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正洪
(中國勞動關(guān)系學院 外語教學部,北京 100048)
英語教學要為跨文化交際奠定基礎(chǔ)*
巫正洪
(中國勞動關(guān)系學院 外語教學部,北京 100048)
隨著我國對外開放的日益深化,各個領(lǐng)域中越來越多的中國人有機會參與跨國界與跨文化的交流。為了保證這些國際間交流的準確有效,同時,也為了避免因文化差異而引發(fā)的誤解與沖突,在大學英語教學中融入相關(guān)的文化教育便顯得尤為重要與必要。如何才能既全面有效地完成語言教學任務(wù),又恰當自然地導(dǎo)入文化知識,是一個值得不斷研究的課題。
跨文化交際;英語教學;文化
自 20世紀 50年代以來,隨著語言學中的一個較新領(lǐng)域——語用學的建立與發(fā)展,外語教育界的關(guān)注焦點開始轉(zhuǎn)向?qū)φZ言功能與運用的研究。語言教育者不斷認識到語言與社會文化間的密切關(guān)聯(lián)以及文化導(dǎo)入在外語教學中的重要性。教學目標也由單純的語言知識能力的培養(yǎng),擴展到語用能力方面,進而又發(fā)展為跨文化交際能力的培養(yǎng)。跨文化交際作為一門新興的交叉性學科,已成為語用學和社會語言學的重要研究領(lǐng)域。
我們所講授的語言,僅僅是表現(xiàn)并記載人類文化的符號系統(tǒng),文化制約著語言的表現(xiàn)形式并不斷地將自己的精髓融匯到語言之中。
英漢兩種語言在系統(tǒng)與結(jié)構(gòu)等方面差異很大,而且由于社會文化因素的影響,在語用方面存在諸多不同,因為交談雙方的語用行為必然受到各自文化背景的制約與影響。在許多場合,即使交流雙方語音純正、語言規(guī)范,若忽略了文化差異這一因素,單純理解語句的字面靜態(tài)意義,也難以推斷出交流雙方的語用動態(tài)意義,其結(jié)果是產(chǎn)生語用失誤,造成雙方交流障礙。
近 20年來,隨著我國對外開放的日益深化,各個領(lǐng)域中越來越多的中國人有機會參與跨國界與跨文化的交流。為了保證這些國際間交流的準確有效,為了避免因文化差異而引發(fā)的誤解與沖突,在大學英語教學中融入相關(guān)的文化教育便顯得尤為重要與必要,同時也已得到廣大外語教師的普遍認同。
然而,作為大學公共英語教師,面對龐大的學生群體,針對每周有限的幾個課時,如何才能既全面有效地完成語言教學任務(wù),又恰當自然地導(dǎo)入文化知識,是一個值得不斷研究的課題。
筆者基于教學實踐得出的結(jié)論是,首先應(yīng)該充分合理地運用教材來施實這一任務(wù)。因為教材是講授語言所依托的基本語言材料,又是語言與文化的綜合體。文化的導(dǎo)入應(yīng)在語言教學的框架中進行?,F(xiàn)行的教材內(nèi)容涵蓋廣泛,題材多樣,從自然科學到人文科學等多方面反映了西方國家的社會與文化。
如果教師在備課講課時,注重從有文化內(nèi)涵的詞匯、成語以及語篇的背景知識方面切入,有意識地注入文化知識,定會在提高學生跨文化交際能力方面收到良好的效果。
語言教學必定會涉及到詞匯教學,而許多詞匯除了其理性意義外,常常體現(xiàn)出目的語民族社會活動的烙印,傳達著豐富的文化思想內(nèi)涵。而目前我們的許多學生還尚未認識到這一點。他們總是死捧一本帶有簡單漢語注釋的詞典,甚至四六級詞匯小冊子死記硬背。殊不知,以這種方法既使記憶了大量單詞,也僅是記住了一個個符號,很難靈活、準確運用。因為英語中有數(shù)量不少的詞匯,與漢語是難以完全對等的。有很多詞雖然表層意思相近,但其派生意義及聯(lián)想意義卻迥然不同,很多詞匯已被涂上了一層社會文化色彩,只有融入文化因素才能真正理解其語義,從而正確運用與表達。
而我們面對的學生都是已經(jīng)受母語影響深刻的成年人,近 20年的不同于目的語國家的文化與體制的教育,使他們對英語詞匯的理解帶有較強的本民族文化的主觀意識。
