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鋼絲

王　鋼

玩的就是心跳

嗨，又是作文課。

嗨，吳老師又是半天不來。

說實話，大家對作文課是又期待又害怕。期待的是不知道吳老師葫蘆里又賣什么藥呢，害怕呢，同理——天知道他準備怎么“折騰”祖國的花朵兒!

“哎，才子!有內部消息么?今天寫啥作文?”

“我哪兒有什么內部消息啊!”莊庫的口氣不像無奈更像得意，他的眼睛左右一瞟，“不過我敢保證，吳老師肯定不會讓我們寫課本上要求寫的作文!”

切，這誰不知道啊，要不怎么說吳老師這個人沒譜呢?他就不愛按常理出牌，尤其是作文，簡直是心血來湖，一眨眼就是一個主意。

胡奔挺不滿意的，大家好像忘記了他是六(7)班真正的“包打聽”、“萬事通”。

“哎!諸位，諸位!”他終于憋不住啦。

“我的消息有價值啊!”他嚷嚷起來。

紀律委員巴亞森嚴肅地瞪了他一眼，一邊飛快地往自己的小本本上記錄著什么，一邊打著官腔呵斥著這個膽火妄為的家伙：“什么消息啊?啊?什么價值啊?啊?你吵吵什么啊吵吵?啊?老師不在你就無法無天了?啊?不是還有以我為代表的忠于職守任勞任怨盡職盡責鐵面無私的班干部嗎?啊?你那些消息算什么啊?全都不可信!趁早閉上你的大嘴巴!噪音!”

胡奔痛苦地捂上了耳朵。

馬上他就發(fā)現(xiàn)，所有同學的造型跟他一樣——把頭深深埋在胳膊下面，同桌面無比親密地零距離接觸著。

這個紀律委員真是管用——教室里頓時鴉雀無聲。

趕快扔根針吧!讓我們感受一下那個什么“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也能聽見”。

吳老師總在關鍵時刻出現(xiàn)。

巴亞森忙舉起手：“吳老師——”

吳老師微笑著點頭，讓他把手放下：“巴亞森做得很好!有你這樣的人才，我們六(7)班的紀律何愁不好呢?不用給我說了，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巴亞森備受鼓舞地直起了腰，然后狠狠地剜了胡奔一眼。

接下來，吳老師一言不發(fā)，滿臉壞笑地很從容地環(huán)視四周。大家也緊張兮兮地一言不發(fā)——別看平時不管男生還是女生都可以同吳老師熱熱鬧鬧開玩笑，可在這作文課的生死關頭，誰也不敢掉以輕心、麻痹大意。吳老師會不會找人站起來背首詩，然后讓大家把四句詩變成四百個字呢?會不會忽然抓住某個同學，讓他來個即興演講呢?會不會提出什么刁鉆古怪的問題，讓大家猜答案呢?一切皆有可能啊!教室里一片肅靜，用蔡小帥在上次作文中寫的經典名句來說，就是“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都怪蔡小帥那回怎么鬼迷心竅寫出了這么有創(chuàng)意的句子，看，這安靜不是啟發(fā)了吳老師的思維么?他最善于聯(lián)想了——至少他自己常常這樣夸自己。

“蔡小帥!站起來!”

“啊!”蔡小帥顯然沒有思想準備，晃晃悠悠地站起來，一副暈暈乎乎的樣子，還用手指頭指著自己，“我?”

吳老師的表情分外嚴肅：“當然是你了!咱們班難道還有第二個蔡小帥?”他停頓了一下，好像在拼命控制著自己的臉部肌肉：“幸好只有一個……”大家都看出來吳老師很想笑。呵呵，做吳老師臉上的肌肉也很不容易啊。

蔡小帥只好乖乖站著，一臉無辜。

吳老師走下了講臺，走向了蔡小帥。

蔡小帥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插播廣告：我們的目標是——沒有蛀牙!)

吳老師對蔡小帥做了什么?

他竟然一把拎起了蔡小帥的衣服領子!

