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光鈺
摘要:中國音樂傳播學是伴隨著我國的改革開放而興起成長的;對這門新興學科來說,改革開放的30年有著孕育、催生、助長的意義。本文按“80年代,是中國音樂傳播學的萌發(fā)期”、“90年代,是中國音樂傳播學學科建構的探索期”、“新世紀以來,是中國音樂傳播學學科的發(fā)展期”三個時期,談及音樂傳播學在中國的興起及發(fā)展。
關鍵詞:中國音樂傳播學;開改開放;三個時期
中圖分類號:J6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2172(2009)03-0003-05
當筆者寫下本文題目“中國音樂傳播學……”時,感到此詞不甚妥當,因為作為一門學科,并無中外與地域之分。這里所說的“中國音樂傳播學”,其實是指“音樂傳播學在中國”或“中國的”音樂傳播學。之所以要標示“中國音樂傳播學”,是由于本文的題旨是談在中國改革開放30年這一特定的歷史時期中,音樂傳播學在中國由萌發(fā)、探索實踐到逐步成形、發(fā)展的學科建設歷程。也就是說,我國的音樂傳播學是伴隨著改革開放而興起發(fā)展的;對于“中國的”音樂傳播學來說,改革開放具有孕育、催生和助長的意義。因此,本文在音樂傳播學之前冠以“中國”二字,并無將“中國音樂傳播學”作為一個獨立的學科之意,而是為了說明這一新興學科是中國改革開放大潮的產物時敘述起來更為清晰。這一構想是在本文進入正題之前需要加以說明的。
改革開放的30年進程,同時也是中國音樂事業(yè)復興、發(fā)展和繁榮的時期。正是由于我國改革開放大潮的涌動,激發(fā)起我國當代音樂學人對音樂傳播學研究的興趣,進而鼓起建設中國音樂傳播學學科的勇氣。經過近30年的不懈努力,中國音樂傳播學研究已取得顯著的成果,人們欣喜地看到,由音樂學與傳播學聯(lián)姻交叉而成的中國音樂傳播學已初具形態(tài)。這一新興學科既是音樂學的分支學科,也是傳播學的分支學科。
作為音樂傳播學的母學科之一的音樂學,早在19世紀下半葉就已創(chuàng)建起來,而有關音樂的學術研究則可追溯到遠古,我國儒家思想的開創(chuàng)人兼音樂家孔子(前551~前479)早就在他的《樂記》中對音樂美學及音樂的倫理性質和社會功能作了系統(tǒng)論述,但卻未有相關的傳播學原理的論述,以致難以產生對音樂傳播的研究。及到上世紀七八十年之交,我國對外開放的范圍不斷擴大,包括傳播學在內的西方的思想文化及新學科大量涌入,使人們眼界大開,興味盎然。隨著改革開放大潮傳入的新學科,必然影響到中國的各個領域,音樂學界也不例外地受到了啟示。傳播學原理的傳入,對我們很有啟發(fā),音樂學與傳播學的有機結合,音樂傳播研究和音樂傳播學學科的建設,便應運而生,從萌發(fā)草創(chuàng)逐漸邁向探索和發(fā)展階段。
任何一門新學科和知識的產生,都不是孤立的現(xiàn)象,音樂傳播研究的開展和音樂傳播學的建立也是一樣。它與特定時代和社會環(huán)境、文化精神、音樂活動的開展有密切的聯(lián)系。中國音樂傳播學這一新興學科的產生,不僅受到改革開放時代和新時期文化精神的召喚,而且也以自己特有的方式,使音樂學得以與傳播學聯(lián)姻,進而推動了對我國古往今來的音樂傳播現(xiàn)象的研究:源遠流長的中國音樂延綿不斷發(fā)展到今天,音樂傳播起了怎樣的推動作用?可以說傳播是維系幾千年來中國音樂持續(xù)流傳的一條紐帶。隨著時代的前進,在一些古老音樂傳播手段繼續(xù)發(fā)揮作用的同時,現(xiàn)代音樂傳播媒介方式的采用,更能發(fā)揮音樂傳播的潛能。
