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　非

在一個偶然的機緣里，一位中國婦女和一名美國教授結識，并碰撞出愛情的火花。為了這夕陽下的愛情，老教授放棄了在美國優(yōu)厚的待遇，只身來到了中國武漢。于是，這對老年男女攜手組建了一個跨國再婚家庭，快樂地享受著晚年的幸福。

將門之女遇“科學大腕”

60歲的雷國慶是將門之女。雷國慶18歲就參了軍，后來考進了武漢大學。按說，她的情感生活應該是很美滿的。然而，雷國慶的第一次婚姻并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就結束了。此后，許多男人追求過她，可她都一一拒絕了。

轉眼到了2004年春天。一天，雷國慶突然接到了一個名叫雨果·德·加里斯的男人的電話。雷國慶大吃一驚：這個被譽為EH研制領域之父、進化硬件和進化工程學之父的大家是怎么知道她的電話號碼的?雨果告訴她：“有一個來自中國西安的留學生在美國猶他州州立大學讀博士，正是我的學生。這個學生的戀人在武漢工作過，是你過去的同事，所以，這就注定了我和你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弊鳛槲錆h大學的客座教授，他要在武漢講學3個多月。時間這么長，又是第一次來到武漢，他很想在陌生的武漢結交一個朋友。不巧的是，幾個月前，雷國慶調(diào)到了廣州涉外經(jīng)濟學院了。兩人于是失之交臂。

過了一段時間，武漢開始酷熱起來。尤其是到了夜晚，蚊子聞出了雨果洋血液的氣味，圍著他叮咬，令他煩躁不堪。雖說雨果是響譽全球的科學家，可就是找不到對付這些蚊子的辦法。一天深夜，不勝蚊子困擾的雨果坐不住了，突然想到了雷國慶，便在MSN上求教道：“我快要瘋了!蚊子，蚊子，請你告訴我，怎樣才能狙擊蚊子?”雷國慶覺得，這個男人又好笑又有趣。雷國慶向他傳授說：“你可以買一個蚊帳呀!滿街都有。就是那種有‘無數(shù)個小小的洞眼的大布?！蔽钟旯磺宄?，她又在網(wǎng)上找了20多張有關蚊帳的圖片，給雨果發(fā)過去。

雨果買到了蚊帳。打這以后，他的睡眠好多了，精神也爽多了，雨果說：“我這人很實在，本來是想借買蚊帳哄你回武漢的，其實，我很想你回武漢，我們見個面。下次要是有機會，我一定要‘騙你回武漢!”雷國慶想：你這個“傻瓜”，這次就應該把我“騙”回武漢的!

雨果是個“夜貓子”，總是通宵達旦地工作。有時候，他會禁不住想起雷國慶，就在網(wǎng)上尋找雷國慶。而無論夜多深，雷國慶一定會在電腦前等候他。這令雨果感動不已，他說：“我打算到千里之外的廣州去看望你。”雷國慶以為他在開玩笑，沒當真。哪知，第2天，雨果就“從天而降”到了廣州。接到電話，雷國慶半信半疑趕到機場。讓他倆吃驚的是，這對從未謀面的老人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當兩人驚喜地叫出對方的名字時，雨果要按西方禮儀擁抱雷國慶，雷國慶大方地迎了過去。這對異國老人的壯舉，引來了許多旅客的駐足驚奇。

沒幾天，雨果就要離別雷國慶回武漢，他向雷國慶提出：“聽說珠江的夜色很美很迷人，你能陪我游覽一下嗎?”這天晚上，兩人登上觀光游艇，談話很深入。雨果告訴她，他曾有兩次婚姻。第一次婚姻，他娶了一個澳大利亞漂亮的女孩子，生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第二次婚姻，他娶了一個比利時女人。可是，這個女人因煙癮過大，導致肺癌而過早地離開了人世。

聽后，雷國慶心里十分難過。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個老頭子笑起來可以像孩童一樣天真爛漫，而情感生活卻是這樣的糟糕!再想想自己的情感世界，不也是充滿辛酸嗎?自從離婚以來，雷國慶對男人從來沒有過感覺，幾十年都這樣，今天怎么忽然心潮澎湃了呢?

