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燕
學(xué)校來了一位新生,叫麗,一位很清秀的女孩子,給人的感覺非常干凈:整潔清爽的頭發(fā),秀氣白皙的臉蛋,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會說話,非常惹人憐愛??墒?她卻是一位腦癱患者。她動作特別遲緩,走路特別費力,說話口齒不清……就是這樣的一位女孩子,卻堅持要到普通學(xué)校里讀書。
每天早上,她由家里人騎車送到校門口,然后她從車上下來,自己從校門口一直堅持走到教學(xué)樓,堅持走進三樓的教室。短短100米路,她走得很慢,要走很長時間。一開始,有不懂事的學(xué)生笑嘻嘻地跟在她身邊看,有的還偷偷地學(xué)她走路的樣子,慢慢地,沒有人嘲笑她了,相反有很多學(xué)生,默默地用目光傳遞著對她的敬意。從去年9月開始,她走過了秋天,又走過了冬天,一直走到了今年的春天……
同事琴是麗的語文老師,她的辦公室就在我的隔壁。有一天,我看見麗走進了琴的辦公室。我很好奇,跟著進去。只見麗把語文書遞給琴,神情嚴肅。琴微微一笑,說:“開始吧?!丙惥烷_始背起了課文……
我豎起耳朵,努力捕捉麗的每一個發(fā)音,可是我聽不清一個字!但麗背得很認真,中間經(jīng)常有一些小小的停頓,每次停下來,她都要皺著眉頭使勁地想,又繼續(xù)發(fā)音。琴也聽得很認真,時不時地給予一些評價:“好”、“不錯”、“真能干”……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麗背完了,眼巴巴地看著琴。琴微笑著說:“背得很好,真不錯。你回教室去吧?!丙惤舆^語文書,面無表情地走了。
我忍不住問琴:“你聽懂了嗎?我可一個字沒聽懂?!?/p>
“我也只能聽懂很少一部分。”琴說。
“那你怎么還要求她背課文?”我的好奇心更重了。
琴說:“哪里是我要求的呀?只是我每次布置作業(yè),她都極力想跟其他同學(xué)一樣完成。背課文,她總是要跟大家一樣完成,盡管我大都聽不懂她在背什么,但我怎么忍心拒絕她的這份勤勉?寫作業(yè),她也一筆一劃再費力也要努力完成,盡管那些字大小不一甚至東倒西歪,可是我每次看到都只有感動?!?/p>
我無語,心里涌起異樣的感覺,為麗,也為琴。
又過了一些日子,到了白蘭花盛開的季節(jié)了。
一天清早,我站在琴的辦公室門口,又看見麗走了進去。她從我身邊經(jīng)過時,我隱約嗅到了一股白蘭花的清香,我看見她拿了一袋東西交給琴,然后羞澀地出來了,琴在她身后驚喜地喊:“謝謝!謝謝!”
我走進琴的辦公室。琴神采飛揚,手里揚著那個袋子:“猜猜是什么?白蘭花!”是啊,我已經(jīng)聞到了,這滿室的芳香就是這淡淡的白蘭花的香味。
望著麗一瘸一拐的背影,我仿佛看見她踮著腳,一朵一朵地摘下還帶著露珠的白蘭花?;▍仓?瘦弱的身影顯得格外清秀美麗……
琴開心地把滿滿一袋白蘭花分送給了同事們。那一天,清香彌漫了整個校園。
責(zé)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