中國音樂傳播學與我國改革開放同行,已走過了30年的歷程,經歷了一個以學科知識為底蘊的萌發(fā)期,到學科建構實踐的探索期,再到初步成形的發(fā)展期的演進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一直貫穿著對中國音樂傳播理論的探討。
一、80年代,是中國音樂傳播學的萌發(fā)期
1978年是中國改革開放的元年,此前的中國音樂文化生態(tài)尚未從“文革”浩劫中復蘇過來。迎著改革開放的春風,這一年,中國音樂家協(xié)會正式恢復工作,中國音協(xié)主席呂驥在恢復工作后的會議上作了題為《恢復后,做什么?》的講話,他強調指出:“全國音協(xié)恢復以后,我們必須努力擴大我們的視野,閱讀我國和外國的文藝作品;擴大我們的聽野,欣賞我國和外國的音樂作品,這樣才能提高我們的文學藝術修養(yǎng),才有可能鉆研音樂業(yè)務技巧”。① 呂驥倡導擴大“視野”、“聽野”,是針對長達十年的文化專制有感而發(fā),是針對十年浩劫,中外音樂均被當作封資修的黑貨予以毀滅,我國音樂界的學術活動幾乎一片空白的狀況而提出的。這里雖未涉及新學科的建設,但對音樂學界進一步解放思想,撥亂反正,在改革開放的旗幟下“提高我們的文學修養(yǎng)”和“鉆研音樂業(yè)務技巧”是很有啟示的。這也為后來人們吸取借鑒西方傳播學原理,建構音樂學和傳播學雙重視野下研究中國的音樂傳播現(xiàn)象,在學術思想上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說到我國音樂界借鑒傳播學理論,還應提及中國學術界引進外來傳播學也是始于改革開放之初。據(jù)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研究所孫旭培說:“(傳播學)是20世紀初才由西方學者發(fā)起的,不過發(fā)展得很快。在我國對傳播學進行較為系統(tǒng)介紹和研究,是1978年以后的事。臺灣和香港的學者對傳播學的研究,比內地起步早一些?!雹?而將傳播學作為一門獨立學科在大陸萌芽,則是在改革開放日漸深入的1982年,再經過15年的創(chuàng)建,傳播學才被正式確立為國家一級學科。傳播學學者陳陽指出:“如果把1982年北京第一次傳播學研討會看成傳播學正式引入中國的話,到今年(2007年)正好25年。如果把1997年傳播學和新聞學一起被教育部列為國家一級學科看成是傳播學的重要性被正式承認的標志的話,到今年(2007年)正好是10年。”③ 這是就傳播學作為一級學科而言。
相對說來,將傳播學原理引入音樂學術研究領域比之傳播學界要晚一些。音樂界的有識之士從傳播學中吸取新知識肯定不在少數(shù),但由于筆者缺乏調查了解,尚難舉出具體的事例說明。僅以筆者本人來說,就是傳播學理論的直接受益者。1984年9月,新華出版社率先出版的美國傳播學大家威爾伯·施拉姆和威廉·波特合著的《傳播學概論》,是我國出版的第一部傳播學譯著(陳亮、周立方、李啟譯)。其時,我正好因聯(lián)系民族音樂集成出版事宜與新華出版社有一些工作交往,在此書尚未投放市場時即獲該社社長許邦先生優(yōu)先賜贈一冊,也許我是音樂界此著的最早讀者之一。這部專著對“傳播是怎樣發(fā)展的”、“傳播起什么作用”、“傳播過程”、“傳播符號”、“傳播途徑”、“傳播媒介”、“傳播怎樣產生效果”等問題,均有許多精辟的論述。