雨果和雷國慶都愛旅游，雖說一個在武漢，一個在廣州，可到了約定的時間，兩人就同時到達相約的地點。有時候，雨果還專程趕到廣州，跟雷國慶會合，再雙飛到另一座城市和風景區(qū)旅游。就這樣，他們結伴游覽了大半個中國，在大自然中，都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越來越年輕了，對愛情的渴望也被對方喚醒了!

一晃，雨果就要回到美國了。雷國慶特意從廣州趕到武漢給他送行。臨別時，他們像年輕人一樣擁抱在一起。雨果說：“國慶，為了你，我還會來到中國的!”雷國慶并不在意這個承諾，她在意的是，雨果給了她這段美好的日子。因為她知道，他們的歲數(shù)都這么大了，一個在東方，一個在西方，連時差都近12個小時，而且，雨果又是聞名遐邇的大科學家，他倆不可能有走進婚姻的奇跡發(fā)生。

回到美國后，雨果從另一個半球發(fā)給她的電子郵件中，多次表達了他要到中國來跟雷國慶續(xù)愛的意愿。雷國慶沒有過高的期望，她只想把這段愛情深藏在心底。在她看來，雖說年歲大了，可不能委屈自己的情感。她覺得，即使她再婚，也不只是為了找個老伴，而是為了找一份愛。

黃昏之戀卻是一波三折

雷國慶十分懷念雨果在旅行中的那股活力，而雨果更是惦記著她。雨果認為，與自己年齡相仿的雷國慶，擁有的時尚和陽光般的性格，可以讓年輕人也望塵莫及。在雨果回美國的1年多時間里，他們通過網(wǎng)絡絮叨了350多個小時，差不多每一天都要相聚1個小時。一天夜晚，又到了“相聚”的時間。聊著聊著，雨果突然給她發(fā)來了一份征婚啟事。雷國慶感到新鮮，連忙看了起來。雨果擇偶的標準是：任何一個國家的女人均可，但，一是這個女人應在武漢大學工作過，有智慧；二是這個女人長得要瘦：三是這個女人的年齡在57歲。雷國慶會心地笑了。

1個星期以后，雨果從美國飛到了武漢，而雷國慶也回到了武漢。來不及洗去一路的風塵，當晚，他們就攜手并肩走在了武漢大學的櫻花大道上。走著走著，雨果忽然一轉身，單膝跪下，對著雷國慶深情地說：“親愛的，嫁給我吧!”雷國慶怎么也沒想到，雨果會在這一天向她求婚。所以，她好半天都沒做出任何回應。見她愣住的樣子，雨果心里急了：“親愛的，你不肯嫁給我是嗎?”

可是，此時的雷國慶卻不知怎樣回應才好。雨果不是一個平常的男人，他的成就和名望令世界矚目，相比之下，她卻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女人。再說，雨果在美國有一份安定而著迷的工作，他不可能放棄在美國的輝煌來到中國，而自己已是年近60的人了，不可能離開中國，跟隨他到美國去定居?？粗匀粏蜗ス蛟诘厣系挠旯?，雷國慶沒有急于表態(tài)。

雨果很理解雷國慶。他自信地說：“你不嫁給我，還能嫁給誰?”過了幾天，雨果知道雷國慶的兒子在福建廈門工作，便動員她一起到廈門游覽。到了廈門，雨果陪同雷國慶找到了她的兒子，開門見山地說：“朋友，我要娶你媽，你同意嗎?”雷國慶的兒子說：“這是我媽的事，應該由我媽自己做主。我肯定尊重我媽的選擇。”聽了這話，雨果和雷國慶會心地笑了。

于是，雷國慶又去征求兩個姐姐的意見。這回卻受到了一些質疑：“他真的愛你嗎?他那么有名，這可能

嗎?”“他走過七八個國家，會不會有情人?”“有許多的跨國婚姻都失敗了，何況你和他都這么大年齡了，又是再婚，能持久嗎?”兩個姐姐一起給她潑冷水，令一向口齒伶俐的雷國慶啞口無言了。