最典型的詞如 “individualism”。國內(nèi)各版本辭典均將 “individualism”和漢語的“個人主義”視為對等詞 。而個人主義一詞在中國文化中指的是一切從個人利益出發(fā),只顧自己,不顧他人。在大力倡導(dǎo)集體主義、群體本位的中國傳統(tǒng)中,個人主義顯然是個貶義詞。但是 individualism是美利堅民族在開拓其西部邊疆進程中形成的一個重要價值觀與人生觀的核心,是其文化的精華。它強調(diào)的是發(fā)揮個人自由、智慧、權(quán)利以及獨創(chuàng)能力。individualis m是美國社會文化的主流,是個更具褒義的詞。以下幾句名言清楚地說明了這個詞在美國文化中的主導(dǎo)作用。“God helps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自助者天助)“Do not expect strangers to do what you can do for yourself.”(莫要期望陌生人為你做你所能及之事)“Anyone who is any good is different from anyone else.” (優(yōu)秀之人是與他人相區(qū)別之人)。因此個人主義在美國文化中,擁有集體主義在中國文化中幾乎相同的地位,它指導(dǎo)著美國人的思想觀念與舉止言行。再如 propaganda一詞,如果簡單地理解為漢語概念中的宣傳,也有失偏頗。英語辭典對propaganda的解釋譯為漢語是:指政治團體為了影響公眾所散布的信息,通常是夸大的或者虛假的信息,使用時常有貶義。
而漢語文化中的宣傳一詞,在多數(shù)語境中卻沒有貶義。我們的黨政部門中都設(shè)有宣傳處或宣傳科,我們常說 “宣傳 ××政策,使其家喻戶曉”等。另外,與此類似的詞還有 intellectual,politics,peasant等。這些詞與漢語中的知識分子、政治、農(nóng)民在語義上都不可完全等同。
另外,由于受中西方民俗、傳統(tǒng),甚至自然環(huán)境的影響,某些顏色、動物及其它物體,在文化語義上也較有差異,如紅色在漢民族文化中有喜悅、美好、向上、革命等含義。而西方文化中紅色卻有“刺激、危險、極端、暴力、流血”之意。西方許多城市都存在紅燈區(qū) (red-light district),紅燈被掛在妓院門口招攬生意,因為西方人認為紅色是所謂 “hot color”,具有激發(fā)情欲之特點。而我國京劇《紅燈記》中李玉和將手舉的紅燈稱為革命信號燈,卻使西方人頗有不解。古典名著《紅樓夢》中的紅樓是漢語的 “紫頤紅樓”之意,而英語的紅卻無此指代,因此漢學家霍金斯譯《紅樓夢》時,最終選擇《石頭記》之原名,“The Story of the Stone”,而非使用《紅樓夢》“The Dream in the RedMansions”之現(xiàn)名。這樣既無損作者原意,又有利于西方讀者理解接受。漢語中低級下流、色情污穢常用黃色指代,而在英語中卻不可硬套為 yellow。對這類指代,英語常用的顏色詞是 blue。blue fi lm (色情電影 ),blue joke(黃段子 ),make the air blue(講臟話,說下流話)。龍鳳是漢文化中兩種有著極美好比喻的、傳說中的神奇動物,而英語 dragon,phoenix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含義,dragon(龍)是西方傳說中邪惡的代表,兇狠的象征;而 phoenix(鳳凰),卻是西方傳說中唱著凄涼的挽歌,將自己燒死后又在灰燼中誕生的再生鳥。因此我們的成語龍鳳呈祥、龍飛鳳舞,西方人是難以理解的。10多年前,有些外國人甚至對乘坐機身帶有鳳凰圖案的我民航客機,多少心存不祥之感。
另外,由于生態(tài)與地域文化不同,也會造成中西方某些詞中語義聯(lián)想的差異。如東風、西風這兩個詞,漢英表面詞義相同,但因中英地理位置不同,使其內(nèi)涵大相徑庭。中國人心中的東風是指春風,它帶來溫暖,使萬物復(fù)蘇,同時還比喻革命力量和氣勢。而對英國而言,東風卻是從歐洲大陸北部吹來的寒風,相當于我國的西北風,在英國人心中東風象征著刺骨寒冷,令人厭惡。相反西風卻類似我們的東風,溫暖和煦。英國浪漫主義詩人雪萊的 Ode to the west wind《西風頌》正是表達了詩人對英國西風的贊美。
另外,有些詞匯英漢基本詞義相同,而附加聯(lián)想詞義卻不同。如月亮,在漢語中會引起人們有關(guān)世間悲歡離合的聯(lián)想;松竹梅在漢語中被喻為歲寒三友,象征堅忍不拔,高風亮節(jié)。古今多少文人墨客都滿懷深情地將她們吟詠。而在西方人眼中,moon僅是一個物體,pine,bamboo and plum也僅是三種植物而已,難以引起類似的聯(lián)想,沒有特別的文化內(nèi)涵。若我們生硬地將這些漢語文化在交流中表達,勢必使對方不知所云。
在語篇教學中,文化背景知識的導(dǎo)入不僅能使學生深刻理解課文,更能使其了解西方政治制度、宗教禮儀和社會習俗。
