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慶華
(麗水學院 人文學院,浙江 麗水 323000)
闕迪偉,國家一級作家,著有長篇小說《子彈呼嘯過耳》,在《人民文學》《小說月報》《十月》《作家》等著名文學期刊發(fā)表中、短篇小說60余篇。對于這樣一位創(chuàng)作上已然取得可觀成就并富有個性的作家,評論界甚是漠然,幾乎無人問津,這不能不說是種遺憾。今就其短篇小說《麥地里的云》[1]作一具體論析,以一窺其小說之獨特魅力。
《麥地里的云》故事情節(jié)甚為簡單:云的男人春生一年多前去廣東打工了,云帶著二足歲多的兒子根兒留守家中。正是割麥插秧的初夏時節(jié),清晨,云挑著干活家什和根兒前去割麥,看到不速之客馬三正在幫她割麥。馬三是村中唯一沒有去廣東的年輕而健壯的男人,幾年前他的老婆因他闖廣東而耐不住寂寞跟一個走江湖的跑了,馬三只得在家?guī)б浑p兒女。在割麥、交談的過程中,云與馬三逐漸由生分而自然隨意起來。在正午吃飯、休息時,同病相憐的云與馬三心照不宣地期待著男女曖昧之事,正當他們手牽著手走向麥地深處的烏桕樹時,根兒一聲“媽——”的叫喚聲石破天驚,云猛然醒悟。夕陽西墜時分,面對馬三晚上我到你家、或到麥地相會的請求,云流著淚,張皇地匆匆逃離而去。
唐朝司空徒《詩品·含蓄》所言的“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不僅是詩歌創(chuàng)作的一種至高境界,其實也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一個普遍法則?!耙磺形膶W作品都是一種吁求?!盵2]文學作品因布滿空白點和未定點而呈現(xiàn)出一種開放性的結(jié)構(gòu),這種結(jié)構(gòu)本身隨時都在召喚著讀者把文學作品中所包含的不確定點或空白與自己的經(jīng)驗及對世界的想象聯(lián)系起來,通過再創(chuàng)造使其得到具體化。一部作品的不確定點或空白處越多,就越能激發(fā)讀者審美潛能的實現(xiàn),越能為作品的閱讀再創(chuàng)造提供無限廣闊的空間。倘若細加品味,就不難發(fā)現(xiàn),《麥地里的云》故事情節(jié)雖說簡單,但這簡單的故事中卻充溢著豐厚的意蘊。
《麥地里的云》最著意渲染、最震撼人心的內(nèi)容當數(shù)對農(nóng)村留守女性饑餓的詩性言說。在春生闖廣東之前,云有著舒心的夫妻性事:
云想男人的時候,手便猶猶豫豫地伸過去,隔著根兒,在男人身上輕輕地撫摸,輕得像螞蟻結(jié)隊爬過麥地。男人鼾聲止了,捉住了她的手。男人是醒了吶,那手就很不安生,傳導過一種熱烈的情欲。接著輕輕地,像捧一只名貴瓷瓶一樣,男人開始小心翼翼地將根兒移動,男人移動根兒的時候,云跟男人一樣緊張,生怕驚醒了他。爾后,男人偷兒似的爬過來??煞蚱迋z不敢張狂吶,小心翼翼的,生怕根兒突然醒了,張開眼。當然是男人想云的時候多。男人想的時候,手便不猶豫,隔著根兒伸過來將云弄醒。云貪睡吶,將男人的手撣開,煩了,就在男人的手上掐一把,掐得男人嘴里咝咝的,差點兒失聲叫喊起來。更多時候,云不會將男人的手撣開,男人得到默許,興奮了,接著就小心翼翼地重復著他們的課題。