之后，雷國慶打算再一次去說服兩個姐姐。但是她有個擔心：僅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可能又是“寡不敵眾”。于是，她把雨果帶去。雨果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可一聽說要去接受“面試”，心里也不免緊張了起來。在雷國慶的打氣加油中，雨果才勉強答應下來。雷國慶父親雷震將軍生前曾住在漢口原法國領事館。當她帶著雨果走近這座房子時，在世界許多著名講壇上口若懸河的雨果，卻遲遲不敢進去。

經(jīng)過姐姐的“審查”，雨果順利過關了。走出將軍樓，雨果心有余悸地說：“真像一場考試啊!”雨果又要回美國了。雷國慶在武漢送別雨果后，也飛到了廣州。爾后，兩人又開始了網(wǎng)上“團聚”。雨果告訴雷國慶，前幾天，他已向學校提出了辭呈。這樣做，就是為了到中國工作，為了跟她結婚。雨果驚世駭俗的決定，令雷國慶感動萬分。過了一會，雨果向她傳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雨果，單膝跪在地上。他在網(wǎng)上向雷國慶求婚：“親愛的，我再一次向你求婚，請你答應嫁給我!”雷國慶喜出望外，積極響應=“我答應嫁給你!”

第2天，雷國慶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剛剛走進辦公室，她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有一份快遞郵件。雷國慶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打開一看，郵件盛著一枚鉆戒和一張小卡片。小卡片上寫著：親愛的，讓我們幸福的生活吧!

過了半個多月，在沒有通知雷國慶的情況下，雨果來到了武漢大學。他找到國際軟件學院院長周懷北，興致勃勃地說：“我要以愛情的名義到武漢大學來定居，你們歡迎我嗎?”周懷北沒想到雨果會有這樣的意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雨果又說了一遍，求賢若渴的周懷北又驚又喜，連忙說：“這可是我們求之不得的。歡迎歡迎!”不過，雨果提出了一個條件，就是把他的戀人雷國慶也調(diào)到武漢大學來工作。周懷北二話沒說，“行!”當即，周懷北就和雨果協(xié)商，草簽了一份合同書。

雨果日夜兼程趕往廣州。當他把這個消息告訴給雷國慶時，雷國慶的淚水一下就涌了出來。雨果幽默地說：“親愛的，這是美國頂尖人才流失到中國的開始?！崩讎鴳c說：“你給了我許多的驚喜!”

雨果打算定居武漢的消息，在美國引起了一陣轟動。美國有關方面納悶：中國武漢給予了什么樣的待遇，竟讓一位世界級教授和科學家動了心呢?他們開始采取補救措施，一口氣就給雨果的年薪加到了100萬美元，又撥巨款給他投建世界最大的人工智能研究室等等。

但是，雨果的態(tài)度十分堅決。他變賣了自己的房產(chǎn)、小車和實驗室。只留下了1萬多冊的藏書，因為這些藏書是他從世界各地收集的。行前，他將這些藏書裝進了一個大集裝箱。

雨果來到武漢的當天，就迫不及待地和雷國慶領取了結婚證。

婚后生活快樂而精彩

雨果加盟武漢大學國際軟件學院以后，武漢大學除給他分配了一套寬敞的住房外，還專門投資建設了一個國際人工智能研究室，任命雨果為研究室主任。同時，給他配備了12名碩士生和博士生。

進入婚姻生活后，雷國慶才發(fā)現(xiàn)雨果有許多的“缺點”。雨果愛讀書，他的書籍并不都放在書房里，而是大都散布在走道上、客廳里，連床頭床尾也都是書。這樣，房子里看上去就顯得有些雜亂。雷國慶一向愛整潔，給他收拾，上了書架。不到兩天，雨果又把書籍搬得到處都是。更令雷國慶不解的是，衛(wèi)生間也放著一堆書。雨果說：“我隨手能取，方便啊!”雷國慶哭笑不得，也只能讓他到處扔書。