平日里看上去比外婆還親的吳小鋼老師這時候看上去比狼還要兇哦!

“走!去辦公室!”這幾個字像是從吳老師的牙縫里擠出來的，也就是說，吳老師這時候的表情是咬牙切齒的!奇怪了，蔡小帥究竟犯了什么錯，怎么讓吳老師受了這么大的刺激啊?

蔡小帥立馬淚流滿面!

誰不知道蔡小帥的眼淚特不值錢?他是六(7)班大名鼎鼎的第二哭鼻子高手!什么，你問第一高手是誰?當然是李菲菲啦，地球人都知道!不過，人家李菲菲作為美女，一哭鼻子那是梨花帶雨、楚楚動人，讓人一見頓生憐惜，尤其是偏心眼的吳老師，肯定慌了手腳，立馬繳械投降。而蔡小帥呢，他掉眼淚不但無法獲得同情，反而會招來一片哄笑，吳老師也會笑嘻嘻地看著他，火上澆油：“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不過，今天誰也沒有笑，吳老師更沒有笑，沒有唱。

誰都看得出來蔡小帥是真委屈真?zhèn)牧?，準也都看得出來吳老師根本就沒有被蔡小帥的哭打動一分一毫。

“走不走?”

蔡小帥還是乖乖地跟著吳老師走了。

門關上了。好半天，大家才同時舒了一口氣。

“天啊!嚇死我了!”莊小靜連連拍著自己的胸口，一扭頭，“哎?李菲菲，你怎么哭了?”吳老師的殺傷力好大啊，都傷及無辜了!

奇童童則陷入了深思：“難道是……莫非是……可能……也許……”

馬曉宇大步走到巴亞森面前：“拿來!”巴亞森很奇怪：“什么?”“你的小本本!”巴亞森忙護著自己的抽屜：“為啥?”“我要看看是不是你給吳老師打了什么小報告!”“我……”

眼看巴亞森就要陷入到群眾斗爭的汪洋大海里了，還好馬曉宇得到了巴亞森的積極配合，檢查了那個小本本并且及時宣布了上面沒有關于蔡小帥的太過分的記錄——最嚴重的也就是偷喝了一口同桌女生的“她”飲料。這算什么錯啊?怎么會惹得吳老師發(fā)那么大的火?不就是飲料分男女……等等，莫非吳老師會因為這一條而認定蔡小帥有嚴重的侵犯女生權益之惡劣思想么?

“哎!大家說蔡小帥現(xiàn)在在干什么?”湯圓圓的話引起了大家的無限遐想。

“那還用說?肯定是滿清十大酷刑——咔嚓!”好恐怖，一群膽小的連忙縮脖子。

“我估計……他在拼命抄課文，抄咱們這一冊語文書中最長的那一篇，十遍!保守估計哦!”

“我說啊，蔡小帥一定是鼻涕一把淚一把，在向吳老師請求原諒呢!讓我們默默地祝他成功吧，至少能夠保證不受太可怕的摧殘……”大家都很虔誠地在胸前劃十字，或者說著“阿彌陀佛”。

胡奔的表情最神秘：“哎!諸位、諸位!我的消息最有價值!”

這次巴亞森也不管他了，而是默默地發(fā)呆。

“我今天中午到吳老師辦公室，你們猜我看到了什么?”

嗨，又賣關子!不過六(7)班的同學早就習慣了，紛紛對胡奔做不屑一顧狀。

“哎!別不聽啊!好吧，我說!我看到了吳老師正在看一本書，書的名字叫《遭遇外星人》!”

嗯?這跟蔡小帥被揪走有什么聯(lián)系?

“吳老師今天太不正常了!你們說是不是?你們說，他是不是被外星人控制了?或者……他自己就是外星人?”

啊!

胡奔好大膽子啊!