有一個“吃人的老虎最可愛”的故事,說的是一個老和尚帶一個從未見過凡人的青年小和尚下山,小和尚指著一個姑娘問是什么,老和尚怕他動了凡心,就說:“這是老虎,會吃人的!” 后來小和尚又看到了許多前所未見的事物?;厣揭院螅虾蜕袉査骸澳憬裉焖吹降臇|西當中,什么最可愛?”小和尚不假思索地說:“吃人的老虎最可愛!”兩性相吸,兩情相悅,此為人之常情、自然本性。我國先哲更是一語中的,孔子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告子則曰:“食色,性也”。性生活乃夫妻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內(nèi)容,是兩性和諧的生理基礎(chǔ)。然而,云卻因男人去闖廣東而獨守空房,夜夜孤寂,飽受性之煎熬。正因如此,夫妻離別一年多的云,面對村中唯一年輕而健壯的男子馬三時,忍不住心旌搖動,當馬三白天說要幫云割麥而被云拒絕后,云便在當晚做了個令她既害怕又癡迷的曖昧之夢:云夢見了馬三在她家的地里幫她割麥,休息時,馬三釋放出的成熟男人體味,和著汗味,濃烈得令她窒息,她像喝了烈酒那樣,有點醉了……
馬三坐起來,看她。她呢,也看他。好一會兒,馬三說云你頭發(fā)上有只螞蟻,看哪,都快爬到臉上啦。云一點兒也不慌張,可她做出慌張樣子,說真的?坐起身來,很蠢地伸手去亂抓。馬三挪過來,說我?guī)湍阕桨?。云真的慌張了,預感到要發(fā)生點什么事,又冀望發(fā)生點什么事,心跳起來,臉紅得醉了似的,期待著那事兒的發(fā)生。馬三的手指在她頭發(fā)上移動著,有一種酥酥的感覺。云木著,說捉到螞蟻了嗎?馬三說逃了。云問逃哪兒了?馬三沒答。云說算了算了,我不要你捉了。馬三驚叫起來,說看哪,螞蟻逃那里了。手就突然捉住了她乳房。期待的事終于發(fā)生了,可云還是驚了,慌張了,拼命地叫喊,掙扎……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儒家思想源遠流長,在漫漫的歷史長河中已然積淀為國人的一種集體無意識。在意識清醒時,云尚能把握自己,克制情欲,謹遵婦道。但在云的潛意識中,情欲卻如洪水猛獸,隨時都想破籠而出,決堤泛濫。云所做的睡夢,正是深藏于其潛意識中的情欲興風作浪之結(jié)果。情欲這一心魔,不但在云的潛意識中翻江倒海,而且一有契機,便掙斷鎖鏈、沖出樊籠,從潛意識層呼嘯而出,亂人心志,毀人定力。當云挑著干活家什和根兒來到自家的麥地時,云看到不邀而至的馬三正在幫她割麥,這使她無法再拒絕,并心存感激。在割麥、交談的過程中,兩人的心拉近了。吃好中飯,干活累了的馬三鼾聲如雷地睡著了,云也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再后來,早醒的馬三用麥稈兒弄醒了云:
死馬三!云嗔道。
馬三說,抱你到河里你也不知道,睡得沉吶。
云臉紅了。馬三說,我呵,還真想抱你到那棵烏桕樹去哩。
云見馬三眼睛里有了種異樣的亮,她問干么,抱我去那邊?
云沒想到會問得這么大膽吶,馬三笑了,說看樣東西。
云低頭說,看什么東西?
馬三說想看么?想看過去就知道了。
云讀馬三眼睛,忽然明白了,心便咚咚跳起來,可不知怎么的,她還是佯問,看什么呢?
