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爆炸案再調(diào)查：案犯前女友揭開情感瘡疤

雪　姬／口述　曉　娟／整理

2008年7月21日，犯罪嫌疑人李彥在昆明市兩輛公共汽車制造爆炸案，造成2死14傷。因事發(fā)奧運(yùn)前夕，事件震驚中國乃至全世界。五個月后，李彥試圖在昆明一間咖啡屋再次制造爆炸案時，因操作失誤把自己炸成重傷。死前，他向警察交代三起爆炸案均是他一人所為。警察追問他的犯罪動機(jī)，李彥吐出了兩個字“仇恨”，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事件已經(jīng)過去數(shù)月，李彥罪惡的靈魂也下了地獄。本刊特約記者經(jīng)過努力，找到李彥的女友，終于說服她揭露李彥罪惡靈魂下被扭曲的人生。經(jīng)過三個多月連續(xù)采訪，記者記下了八本厚厚的采訪筆記。李彥一案向天下父母揭示一個簡單的道理：讓孩子在愛中成長，比什么都重要!以下為李彥的女友雪姬所述。

兩個單親家庭

一對苦難孩子

李彥出生在云南省會澤縣一條胡同深處的小黑屋子里，父親是鐵道兵部隊(duì)一名不戴領(lǐng)章帽徽的大廚，工作流動性強(qiáng)，因此李彥跟著父母多次轉(zhuǎn)學(xué)。李彥9歲那年，隨父母從會澤移居到宣威，這才相對安定下來。

李彥的父親性格粗暴，對兒子從來都是棍棒教育。小學(xué)四年級的一天，李彥偷偷抽了父親的一根香煙。父親察覺后，盛怒之下把一整包“金沙江”牌香煙揉碎，逼著李彥吞下所有的煙絲。李彥不敢違抗，哭著把全部煙絲吃完。幸運(yùn)的是，李彥竟然沒有被尼古丁毒死，連吐帶拉，在床上躺了一星期后，他活過來了。

李彥18歲生日那天告訴我這件童年往事時，一直在流淚，泣不成聲：“那些煙絲攪得我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從那次后，我一輩子都不會抽煙?！?/p>

在父親的打罵中，李彥上初中了。初一那年的冬天，一場突降的大雪讓上學(xué)路上的李彥欣喜若狂，他一路上邊扔雪團(tuán)邊往學(xué)校趕，最終遲到了。老師罰他站在黑板前聽課，李彥覺得丟面子，頂撞老師：“為什么讓我站這里，我又不是故意的!”英語老師勃然大怒，抬手抽了李彥兩個耳光。清脆的耳光聲響徹整個教室，老師指著他的鼻尖罵道：“再敢頂嘴，我還打你!”李彥不敢吭聲了。

回憶起這件往事那天，李彥在我面前哭得很傷心：“老師打我第一巴掌我不恨她，我遲到了還頂嘴，該打。但她反手又打了我第二巴掌，打得比正手的還重，我的鼻子和嘴巴都出血了。我恨老師，從此再也不肯讀書……”

無論父親如何勸說，李彥堅(jiān)決不肯回校上課。父親怒不可遏，把兒子捆在廁所的一根柱子上，用電線編成的鞭子抽得他遍體鱗傷!李彥告訴我：“父親像抽狗一樣打我，打得我渾身是血!電線非常結(jié)實(shí)，父親打了我一個多鐘頭都沒有斷。”

李彥去教育局告了那個打人的英語老師，不久，英語教師被教委開除了；父親也多次為毒打兒子道歉，但留在李彥心靈上的傷疤卻久久不肯結(jié)痂。李彥輟學(xué)幾年后，父母離婚了，李彥隨父親回到了老家會澤縣爺爺家，這年他16歲。

日子過得無聊而沉重，在父親的棍棒和責(zé)罵聲中，李彥慢慢學(xué)壞了。他愛打架，只要有人相求一定幫著打架。日子一長，他成了當(dāng)?shù)爻隽嗣娜宋?，我們這撥與他年齡相近、家境不好的男孩和女孩，幾乎都知道他。

我是上高一那年認(rèn)識全縣出名的“少年霸王”李彥的。

從我記事起，父母一直在爭吵中過日子。我母親有潔癖，記得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分床而睡。我父親是修車的師傅，每天回家都很晚，盡管洗了澡，但父親身上仍有機(jī)油味和汽油味。從我6歲那年起，母親天天用報紙鋪在沙發(fā)上，讓父親睡在上面。這就是父親的床了，父親一睡就是好多年……

我那時小，不懂事。印象中，父親不止一次半夜起來，去母親的房間，母親不開門，父親就用拳頭砸門，然后父親和母親大打出手。留給我整個童年的印象是，打到后來，父親總會讓母親，在沙發(fā)上呆坐到天亮，然后換上油膩的衣服去上班……