作者還論及語言與歌唱傳播的關系,他們指出:“言語是從原始的沒有言語的用以傳播感情和歡慶事件的歌中演變出來的。還有人提出‘喲—嗨—嗬理論,認為言語是用力使勁時發(fā)出的呼嚕聲演變的?!雹?這雖不是對歌唱傳播途徑的論述,但說明音樂的演變已進入傳播學學者的視野,亦是傳播學研究的對象。這種現(xiàn)象引起了筆者的興趣和重視。結合我國傳統(tǒng)民歌及戲曲、曲藝、民間器樂曲的傳播流變,采用傳播學原理對傳播者與受傳者(受眾)進行考察和分析,幫助我們找到了一個全新的文化視角。筆者在1986年撰寫的《中國傳統(tǒng)音樂初論》⑤ 一文中提出了“傳播網(wǎng)絡”及“傳播結果”的概念,并從音樂傳播演變的角度,將[孟姜女哭長城]、[茉莉花]、[繡荷包]、[九連環(huán)]等由“一個基本曲調和它的一系列變體”的幾十首民歌,稱為“同宗民歌”。
音樂學家修海林在80年代的音樂傳播研究成果,主要反映在他的專著《古樂的沉浮》⑥。他在此書的第三章“華夏古樂的傳播、交流及其地域文化特征”中,對“華夏民族早期音樂文化的傳播與交流”、“唐代中外音樂文化的傳播與交流”、“元明清時期中西音樂的傳播與交流”以及“古樂的南北流播及其共生文化系統(tǒng)”等方面,進行了比較深入的探討。他根據(jù)有關文獻史料,在研究的基礎上,著重從華夏古樂的南北交流及外族外域音樂與中原音樂的傳播與交流,從宏觀出發(fā),探討華夏文化內部不同區(qū)域之間以及與其它地域之間的傳播與交流。其論述從上古到明清,不僅有大線條的勾勒,對一些重要的音樂傳播事件也有較深入的闡述。綜觀修海林所著《古樂的沉浮》一書這些論述反映的是對中國古代音樂傳播在不同歷史時期的主要流向、文化特征的認識和探討,其中有關古代音樂在傳播中形成“新質文化”、“價值標準”所起作用的揭示,在今天看來也是很有意義的。此書是他結合音樂史學的研究方法,從古代音樂文化交流、傳播途徑入手,進行音樂傳播理論探討的可喜成果。
二、90年代,是中國音樂傳播學學科建構的探索期
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社會各領域經歷了深刻變革,音樂理論研究活動及新的音樂學科建設均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音樂傳播研究及其學科的發(fā)展出現(xiàn)了新的生機。1993年,音樂學家薛良、宋莉莉在《中國音樂》第一期發(fā)表《“音樂傳播學”引言》⑦,首次提出建立音樂傳播學,文章指出:“有音樂就會有傳播。在音樂的實踐和研究中,我們經常能感覺到和接觸到音樂傳播這個問題,它是普遍的,無處不在的。然而遺憾的是直到如今,它一直沒有被有意識地提出來,作為一門獨立的學科進行研究?!彼麄冋J為:“音樂越繁榮,音樂傳播便越復雜,音樂越高度發(fā)展,傳播手段也變得越精細。由此,‘音樂傳播學便成為一個怎么也回避不開的學科。經我們反復考慮,我們認為這是一門有必要在音樂文化的發(fā)展中創(chuàng)設的重要學科……依照拉丁文的組詞原則,把‘音樂傳播學一詞暫擬為‘Musipropaology”。接著,《中國音樂》1993年2期專門開辟“音樂傳播學論壇”,發(fā)表了5位學者的文章,有杜亞雄的《音樂和傳播》、修海林的《音樂學領域中的傳播學研究》、羅小平的《音樂傳播與欣賞心理》、宋莉莉的《音樂傳播學與音樂教育》、席強的《民族器樂曲的傳播與傳承》。這些文章,從各種角度闡述了音樂傳播研究的方法,進而論證了“音樂傳播學”學科體系的構建。