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浪萍蹤
或許是由于有明代小說家馮夢龍撰寫的《玉堂春落難逢夫》的記載,或許是由于蘇三蒙難,逢夫遇救的故事實(shí)在曲折動人,或許是由于京劇《蘇三起解》經(jīng)久不衰的傳唱,多少年來,蘇三這個名字,一直是人們所熟悉的。
蘇三,原名周玉潔,明代山西大同府周家莊人。5歲時父母雙亡,被在北京開妓院的樂戶蘇淮與妻子一秤金把她從山西買到了手,遂改姓為蘇,由于當(dāng)時妓院已有兩名妓女,她排行第三,就改名為蘇三。蘇三天生麗質(zhì),聰慧好學(xué),經(jīng)過蘇淮與妻子一秤金10多年的調(diào)教,把她培養(yǎng)成了能歌善舞、文采非凡、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子,艷幟樹起不久,便成為京城名妓。據(jù)傳,只要是有蘇三在,整個房屋就會蓬蓽生輝,因此,一位頗有文采的客人送給她一個藝名——玉堂春。
敢情從古到今都有這樣的現(xiàn)象,一個人,不管他曾經(jīng)是多么的卑微,一旦名氣大了,其身價也會一漲再漲,蘇三也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因?yàn)槭腔?蘇三從來不輕易接待客人,能夠見到她的,或者是能夠欣賞她才藝的,都要以白花花的銀子做鋪墊。由于蘇三的待客方式以清雅彈唱為主,一般不輕易侍寢,能夠讓蘇三寬衣侍寢的,必是腰纏萬貫的闊佬。
蘇三火爆之時,正處明武宗剛剛即位,朝廷內(nèi)的大小事務(wù)均由太監(jiān)劉瑾說了算。賢臣王瓊痛恨太監(jiān)專權(quán),得罪了劉瑾,被迫遷出京城,回到老家永城,只把兒子王景隆留在了京城,收討歷年的貸銀。
年輕的王景隆,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很快就把貸銀連本帶息的收了回來,如果他此時立即趕回老家,那就什么事情也發(fā)生不了。可是,這位年輕人有自己的打算,他要在回老家之前,好好地感受一下這個留有他快樂與憤恨的繁華京城。
一日,王景隆在街上信步閑逛,不知不覺地就來到蘇三所在的葫蘆巷,在他人的指點(diǎn)下,邁進(jìn)了蘇淮妓院,點(diǎn)名要蘇三陪他。老板娘一秤金上下打量一番,看出王景隆是個大家公子,但為了吊足他的胃口,推說蘇三正忙。王景隆雖然年輕,但妓院老鴇們的手段和伎倆他還是十分明白。王景隆傲慢地掏出一錠金子,放在了一秤金的眼前。望著那金光閃閃的金元寶,一秤金立刻眉開眼笑地把蘇三領(lǐng)了出來。
王景隆細(xì)細(xì)地端詳這位京城名妓,心中暗暗感嘆:天下竟有如此貌美之人,能與此等美人一夜銷魂,也不枉做一回男人。他讓一秤金置下酒菜,與蘇三對飲起來。也許是同齡人的緣故,王景隆與蘇三越聊越開心,蘇三的心中竟對王景隆這位年輕俊雅的男生有了幾分愛意。酒過三巡,王景隆表露了要留宿的意愿,蘇三默默地點(diǎn)頭應(yīng)許了。
一夜歡悅,王景隆與蘇三如膠似漆,難舍難分。次日,王景隆把回鄉(xiāng)的事遠(yuǎn)遠(yuǎn)地拋到了腦后,他干脆搬到了妓院居住,用收回的貸銀把蘇三包了起來,再不讓別的客人接觸。不到一年時間,王景隆床頭金盡,幾萬兩銀子花得一文不剩。妓院這種地方,絕對的認(rèn)錢不認(rèn)人,有錢時殷勤接待,沒錢了馬上拉下臉讓你走人。雖然蘇三不忍王景隆離去,可一秤金卻不顧惜他們的感情,任蘇三怎么求情,一秤金還是把王景隆趕了出來。身無分文的王景隆,從此淪為乞丐,白天沿街乞討,晚上就在關(guān)帝廟棲身,處境非常凄慘。
自從王景隆走后,蘇三念念不忘,拒不接客,并想方設(shè)法到處打聽王景隆的下落。幾經(jīng)周折,蘇三終于找到了王景隆,看著王景隆那凄楚的模樣,蘇三心如刀絞,不禁淚流滿面?;氐郊嗽汉?蘇三將自己私存的首飾細(xì)軟全部交給了王景隆,讓王景隆立即趕回家,并再三叮囑,勸王景隆努力學(xué)習(xí),要以功名為重,他們的事情,日后再作打算,并立下山盟海誓,誓言不再從人。
送走王景隆后,一秤金發(fā)現(xiàn)了蘇三的首飾不翼而飛,一怒之下,將蘇三痛打一頓后,賣給洪洞富商沈洪為妾。由于沈洪長期經(jīng)商在外,其妻皮氏難耐寂寞,與鄰里趙昂私通,后與趙昂合謀毒死了沈洪,卻誣陷是蘇三所害,又以重金行賄。收受了賄金的洪洞知縣貪贓枉法,對蘇三嚴(yán)刑逼供,嬌嫩的蘇三受刑不過,只得屈忍畫押,被判死刑,禁于死牢之中待處。
而回,以后的王景隆,牢記蘇三的叮囑,埋頭苦讀,在回家后的第二年參加7會試,一舉登科,官任山西八府巡按。功成名就的王景隆上任后還不知道蘇三被害入獄之事,他派人前往京城到葫蘆巷尋找蘇三,卻已是人去樓空。
也許是上帝也不愿讓這對相愛的人就此兩分離,王景隆上任的當(dāng)年秋天,前往山西巡察,在審閱秋后問斬的名冊中,竟然看到了“蘇三”的名字,不禁大驚失色。他秘密趕往洪洞縣,調(diào)查蘇三殺夫一案,當(dāng)探知蘇三冤情后,立即下令火速押解蘇三案全部人員到太原重審。為了避嫌,王景隆托劉推官代為審理,使得蘇三奇冤得以昭雪。
蘇三昭雪出獄后,王景隆將她接到了京城,并置下了房屋,娶為妾。
就這樣,一個有情的妓女,一個重義的嫖客,演繹了一場男歡女愛的真情故事,在漫長的歷史書卷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筆,被無數(shù)次地搬上了舞臺。
選自《中年讀者》200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