馬三站起來,伸過了手。云羞澀吶,猶豫著。馬三就彎下腰來,牽起了她的手。
云順勢站了起來,心咚咚地跳。云好像感覺到有什么事要發(fā)生吶,云覺得自己好像期待著這事兒發(fā)生吶。馬三呢,就那樣拉著她的手,云感覺著他們的手都在顫抖,汗涔涔的,相互傳達著一種渴望。
馬三便這樣牽著云的手走出樹蔭,進了淌著陽光的麥地,向另一片樹蔭走去。
馬三說,我們……都苦。
這話讓云眩暈吶,低下頭去。她覺著麥地暄軟如海綿,渾身酥軟得沒勁。體內(nèi)一種久違的情愫,悄悄兒,不可抗拒地蘇醒,云感到害怕吶,她看了看前頭那棵烏桕樹,想這麥地太長了,怎么走不到邊……這一切,噯呀,怎么跟夜里的夢那么相似呢……云驀地驚了下時,忽然聽見一聲叫喚:
媽——,媽。
應(yīng)該說,云是位恪守婦道的賢妻良母,但就是這樣一位賢良女子,面對馬三并不復雜的桃色引誘,卻既非嚴拒,亦非婉絕,而是半推半就,甚至在隱秘的內(nèi)心深處渴望那事兒的發(fā)生,何也?根源即在于夫妻天各一方,久違了,而云又恰在如狼似虎的年齡,其情欲曠日持久地得不到滿足,日積月累,干柴遇烈火,焉得不燃?然而,云畢竟是自尊自愛的,二足歲多尚不會喊爹叫娘的根兒突然間一聲石破天驚的叫喚,讓癡迷恍惚的云猛然醒悟,當夕陽西墜時分,再面對馬三晚上我到你家、或到麥地相會的請求時,云作出了艱難的選擇——張皇地逃離而去。
留守女的性事是一個不能回避、也無法回避的現(xiàn)實問題、社會問題,小說除了濃墨重彩地描繪留守女云典型的性饑餓外,還以概述的筆法婉曲地寫出了別的留守女所同樣面臨的性饑餓問題,寫出了馬三的老婆因男人闖廣東而耐不住寂寞跟一個走江湖的跑了的故事,這既拓展了生活的深廣度,又豐富了作品的意蘊,同時也進一步凸顯了問題的嚴峻性:
春生和村里的男人一走,村里便留女人和孩子了,當然也有男人,可那都是些上了年紀或者病殘的男人吶。村里的女人就替了男人的活,田地里瘋忙,家里瘋忙,雙倍地艱辛。水土好吶,村里的女人原來是相當嬌嫩的,勝似花哩,可男人一走,就像失去雨露滋潤,花兒開始憔悴了,枯萎了。村里的女人黯然失色,是田地里家里瘋忙所致,也是想男人所致吶。女人不像女人了。
總之,小說山重水復、柳暗花明,緊扣留守女性性饑餓這一核心問題展開情節(jié),結(jié)構(gòu)故事,寫得觸目驚心,讀來撼人心魄。
《麥地里的云》除了詩意地呈現(xiàn)留守女性性饑餓這一嚴峻的社會問題外,還以貌似閑筆的曲筆,以云一家為典型,尖銳地反映了三個方面的社會現(xiàn)實:一是農(nóng)村的貧窮,二是打工者的辛酸,三是留守女的勞苦。
云一家夫妻恩愛,安享天倫之樂,云的男人春生何以還要別妻離子,背井離鄉(xiāng),獨闖廣東?春生遠走廣東,致信留在家中照料二足歲多的兒子根兒的云,囑咐她別種冬麥,以免來年又是割麥又是插秧,忙不過來,田里的活也出錢雇人,讓云顧著家就是。云又何以瞞著春生,2畝水田全種了冬麥,而且在割麥插秧的農(nóng)忙季節(jié),寧可自己起早貪黑,累死累活,也不愿雇割麥客幫忙?根本原因就在于家里太窮了,他們想早一點改善家境:
其實,云何嘗不想再做一張床啊,可她實在舍不得根兒分床,再說做了床放哪里呢,房子太小,吃的睡的都挨在一起,再安一張床,身子都轉(zhuǎn)不過。他們太窮了。
……