修海林在《音樂學領域中的傳播學研究》一文中提出:“音樂傳播學是以歷史文化生活中的人類音樂活動及其傳播的行為與方式、傳播的途徑與媒介、傳播中的傳者與受者的關系,以及形成的傳播理論等現(xiàn)象為研究對象。也由于音樂傳播學本身的跨學科研究性質,其研究采用的方法、途徑也必然是多樣的。如從音樂史學的角度,可以研究樂器、樂種的流播、演變,音樂思維型態(tài)如何在由傳播導致的文化交融中發(fā)生變異;從音樂民族學角度,可以研究音樂在一定社會制度與生存環(huán)境中,如何因文化傳播而形成特有的空間,以及這些文化空間在傳播中發(fā)生的變異;從音樂審美心理學角度,可以研究音樂符號在創(chuàng)作、表演、欣賞等活動中如何溝通傳受的雙方,由此引起相應的審美心理活動;從音樂社會學角度,可以研究音樂在不同社會文化階層的傳播條件、途徑以及社會聽眾層如何選擇、接受音樂信息……”。⑧作者還對音樂傳播學的研究對象、方法與理論模式等問題進行了理性闡釋,有一定理論深度。
這一時期,將現(xiàn)代傳播學引入音樂學研究和音樂院校的教學中,均取得了一定進展。1990年12月,在由中國音協(xié)等單位于安徽省鳳陽縣舉行的學術研討會上,筆者發(fā)表了《從鳳陽歌看“同宗民歌”的傳播流變》⑨ 及《鳳陽歌的啟示》⑩ 兩篇論文,從音樂傳播視角探討了傳遍神州大地的《鳳陽歌》的流變,認為“鳳陽歌復雜的傳播現(xiàn)象,其影響幾遍天下的事實,給人們提出了一連串可能永遠難以解答的疑問,在音樂發(fā)展史上留下了許多難解之謎。認真探究鳳陽歌傳播現(xiàn)象和發(fā)展過程,梳理鳳陽歌的傳播網(wǎng)絡是怎樣形成的,可以使我們逐步弄清它的傳播過程。”為此,筆者就鳳陽歌文化圈網(wǎng)絡是怎樣擴大到廣闊地域的,“身背花鼓走四方”的民間藝人及大量外逃災民四處傳播鳳陽歌的情況進行了探究。為了使對音樂傳播的研究更深入一步,1992年冬,筆者撰寫了5萬余字的《中國傳統(tǒng)音樂的傳播流變》{11}一文。全文從5個方面論述了傳統(tǒng)音樂的傳播規(guī)律:1.地域音樂的傳播演變;2.人口遷徙與傳統(tǒng)音樂的傳播演變;3.戰(zhàn)爭動亂與傳統(tǒng)音樂的傳播演變;4.民間藝人行藝與傳統(tǒng)音樂的傳播演變;5.藝術流派師承與傳統(tǒng)音樂的傳播演變。
在90年代中后期,音樂傳播研究引起了音樂社會學家和作曲家的廣泛關注。時任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研究員的曾遂今在他的專著《音樂社會學概論》{12}的第三章“社會音樂論”、第四章“社會音樂聽眾論”、第五章“社會音樂傳播論”、第六章“社會音樂流行論”、第七章“社會音樂商品論”、第八章“音樂職業(yè)論”等中,均涉及到音樂傳播的內容。其中的“社會音樂傳播論”一章比較系統(tǒng)地闡述了音樂傳播的概念與功能、民間音樂傳播與音樂傳播的基本模式、聲音記錄、電子媒介與音樂傳播、當代音樂傳播的5種形式。他強調指出:“社會生活中任何音樂現(xiàn)象都離不開音樂傳播。在這些現(xiàn)象中或現(xiàn)象后面,音樂信息(音響形態(tài)的或樂譜形態(tài)的)所運載的傳播者的音樂藝術意圖、音樂思想為人們‘分享(部分地理解)或‘共享(較完整地理解)……因此,可以認為,音樂傳播是音樂現(xiàn)象得以存在、音樂作品得以實現(xiàn)其功能的人的一種社會行為。”可以說,這是作者將社會學與傳播學相結合進行研究的有益嘗試。