不過，細細想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哦。

吳老師確實太反常了……他平時是那么好的一個老師，很少發(fā)火，更不會那樣兇地看著一個

同學，還抓著人家的衣服把人拎起來……真是不正常哦。

好可怕啊!如果說吳老師真的是外星人……哎呀，他會不會是抓蔡小帥去外星人的飛船上做實驗啊?科幻電影里都演了的，比如在蔡小帥的腦袋后面安上一塊電腦芯片什么的……說不定，下一個就是六(7)班的另一個同學……

李菲菲哭得更厲害了。莊小靜只好拿出女俠風范，雖然自己也在發(fā)抖，卻盡量摟著這個柔弱的同桌給她壯膽。

其他同學大都連大氣也不敢出，只感覺脖子后面涼涼的。

高星星勇敢地想：“一會兒吳老師來了的話，我就要先跳起來看看他的腦袋后面有沒有電腦芯片……”他馬上在幻想中成了拯救地球的英雄。

突然，門開了!

“呀!”大家齊齊地驚叫了一聲。

進來的是吳老帥，蔡小帥沒有回來。

大家互相悄悄地看了看，眼神里都帶著些絕望。

吳老師看上去卻很輕松的樣子：“怎么樣?剛才這一段時間，大家一定想了很多吧?”

巴亞森跳了起來，很堅決的口氣：“吳老師!蔡小帥呢?”這簡直是質問了。

大家也有了膽量，一邊暗暗佩服著巴亞森的勇氣，一邊一起大聲嚷嚷：“就是啊!蔡小帥呢?”

吳老師微微一笑：“對啊，蔡小帥呢?這就是我們今天作文的主題。”他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蔡小帥失蹤之謎”幾個字。

高星星忙跳上講臺——果然是體育健將，身手真是敏捷。

吳老師慌忙轉過身來：“高星星，你干什么?”高星星卻不回答，連忙又跳了下去。大家看著他，他輕輕搖了搖頭。

唉!難道這真的只是一個作文練習么?

不管了，寫吧!

胡奔這個大嘴巴，一邊寫還一邊囔囔：“起什么題目呢?‘吳老師是外星人么?不行，‘蔡小帥、吳老師和外星人?要不，‘被外星人綁架的蔡小帥……”

吳老師看了他好幾眼。

說來也怪，這篇作文人家寫得都很順，而且寫完后都忍不住興奮地擠眉弄眼。

吳老帥也大概看了看，有很多同學像胡奔那樣勇敢地寫吳老師是外星人，也很勇敢地讓吳老帥看，同時偷偷看他的表情。吳老師呢，只是挑起眉毛，微微地笑，讓人心里很沒底兒。

“報告!”

是蔡小帥!

這聲音怎么聽著這么親切又是那么遙遠，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門開了，果然是蔡小帥!教室里一片歡呼!

蔡小帥沒有想到自己的人氣這么高，都快興奮暈了。

吳老師還是微笑：“把作文交上來，下課吧!”

大家連忙把蔡小帥圍起來。

“你去哪兒了啊?”

“你被罰抄課文了么?”

“吳老師罵你了還是打你了?”

胡奔忙著去摸他的后腦勺：“讓我看看你是不是被外星人做了手術!”

沒想到，一切的猜測全不對!

“嗨，太爽了，簡直是爽呆呆!”看蔡小帥的得意勁兒，好像川剛從加勒比海度假歸來，“這兩節(jié)課啊，我看了一本超級好看的《赤腳大仙打飛機》，還偷偷幫吳老師玩了會兒泡泡堂，最后還美滋滋地狂喝了一大杯蜂蜜水……好甜哦……”說著，他還故意把舌頭伸出來，很夸張地舔了一圈嘴，一副回味悠長的樣子，惹得大家都跟著咽口水。

激動的人群頓時擁向吳老師。

“吳老師，下回讓我失蹤吧!”哈哈，胡奔喊出了大家的心聲!一群人兩眼放光，嘴里流著口水，雙手舉得高高的……

吳老師身陷重圍，不能自己……

他憤怒地叫起來——

“蔡小帥!你竟敢喝我的蜂蜜水!”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