如在我們曾使用過的《大學英語》課本的Lesson’s from Jefferson一課中,有段話譯為漢語是:“如果讓我來決定,我們是應(yīng)該有一個政府而不要報紙呢,還是應(yīng)該有報紙而不要政府,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后者?!币赃@段話為例,我們可以向?qū)W生介紹中西新聞傳媒的不同作用。對我們中國學生而言,課文中的話肯定令其費解。在西方,新聞卻是“言論自由”的代名詞。新聞媒體隨時捕風捉影,揭露政府首腦的私生活,丑化其形象、謾罵其行為;隨意抨擊政府的制度與決策。杰佛遜把報紙與政府相對比,實際上對比的是自由與統(tǒng)治。又如,在我們現(xiàn)用的《新視野》課本中,有一篇名為 Rich meeting his future mother-in-law (里奇拜見未來丈母娘)的課文,在該文中有這樣一個情節(jié),中國丈母娘以貶損自己的烹飪手藝來達到贏得別人夸耀的目的,而其美國女婿卻全然不能理解與會意,從而引出一段誤解。我們可以籍此給學生分析,中美兩國因民族歷史差異而形成的某些不同的交流方式,為何中國人講話喜歡峰回路轉(zhuǎn),拐彎抹角,有時還謙虛過度。因為中國從古到今都不是一個移民國家,本種族人長期生活在一起,彼此間的思想和行為方式都了如指掌,信息的傳達與領(lǐng)會在很間接與委婉含蓄的高語境中便可形成。加之中國文化中團體取向突顯,不倡導(dǎo)突出個人而向往保持團體間的和諧,即使某個人表現(xiàn)突出,也要竭力壓制自己,以謙虛的態(tài)度表現(xiàn)出來。而美國一向被稱為 “melting pot” (熔爐),這個國家由眾多移民組成,不同的種族和民族有著不同的文化背景,為了讓對方盡快明白自己的意圖,語言表達必須在清晰直接的低語境中進行。這便形成了美國人講話直截了當,不拐彎抹角的交流風格。因此,在與美國人打交道時,如果用中國人擅長的以謙虛爭取表揚,或以表揚形式引出批評等交流方式,勢必會使對方一頭霧水,不知是該夸還是該批,不知是在受到表揚還是在遭遇批評。
我們還可在語篇背景知識講解中,向?qū)W生介紹西方人在擇偶觀、教子觀、消費觀、甚至飲食文化等方面與中國人的差異。同時還應(yīng)隨時介紹英語中的 taboo(禁忌語)和 euphemism (委婉語),使學生在跨文化交際時,尊重對方習俗與宗教信仰,避免觸及禁忌,引起冒犯。
我國學者自上世紀 80年代已開始對文化導(dǎo)入問題進行研究。語言教學中聽、說、讀、寫、譯等各個層面有關(guān)文化導(dǎo)入的探討性文章均見諸專業(yè)報刊雜志。但仔細分析,其中絕大多數(shù)內(nèi)容均是研究與介紹如何將西方文化輸入給語言學習者。隨著我國經(jīng)濟的日益昌盛富強,國際地位不斷提高,學習外語、對外交流的目標不應(yīng)再以好奇的目光看著外面的精彩世界,單向度地吸納外國文化。
目前我們的口號是:讓世界了解中國,讓中國走向世界。這便意味著我們既要學習他人,又要展現(xiàn)自我,使跨文化交際成為雙語文化的交叉交際。這個目標對我們的教學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即:在教學的文化導(dǎo)入中,要堅持外語與母語文化導(dǎo)入的兼容并舉。在向?qū)W生介紹西方文化的同時,還應(yīng)有意識地講授一些體現(xiàn)我們本民族文化的語言內(nèi)容,適當增加具有中國文化特色而以英語表達的語言材料,使學生在今后的交流中,恰當?shù)皿w地向?qū)Ψ浇忉屌c介紹母語文化的內(nèi)涵,弘揚中華民族的文化精華。
令人遺憾的是,中國英語教材的選擇存在著顯而易見的極端。在某一段時期,我國大中小學英語課本中充斥著純中國的政治內(nèi)容;另一段時期,又全是英美泊來品。這兩種極端的教材都無益于培養(yǎng)中國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據(jù)說有的學生在與西方人進餐時,會流利自然地用英語說西餐刀叉,而對自己常年使用的筷子卻不知如何用英語表達。這也怪不了我們學生知識淺顯,我們現(xiàn)行的《大學英語教學大 綱》詞匯表中,都未收入 chopstick(筷子)一詞。
我國英語界前輩葛傳規(guī)先生曾首先提出關(guān)于China English(中國英語)的概念。它有別于眾所周知的 Chinese English(中式英語)?!爸惺接⒄Z”所指的是中國學習者不規(guī)范地使用英語,使其英語成為英漢語之間的不倫不類的中間語言。而汪榕培等學者給中國英語 (China English)下的定義為:以規(guī)范的英語為基礎(chǔ),表達中國社會文化等各個領(lǐng)域特有的事物,使用的英語是具有中國特點的詞匯、語句和語篇,而又不受母語的干擾和影響。中國英語是一種有益于傳播中國文化、而又能被規(guī)范英語所接受的英語變體。