星海音樂學院曹光平教授的《從二十世紀世界音樂的變革看二十一世紀的音樂與音樂傳播》,是從作曲家的視角研究100多年來世界音樂傳播方式的變化。他認為,音樂文化的傳播方式,由17世紀以前歐洲以天主教會和宮廷為主,18—19世紀歐洲以歌劇院和音樂廳為主,20世紀音樂的傳播方式隨著科技手段的迅速發(fā)展變化而改變,已經轉向以廣播電臺、電視臺、電腦多媒體、家庭音響、廣場和傳統(tǒng)的劇院、音樂廳等并行,傳播方式愈來愈多樣化、現(xiàn)代化和家庭化。到21世紀,隨著電腦技術、通訊技術、信息高速公路與其他科學技術的進一步發(fā)展,類似微分音、自由音律及其他方面的試驗、探索可能會再度興起,原來傳統(tǒng)的傳播方式還將繼續(xù)存在,但有可能走向某種意義上的“貴族化”和“社交化”。作者預測,未來100年肯定會發(fā)生若干對藝術、對音樂及傳播有重大沖擊的事件。
這一時期音樂傳播學研究成果,還有修海林的《中國音樂傳播的歷史文化特征》,陶亞兵的《明清間的中西音樂交流》等等。
特別應當提及的是,音樂傳播學作為一門新的專業(yè)課程,此間開始在音樂院校開設,率先引入課堂的是武漢音樂學院音樂學系。1994年,宋瑞祥副教授在該系開設了“大眾音樂傳播學”,他將這門課程定位為用大眾傳播學與音樂學相結合的方法研究當代流行音樂的一門課程,內容包括傳播理論、音樂制作和音樂編輯,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據(jù)作者統(tǒng)計:“這門課迄今已開設了8年,在1998年之前一直作為個別專業(yè)課,每一屆選此課的學生幾乎占到該屆總數(shù)的一半……,從1994~2002年共培養(yǎng)了六屆12位該專業(yè)的本科生,目前還有3名本科生?!眥14} 由于是首次在音樂學院開設音樂傳播學課程,遇到的困難可想而知,但卻為后來中國傳媒大學(原北京廣播學院)、中央音樂學院、上海音樂學院、南京藝術學院、沈陽音樂學院、天津音樂學院等近10所高等藝術院校先后開設與音樂傳播相關的專業(yè)或課程,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這一時期涌現(xiàn)和造就了一批音樂傳播研究與教學人員,他們主要活躍在各藝術院校和音樂研究機構,在他們身上,洋溢著學術探討的銳氣和時代的朝氣,他們的研究,展現(xiàn)了20世紀最后10年音樂傳播理論具有探索意義的研究成果。
三、新世紀以來,是中國音樂傳播學學科的發(fā)展期
進入新世紀以來,可以視為中國音樂傳播學學科的發(fā)展期。此期間,我國各種新的社會因素及新的文化環(huán)境均對音樂傳播學學科建設有著一定影響。
隨著新世紀以來資訊全球化傳播的加速,傳播技術的日新月異,網(wǎng)絡的開放性與互動性愈加突出。中國音樂傳播學學科及其研究適應這種信息共享的歷史性變化,在文化藝術建設及音樂文化市場的迅速發(fā)展中,融入新的時代內涵,加快了對音樂傳播學新的特點的研究。主要表現(xiàn)是2002年12月舉行的“首屆全國音樂傳播學術研討會”及其后兩年一屆的音樂傳播學研討會的召開,中國音樂家協(xié)會音樂傳播學會的建立,大大地推動了音樂傳播學學科建設的發(fā)展。