雷國慶習慣了白天工作夜晚休息，而雨果卻恰恰相反，他每天上午8點至12點，是雷打不動的睡覺時間。好在學校給面子，把雨果的課都安排在下午。上完課，雨果回到家，把晚餐一吃，就去彈近1個小時的鋼琴。而隨后，雨果就會條件反射般地走進書房，開始他的研究工作，一直到第二天東方破曉。他從來都不做家務事，這樣，雷國慶就不得不當“保姆”了，可聽著丈夫彈奏的世界名曲，她又覺得丈夫給這個家創(chuàng)造了許多的溫馨，心里有種甜蜜感。

在研究中，雨果發(fā)現(xiàn)人的大腦并沒有電腦的反應快，所以，他對雷國慶說：“請你原諒我，我是一只笨鳥，要不先飛，我將一事無成?！崩讎鴳c清楚，丈夫需要時間讀書和研究。所以，她盡量不占用丈夫寶貴的時間和精力。有一次，她病得不輕，發(fā)燒，并嘔吐。為了不驚動丈夫，雷國慶打電話叫來姐姐，請姐姐攙扶她到醫(yī)院。當姐姐扶持她走出家門時，雨果頭也沒抬，一邊看書一邊問：“親愛的，你要到姐姐家去嗎?”雷國慶說：“是的，我到姐姐家去。”雨果仍在看書，要她多在姐姐家待幾天。到醫(yī)院打完點滴，姐姐送她回家，已是凌晨4點多鐘了。還在燈下工作的雨果聽到開門的聲音，大惑不解：“怎么又回來了?”姐姐正要沖過去抱怨，雷國慶急忙制止了姐姐。

武漢大學經(jīng)常給雨果舉辦講學講演，可他總是穿一件背心，趿著一雙拖鞋，就上了講臺。學校開明，也沒干涉過，給了他足夠的自由。雷國慶卻看不慣，幾次奚落他：“撇開你是世界知名科學家不說，但你也是武大的教授，你怎么就不注意一下你的外表和形象呢?你說你這樣子，成何體統(tǒng)?”雨果當面答應說一定改。到了下次，不管是什么正式場合，雨果照樣穿一身休閑服。有時候，他還背著一個牛仔包，向學生借一輛又破又舊的自行車，騎著到處跑。雷國慶告誡他：“就是為了我，你也要穿戴好一些?！庇旯麉s管不了自己的“面子工程”，說：“我愛你，這就足夠了。”不過，雨果的“缺點”并沒讓她傷腦筋?？凑煞颉皩医滩桓摹保_明的雷國慶索性就“放任自流”了。有時，她還覺得丈夫的“缺點”很有趣。

的確，雨果行為“怪異”，給人“放蕩不羈”的感覺，但是，他總是千方百計培育著夫妻之間的感情。他說：“作為夫妻，要突出精神層面的融合，把快樂獻給對方?！庇幸淮危旯埰拮优闼轿錆h大學一個多功能報告廳去作學術演講。剛坐下來，有幾個學生“起哄”，請他評價一下雷國慶的美貌。雨果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吻了雷國慶，說“我的妻子可以打9.9分?！庇谑?，引起雷鳴般的掌聲。演講即將開始，雨果走向講臺，誰也沒有想到，他的開場白是這樣的：“同學們，大家知道我為什么會到武漢大學落戶嗎?我告訴大家，因為武漢有個女人的魅力吸引了我!”話音未落，他連忙站了起來，向坐在聽眾席上的妻子深深地鞠了一躬。那一刻，在場的同學都把目光投向了雷國慶。

一天，雨果講課回家。一進門，他看到雷國慶正坐在沙發(fā)上，聚精會神地聽著一首曲子，還一邊聽一邊流淚。雨果不知道這首曲子就是中國古典名曲《梁?！?，但見妻子這么癡迷，這么動情，他就開始留心了。第2天，雨果帶著《梁?！饭獾?，到武漢各大影像商店，給雷國慶購回了一大摞的中國古典音樂光碟。雷國慶數(shù)了數(shù)，一共35張。她問：“你買這么多干什么?”雨果說：“因為你喜歡嘛。往后，我得學會彈奏中國古典名曲，讓你天天都聽，天天心情愉悅?！崩讎鴳c笑著說：“嫁給你，我是老來有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