我小學(xué)六年級那年，母親有天對父親說要帶我回外婆家住三天。第二天半夜，母親帶著我悄悄回家，成功地將父親捉奸在床。那個女的我早就認(rèn)識，她總在媽媽不在家時來我們家。

父親被母親捉奸后一點(diǎn)兒都不驚慌，他把那個女的攔在身后，從修車的工具箱中拎出來一把非常大的鐵錘，眨眼間把全套家具砸得稀爛，然后拉著那個女人走了。從這天起，父親沒有再回家。

媽媽自始至終不敢動，也不敢吭聲。之后，媽媽提出離婚，爸爸在離婚書上簽了字，后來很快就和那個阿姨結(jié)婚了。父親走后，母親表面上很平靜，內(nèi)心卻越來越變態(tài)。我做作業(yè)時，母親會躲藏在暗處監(jiān)視我，幾小時都不動彈。我寫累了，腰稍彎下來想休息，母親會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厲聲喊：“直起腰來!你爸沒出息，你也沒有出息嗎?”母親每次這樣嚇我，我都會整夜失眠，在書桌前坐到天明，然后去上學(xué)。

我讀高一的暑假里，一天半夜，母親突然把我從睡夢中揪起來，揪著我的頭發(fā)一個勁打我耳光，邊打邊哭，責(zé)怪我沒有把父親看好，讓他被別的女人勾引走了。母親打了近一小時還沒有住手，我鼻孔和嘴角的血流濺得滿床單都是。最后，母親打累了，還警告我要把父親和那個女人拆散，否則還要打我!

母親打累了，蜷縮著躺下哭了……天亮了，母親也睡著了。我去照了照鏡子，滿臉都是血痂，鼻子、臉和眼睛都是青腫的。我這個樣子是不能上學(xué)了，家里也待不住，我悄悄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連門都不敢關(guān)就逃出來了。

我要去找李彥。我們班有男生認(rèn)識他，在班里不止一次說過李彥的故事。別的我記不住，但有一樣刀刻似的留在我的腦海里：李彥也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自小被打，他最愿意幫在家里或外面被欺負(fù)的單親家庭的孩子……

兄長般呵護(hù)

緣何變味男女情愛

當(dāng)天，在班里男生的帶領(lǐng)下，我和李彥在一家小飯店第一次見面了。李彥長得還算英俊。他看了看我，問：“你多大?怎么鼻青臉腫，誰打了你?”我說我15歲，母親打的。說完，我就哭了。李彥沉默著，等我哭夠了才說：“你和我一樣，都是父母離異沒人管的野孩子。從今天起，有我，沒人再敢欺負(fù)你?！崩顝┐笪液枚鄽q，相處之初我很怕他，有時一個月也不去找他，我天天吃睡在一個要好的女同學(xué)家。李彥每過幾天都會托人來看我，見我沒事這才放心。也怪，母親知道我和李彥認(rèn)識，沒有再打我。過了一個月，我回家了，母親不再找我的碴，只是天天警告我：“李彥是個惡人，你自己小心點(diǎn)?！?/p>

日子一長，我覺得李彥雖說性格不好，但對我還不錯，從來不會讓我不高興，和他在一起誰都不敢欺負(fù)我。我與他相處多起來，有什么事都愿意告訴他……

不久，李彥出事了。他一個要好的小兄弟因在超市偷了一個錢包，李彥知道后竟當(dāng)著眾多朋友的面剁掉了那人的一截指頭!小兄弟和他翻臉并報了警，李彥隨后在公安開展的打黑除惡專項(xiàng)行動中被定為通

緝對象。為避風(fēng)頭，他在海南躲藏了一個月。其間，我發(fā)現(xiàn)母親整天睜著蜥蜴一樣的眼睛看我，骨碌碌轉(zhuǎn)，一聲不吭。我很害怕：母親一定知道李彥跑了，她又想打我了。

我給李彥打電話，李彥第二天就回來了?？晌胰f萬沒有想到，盡管李彥回來一直躲藏著，我和他也沒有見面，但幾天后他就被警察抓住了。抓他的那天，圍著看的人很多，我混在人群里，看到李彥雙手被反捆在肩后，細(xì)細(xì)的繩子深深地勒進(jìn)他的胳膊里。一路上，警察一直用木棒打他，打得他渾身發(fā)紫發(fā)腫，只能在地上爬行。李彥被打得實(shí)在受不了，突然站起來撲向打他的警察，我喊了一聲：“我是雪姬，你別呀!”李彥聽到了我的喊聲，停住了，睜著一雙血糊糊的眼睛到處找我，找到后，他平靜下來了。隨后，他被押到了看守所，最后被判了九年徒刑。

李彥被關(guān)進(jìn)看守所十多天后，寫了一封信托人帶給了我。信上說：“人人都認(rèn)為我是社會渣滓，但老天在上，我不想做壞人!我多想有個溫暖的家，有父母的呵護(hù)；我也希望老師好好教我讀書，警察把我當(dāng)人看，我讀書或掙錢吃飯，遵紀(jì)守法，但沒人給我……雪姬，聽我一句話：你一定要爭口氣，一定要考上大學(xué)，你要用行動證明我們不是壞人，你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照樣能考上大學(xué)!”

