，如有高麗紙、毛邊紙、元書紙、東昌紙、十則紙、七都紙、六千紙、川連紙、毛太紙、白關紙、京高紙、經仿紙、毛頭紙、粉連紙等多種。黃糙紙的特點就是“粗糙”，紙面不太光亮潔白，但是這類紙多數堅韌吸墨，適于作書畫練習之用，它們不僅在價錢上低于宣紙數倍或數十倍，而且也確實適宜書寫，特別是初習書畫之人，應該用這類紙。因為初練之時，當取稍難之法之條件入手，在粗劣紙上練習慣了，再于好紙上書寫繪畫就會感到輕松自如。近幾十年來，不少人發(fā)現在廢報紙上練習書法也非常適宜，廢報紙不澀不滑并且有一定的吸水功能，所以人們往往在讀報之余，也將舊報紙廢物利用，用作練習書畫，這確是個可取的做法。

應該注意的是，練習書畫，一般不用表面光滑且不滲水的紙。不管紙是精粗黃白，只要和傳統(tǒng)的宣紙、黃糙紙性質不同，就不利于書寫繪畫。因為在這類紙中，澀的性如礬宣，滑的如蠟箋一樣，而且還不任裝裱，不便保存，日子一長，紙的顏色就會變黃，紙質變脆，極易損壞，不便收藏和展示。

紙的保存是應該注意的一個方面，宣紙、黃糙紙等全由植物搗碎制成，所以經年保存很容易被蟲蠹，不少書畫家很喜歡用陳舊宣紙，若要保存好，應將紙卷好收藏，并放些樟腦等驅蟲藥物。

(責任編輯：朱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