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江 開 心
我和二剛來到舊城區(qū)的一條胡同,找到那個人的家,門鎖著,我們決定就在這兒等犯罪嫌疑人。
“你們找誰?”身后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剡^頭,只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抱著大書包站在那里,遲疑又提防地看著我們。
二剛說:“我們找你爸爸?!蹦泻⒄f:“我爸爸出去工作了,得下班才回來呢,要不你們進屋等他吧?!蹦泻⒄f著就開門先進去了。
進屋坐下來,我環(huán)視四周,一張床,一個衣柜,一臺小電視機,一個飯桌。男孩把書包放在飯桌上。掏出書本做作業(yè),寫了一會兒字便說:“你們看看我的作文吧,今天老師表揚我寫得好了?!?/p>
我接過孩子遞來的作文本,上面有個大大的“優(yōu)”,作文題目是《我的爸爸》。上面寫道:我的爸爸很棒很棒,他是蓋樓房的。城里好多高樓大廈都是我爸爸他們蓋的……
這時,孩子說話了:“我爸爸可能干了,星期天也不休息。有一回,爸爸干活的時候從三樓掉下來,腿腫得那么高,可爸爸一聲也不吭。第三天就一瘸一拐又去蓋樓了。”
孩子低頭擺弄鉛筆,接著說:“前幾天爺爺來了,說奶奶病了。需要錢。后來爺爺走后,爸爸一連好幾天都不高興?!?/p>
這時,孩子突然興奮地喊:“爸爸!”我回過頭。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出現(xiàn)在門口,蓬亂著頭發(fā),臉上黑黑的,掛了一層灰土。孩子撲過去,扎進爸爸懷里,轉(zhuǎn)過頭向我們自豪地笑。
我把證件出示給他,說:“那個人的腿斷了?!彼惑@:“不會吧,我只是想教訓教訓他,好讓他快點兒給我們工錢?!?/p>
我說:“你得跟我們走?!彼麖澫卵ビH孩子。眼睛紅紅的。孩子說:“爸爸,你這就走嗎?”他說爸爸這就得走,然后把三個口袋都翻遍了。只有27塊8毛錢。他把錢遞給孩子,從中抽出一張一元錢跟孩子說:“在家好好學習,這錢拿去買根冰棍兒。”孩子接了錢,說:“剩下的錢我交給媽媽。”他對孩子說:“去買冰棍兒吧,我和叔叔說說話?!?/p>
孩子出了門,他轉(zhuǎn)過頭對我們苦笑一下,兩行淚和著臉上的灰土落了下來。我和二剛分別站在他左右,三個人像朋友一樣往外走。胡同很窄,男孩這時出現(xiàn)在胡同口,他目送我們挨個兒過去。興奮地說:“叔叔再見,爸爸再見!爸爸干活小心點兒。我和媽媽都等著你,爸爸要早點兒回——來——”
丁強摘自《東方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