我流著淚給他寫回信，答應(yīng)他一定會考上大學(xué)。我只是個17歲的女孩子，在沒有愛、沒有人管的世界里孤獨(dú)地生活，李彥這樣鼓勵我，我不能讓他失望……

他被判刑后在看守所關(guān)了很長時間，看守所與公安局的一幢老宿舍樓緊緊挨在一起，我站在老宿舍樓頂?shù)钠脚_可看到整個看守所。那時我正上高三，為了實(shí)現(xiàn)我對他的承諾，我每天早上6點(diǎn)起床開始復(fù)習(xí)功課，晚上一直學(xué)習(xí)到夜里一兩點(diǎn)……每隔幾天，天黑后我就去屋頂站著，沖著看守所的方向大聲喊：“李彥李彥我想你!我的成績已經(jīng)進(jìn)入全班前10名了，我將來一定能考上大學(xué)，你一定要早點(diǎn)出來!”我前后去了六次，每次喊完就跑，第七次被守樓的老頭堵住并攆了下來。我相信李彥一定能聽見我的呼喊。果然，后來，他托人帶信給我，說六次呼喊他都聽到了，他很高興，覺得很溫暖，發(fā)誓爭取減刑……

我的成績突飛猛進(jìn)，最終，我如愿考上了浙江的一所大學(xué)。接到入學(xué)通知書的那天，我流著淚再次來到那黑樓頂，大聲哭著告訴李彥：“我五年后大學(xué)畢業(yè)，你一定要努力把九年刑期減下來，別讓我失望啊……”

我考上大學(xué)后，李彥每三天一封信發(fā)往浙江我所在的學(xué)校，我?guī)缀趺恳环庑哦蓟?。從大二起，我給李彥回信漸漸少了，因?yàn)槲野l(fā)現(xiàn)李彥的來信不再是從前哥哥對妹妹呵護(hù)的溫暖，而是慢慢有了男女間的那種愛慕之情。說實(shí)話，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他談情說愛，更沒有想過會嫁給他。終于，在李彥一次露骨的表白后，我在回信中對他說：“我想找的丈夫不是你這樣的人，我們不可能走進(jìn)婚姻。我們都是不幸婚姻家庭長大的孩子，這道理你應(yīng)該比我更懂……”

辭職回家鄉(xiāng)

愿罪惡的靈魂懺悔

2006年5月，在我大學(xué)畢業(yè)前兩個月，李彥提前釋放了。當(dāng)月，他四處籌錢，和二姐合伙開了一家茶樓，目的是要給大學(xué)畢業(yè)的我一份驚喜和希望，用行動證明他能掙錢了，他要像個男人那樣學(xué)會養(yǎng)家糊口。

為了回避李彥，大學(xué)畢業(yè)后，我留在了浙江，并找到一份工作。我不敢回云南家鄉(xiāng)工作，因無法預(yù)測未來。我一直拖到2007年，這才乘火車回家鄉(xiāng)看望李彥。千里回鄉(xiāng)路，火車“咣當(dāng)”的聲音讓我覺得是去看哥哥，只有溫情，沒有戀情。

列車慢慢地在車站停穩(wěn)了，我見到了李彥，他完全長成個大男人了，沉默、結(jié)實(shí)、粗壯有力、不露聲色。在出站口，他雙手一直插在褲袋里，直到我主動把手伸給他，他才脫口驚嘆：“你真漂亮!雪雪終于長大了?！?/p>

他并不知道，長大了的雪雪這次是來和他告別的。為了刻意分手，我在大學(xué)談了男朋友，雖然我對那個男朋友并不滿意。我回鄉(xiāng)期間極少與李彥見面，我要讓李彥明白，我很感謝他在我少女時期給過的呵護(hù)，但這些不足以讓我用愛情回報。

李彥是硬漢子，是真男人，相處期間他半個愛字也沒有吐，我不找他，他斷不會來煩我，這讓我非常感動。半個月很快過去了，我要返回工作地的城市了。在小車站，直等到火車發(fā)車的那一瞬，我這才第一次面對面對李彥說：“你不要再等我。”李彥木雕似的看著我，一聲不吭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火車駛出視野……