的確,中華民族有著悠久的歷史,燦爛的文明。不少外國有識之士也對此充滿好奇與興趣,不論是說古還是道今,我們在用英語交流時,都勢必會有一些我國特有的內(nèi)容要表達:如舊時的科舉 (imperial exams)、四書 (Four Books)、五經(jīng) (Five Classics)、八股文 (eight-part essay)、儒家思想 (Confucianis m)以及新中國時期的大躍進 (Great Leap For ward)、文化大革命 (Cultural Revolution)及反映當前時代變化的,如開放政策 (open-door policy)、經(jīng)濟特區(qū) (special economic zone)、小康社會 (well-off society)和三個代表 (three represents)等等.
當然這些有中國特色的詞語不是靠我們憑空編造而來,而應(yīng)該通過報紙、廣播等媒體來收集并進行規(guī)范統(tǒng)一的表達。
只要中國英語是以規(guī)范的英語做基礎(chǔ),我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講授,同時鼓勵學生在交流中大膽使用,以克服因不了解母語文化的外語表述而給交流帶來的制約。
其實中國英語的出現(xiàn)是英語在加速全球化過程中引來廣泛本土化的一個實例。英語曾是僅限于英倫三島使用的小語種。隨著英殖民主義的對外擴張與美帝國主義的迅速崛起,使英語成為全球性的通用語言。目前英語的非母語使用者人數(shù)已遠遠超出其母語使用者人數(shù),而非母語使用者在使用英語時勢必將本土文化附于英語之中,所以英語出現(xiàn)區(qū)域性變體并不足為奇,我們知道的就有澳大利亞英語,印度英語,新加坡英語,以及肯尼亞英語及南非英語等等。在使用這些帶有本土特色的英語與英美人交流時,是可以被接受和理解的。
同時,我們在交流中還應(yīng)注意,英語的全球化使我們在國際場合中的交流對象不僅限于英美本族人,或許我們要借助英語與德國人、瑞典人、以色列人、巴西人、甚至日本人交流。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便不能單純依賴英美文化語用規(guī)則來表達自己或理解對方,而應(yīng)在充分了解對方文化身份的基礎(chǔ)上做出判斷,進行有效交際。
強調(diào)文化因素的導(dǎo)入并不意味著削弱語言能力的培養(yǎng),更非提倡以文化為中心。文化的導(dǎo)入僅是對我們傳統(tǒng)語言教學的擴充與發(fā)展。新時代要求外語教師既是語言的講授者,又是文化的傳播者。通過我們的教學,使學生浸潤于英語語言與文化的氛圍之中,從而培養(yǎng)其對語言與文化關(guān)系的敏感性。
English Teaching should Lay the Foundation for Cross-cultural Commun ication
Wu Zhenghong
(China Institute of Industrial Relations,Beijing100048,China)
Alongwith the developmentof opening-up of China,more andmore Chinese in all fields have the opportunities to participate i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In order to make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effective and to avoid misunderstanding and conflicts caused by cultural differences,it is important to integrate cultural education with English teaching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English teaching;culture; import
G633.41
A
1673-2375(2010)06-0113-04
[責任編輯:鳳 聲]
2010-09-26
巫正洪 (1962—),男,內(nèi)蒙古包頭人,大學,副教授,中國勞動關(guān)系學院外語教學部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