“首屆全國音樂傳播學術研討會”是由當時的北京廣播學院聯(lián)合中央音樂學院等單位發(fā)起并主辦的。從這次學術研討會的參會代表及提交論文的議題可以看出,音樂傳播學是一個技術含量很高,跨越多種學科的文化工程。經過自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之交改革開放以來音樂傳播研究的積累,這次研討會可以說是對我國近20年來有關音樂傳播探討成果的集中展示和交流,這從本次學術研討會后編輯出版的論文集《中國音樂傳播論壇(第一輯)》的專欄設置中可以看出,有“音樂傳播學科建設”、“音樂傳播的形式與特征研究”、“中國民族民間音樂的傳播”、“音樂市場與管理”、“音樂版權”、“藝術院校的音樂傳播教學”、“音樂傳播中的文化思考”等30余篇研究文章,展現(xiàn)出音樂傳播學作為開放性學科的姿態(tài),體現(xiàn)了不同音樂傳播樣式及多元因素的聚合與交融,將音樂傳播研究有機地融入新時期的文化建設與發(fā)展的時空中,以適應現(xiàn)代音樂文化發(fā)展的需要,促使其在新世紀音樂文化建設中尋求新的發(fā)展。
2005年5月在北京舉辦的“第二屆全國音樂傳播學術研究會”,在音樂傳播的研究成果方面,較之首次全國音樂傳播學術研討會明顯地提高了一大步,進一步明確了這一學科的新思想,拓寬了新視野。在與會者提交的60余篇論文中,廣泛地涉及到5個理論層面的內容:1、音樂傳播學科建設與教育思考;2、音樂傳播的形式與特征研究;3、中國傳統(tǒng)音樂的傳播研究;4、音樂傳播媒介考察與研究;5、音樂傳播的文化思考。這次學術研討會的特點,是緊緊圍繞著“音樂傳播”與“傳播音樂”這兩個大范疇進行的。大家一致認為,“音樂傳播”是現(xiàn)象,當音樂傳播現(xiàn)象中的學問形成體系后,便成為音樂傳播學;而“傳播音樂”則是行為,這種傳播音樂的行為,是充滿了實踐性的,可以使音樂產生相應的社會功能。前者(音樂傳播)是理論范疇,后者(傳播音樂)屬實踐范疇,兩者是相輔相成的,傳播音樂的行為必然推動音樂傳播現(xiàn)象的形成。這使音樂傳播學作為獨立的學科體系與專業(yè)系統(tǒng)的特點更加凸顯,同時也體現(xiàn)了這一學科具有較廣泛的適應性以及與其他諸學科的交叉性。
“第三屆全國音樂傳播學術研討會”于2007年10月在南京藝術學院召開。100多名來自全國音樂傳播相關領域的學者專家、新聞出版單位、高校師生以及音樂文化傳播人士參會,提交論文60余篇。與前兩次音樂傳播研討會比較起來,這次研討的內容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音樂傳播形式與特征研究;二是音樂傳播學的理論探討與文化發(fā)展策略;三是音樂傳播與區(qū)域文化產業(yè)研究。圍繞這3個主題,與會者就音樂傳播的教育與科研、音樂傳播理論學科建設、音樂傳播與音樂產業(yè)人才的培養(yǎng)、音樂傳播學界與業(yè)界如何平衡發(fā)展等熱點問題開展了廣泛的多角度、多層面的研討。通過熱烈的研討,與會者對音樂傳播學的學科內涵及外延問題取得了比較一致的共識,認為音樂傳播學是音樂在當代科學技術和思維方式發(fā)展條件下的新的學科發(fā)展與延伸,是對音樂傳播現(xiàn)象考察、研究、思考而形成的學問;并提出,音樂傳播研究,是一門十分有學術意義的研究,它在新的文化基礎上發(fā)展了音樂學與傳播學理論,且緊密地與實踐相聯(lián),指導著音樂傳播實踐。
這三次全國音樂傳播學術研討會,對推動新世紀音樂傳播學的發(fā)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為音樂傳播研究搭建了重要的平臺,推出了一大批具有不同特色的研究成果。特別引人注目的是,一批有著一定學術成就的中青年學者成為音樂傳播學研究的中堅力量。在全國一些音樂學碩士或博士學科點,均聚集著一批優(yōu)秀的音樂傳播學研究人才,當代音樂傳播學學科顯現(xiàn)出一定的特色。首先,是音樂傳播理論與其他人文學科的交叉。