愛不需要理由，但愛要兩廂情愿。此后的一年多，我不再給李彥寫信，只是每月通一次電話，每次通話我都告訴李彥：“你比我的親人還親，但我們不適合結(jié)婚。”李彥總是說：“我愛你，能不能結(jié)婚我不計(jì)較，也不會逼你……”

2008年7月的一天晚上，我的手機(jī)響了，是李彥。他告訴我：“我特別想和你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待幾天，比如麗江，我的靈魂才會安寧。我保證絕對不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蔽抑浪f這話是什么意思。一個月前，李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來我所在的城市看我，在肯德基吃東西時，他告訴我已在賓館開好房間，要我去住，我拒絕了。這是他做得最為“出格”、讓我不高興的一件事。

我說：“最好到明年3月，我休工休假時陪你去?！崩顝┰陔娫捓镎f：“我活不過今年了?！蔽艺f：“你胡說什么啊?”他說：“人活夠了就行了，何必在意活多長!”我說：“不行，你和我都要活下去，我活成老妖婆，你活成個老妖怪!”我說完大笑起來。李彥沒有笑，說：“我要去做一件大事?！蔽乙汇叮瑔査骸澳阆敫墒裁?”李彥猶豫了一會兒，說：“你留意就是了，我現(xiàn)在不說?！?/p>

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制造令世人震驚的爆炸案，并最終送命!早知道他會這樣，我那天會陪他去麗江，熄滅他心中仇恨的火焰。只是，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無法挽回。

李彥外表剛強(qiáng)，內(nèi)心卻比我想象的脆弱得多。在實(shí)施滅絕人性的爆炸案之前，他收留了一個在街頭流浪的7歲小男孩，給他洗了澡，買了一身新衣服，帶他到理發(fā)室理了發(fā)，還把男孩子前額一撮頭發(fā)染成了金黃色。他告訴我，他讓這孩子叫他爸爸，他高興地當(dāng)了一個多星期的爸爸。一周后，他問清孩子的家后把他送回去了，孩子舍不得他，“爸爸、爸爸”叫個不停，孩子母親送了一條煙給李彥。

2008年7月21日，李彥選擇人流密度較小的昆明54路公共汽車，先后在兩輛車上安放了400克左右炸藥。隨后，李彥從報紙上隨意查到20多個手機(jī)號碼，發(fā)短信警告機(jī)主別乘坐54路公共汽車。破案后，警方結(jié)合李彥選擇的作案路線、時間和用藥量判斷，推測他制造爆炸案的主要目的不是殺人，而是泄憤，否則，傷亡人數(shù)會更多。

李彥，你知道不，傷害無辜就是滅絕人性，天理不容!兩個人為你的一己私欲成了冤死鬼，十多個人受傷，無論你的魂魄下地獄還是四處游蕩，我相信你永遠(yuǎn)都不會得到安寧，因?yàn)槟銡Я耸鄠€家庭的幸福，罪不可恕!

公共汽車爆炸案發(fā)生五個月了，警方一直沒有抓到李彥，他又蠢蠢欲動了。2008年12月24日，他再次攜帶少量炸藥，獨(dú)自一人從家鄉(xiāng)小城來到昆明，走進(jìn)一家咖啡廳。他的本意一定是再次制造一起爆炸案，以發(fā)泄心中的仇恨，并要挾我。李彥坐下來要了一杯咖啡，正準(zhǔn)備喝時，無意問擠壓了裝好雷管的爆炸裝置，爆炸瞬間意外發(fā)生了。警方隨后趕來，李彥咽氣前說明真相，目的是想讓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或者是因得不到我才這樣做。

李彥的魔鬼行為讓我震驚又憤怒，如果人類都“以惡制惡”，這個世界如何安寧?苦難怎能成為報復(fù)社會的理由?如果得不到愛就去傷害無辜，這樣的男人誰敢愛?我和李彥都是單親家庭的苦孩子，我能考大學(xué)，李彥為何不能找份工作、找個女人過日子?不能成才，至少能做個好人、善良人啊!

李彥死后，我辭職回昆明并找到了新工作，工作地點(diǎn)距離那間咖啡屋只有20多分鐘路程。我選擇回昆明，是為了陪伴李彥，做了惡事的靈魂不能回家，只能永遠(yuǎn)游蕩，生前我不愿嫁給他，那就在他死后陪伴他的靈魂……

李彥，罪孽已經(jīng)將你牢牢定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時間也會抹去我們相知相識的一切。我會徹底忘掉你，會尋找屬于我的愛情和生活。如果人真有靈魂，我希望你也忘掉我，從此別來看我。要看，你去看那些被你傷害的無辜者的靈魂吧，向他們贖罪，并為自己的罪惡真誠下跪，以求得他們的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