由于當代社會和文化藝術的發(fā)展,音樂傳播學深層的內涵已經有了許多變化,主要表現(xiàn)在社會學、經濟學、美學等諸多人文學科的交融與滲入,以及各種交叉學科的出現(xiàn);其次,是音樂傳播理論研究與數(shù)字時代新技術媒體、音樂產業(yè)、網(wǎng)絡音樂等應用研究的交叉。可見,音樂傳播學并非是一個單純的理論性學科,它一直將理論與實踐的結合作為學科自身的重要使命,使之具有應用的意義。音樂傳播學的各種實踐與應用理論成果相結合,推動了音樂藝術產業(yè)與音樂文化市場的發(fā)展。
還有值得贊揚的是,為促進我國音樂傳播學研究信息及成果的交流,由中國傳媒大學主辦,中國音樂家協(xié)會音樂傳播學會、中國傳媒大學影視藝術學院音樂系承辦的《音樂傳播》雜志,自創(chuàng)刊以來已出版了9期。特別2008年改版后出版的3期,內容更為豐富,學術欄目也多樣,增加了“理論建設”、“技術前沿”、“網(wǎng)絡音樂透視”、“音樂文化產業(yè)”、“環(huán)球視界”、“傳媒音樂教育”、“非物質文化遺產”等專欄,為音樂傳播學學科建設搭建一個新型學術平臺,標志著音樂傳播學研究在新世紀又有了新的發(fā)展。
回眸30年來中國音樂傳播學與改革開放同行的歷程,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我們一方面看到在當代,隨著社會經濟、文化與科技的發(fā)展,音樂傳播學已在人們的生活中具有越來越重要的地位。多年來音樂傳播學學科從無到有,從起步到獲得較快的發(fā)展,已在當代社會顯現(xiàn)出一定的影響和作用;另一方面,我們也深知,與我國有著幾千年光輝的音樂歷史及音樂學樂論相比,僅有20多年的音樂傳播學建設,還處于草創(chuàng)階段,還是正在成長的小孩子。傳播學等西方文化雖有許多可以借鑒之處,但畢竟不屬于中國的本原文化,我們應當立足于中華文化,有機地吸取傳播學的優(yōu)長之處。對于中國音樂傳播學而言,音樂傳播理論既需要拿來,也需要守護,方能建構具有中國特色的音樂傳播學。
讓我們共同努力和期待。
責任編輯:陳達波
注釋:
①《呂驥文選》(下)43頁,人民音樂出版社1988年8月第1版。
②《華夏傳播論》(孫旭培主編)1頁,人民出版社1997年10月第1版。
③《大眾傳播學研究方法導論》(陳陽著)1頁,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年9月第1版。
④《傳播學概論》([美]威爾伯·施拉姆、威廉·波特著)8頁,新華出版社1984年9月第1版。
⑤載《中國音樂》1987年2期7~10頁。
⑥《古樂的沉浮》(修海林著)269~311頁,山東文藝出版社1989年1月第1版。
⑦《中國音樂》1993年1期68~69頁。
⑧《中國音樂》1993年2期4頁。
⑨《音樂研究》1991年第2期79~84頁。
⑩《苗嶺之聲》1991年第2期23~25頁。
{11}分上下篇分別載于《中國音樂》1993年第2期及《藝苑求索》1993年第3期。
{12}《音樂社會學概論》(曾遂今著),文化藝術出版社1997年第1版。
{13}《中國音樂》1998年第1期16~18頁。
{14}《大眾音樂傳播學的教學》(宋瑞祥),載《中國音樂傳播論壇》(第一輯)286頁,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4年6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