云也不想雇割麥客,30塊一天,還要管吃喝。云要自己干,力氣睡一覺又出來,累不死人,干嗎要糟蹋錢哩。云想多干點就多積掙些家業(yè),早點蓋房。
雖說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但不幸的家庭也不全是各有各的不同,也往往有著共同的不幸,譬如貧窮、譬如疾病等等。如果說因為太窮了,因為要改善生活,所以春生離故土別妻兒獨闖廣東做了一名打工仔;那么,村中別的年輕而健壯的男人又何以也去闖廣東呢?不難猜想,主要原因也不外乎一個窮字,或者說一個錢字——闖廣東是為了去淘金。貧窮的農(nóng)村生活圖景就這樣在作者筆下流淌而出。
無數(shù)個春生背負行囊,一腔熱血,從貧窮落后的鄉(xiāng)村潮水般地流向他們想象中流光溢彩、遍地黃金的繁華都市,打工仔隊伍一時間浩浩蕩蕩、蔚為壯觀。然而,滿懷發(fā)家致富之熱望的打工仔們在這異域他鄉(xiāng)通過自己辛勤的勞動真的淘到金子了嗎?不能說一個都沒有,但毋庸諱言,絕大多數(shù)則如春生一樣:
春生從廣東寄回了錢,更多的是寄回了信。
……
春生說過年就不回家了,春運火車擠,老板也留他們,政府出面組織打工仔過個歡樂祥和的春節(jié);多掙錢也好,將來回家蓋房,再做點小買賣,日子會慢慢好起來。
寄回的雖說也有錢,但更多的則是信,可見囊中羞澀;一年中有不少的節(jié)日,但中國人最在乎的莫過于春節(jié),然而為了省點路費多掙點錢,也只能千里共嬋娟,將就著在外過年了。這可真是有家難回,無錢可寄,唯有無盡相思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了。最可嘆的是,更早出去打工的馬三,不但沒能發(fā)家致富,最終連老婆也跟人跑了。作者畫龍點睛,寥寥數(shù)語,便把打工仔們普遍的生存圖景勾畫在讀者眼前。
外出淘金的打工仔們是這樣一幅生活圖景,那么留守女們又是怎樣一種生存狀態(tài)呢?小說通過對云的生活狀態(tài)的呈現(xiàn),予以了藝術(shù)的回答:
云起床后,先是去割菜。天還墨黑吶,一腳深一腳淺的,胡亂摸幾棵菜拔了回家?!催^菜,開始升火燒飯。燒就燒一天的飯,中飯在麥地吃,晚飯回家吃,只能冷飯冷菜將就了誰叫割麥忙不過哩。燒好飯菜,云去飼豬……接著,云開始漱洗吃飯,手忙腳亂,跟誰搶似的……
……云只好狠狠心搖醒根兒。根兒醒了,哭了,哭得云心疼。云抱起根兒。云說根兒根兒你莫哭,媽帶你去割麥吶,割了麥媽蒸饅頭給根兒吃吶……
云抓緊給根兒飼飯,飼著飼著,窗戶射進了曙光;飼著飼著,屋里漸漸白亮起來,根兒呢,又睡去了。
于是,云鎖上門,挑著籮筐割麥去了。
年輕、健壯的男人都外出打工、淘金去了,家中里里外外、大大小小、輕輕重重的活兒全壓在了留守女身上。留守女們起早貪黑,勞苦終日,田里家里瘋忙不止,雙倍的艱辛,再加上思念男人,已是花容失色,女人不像女人了。
《麥地里的云》在內(nèi)容上意蘊豐厚,在藝術(shù)上也自有特色。
括號圖適用于分析化學知識整體與部分的聯(lián)系[2] 初中化學內(nèi)容比較零散且多,在復習的時候需要注意對不同單元的結(jié)構(gòu)分析。進行化學復習時,教師一般都以課本學習單元為單位,講授每個單元包含的知識及其內(nèi)部知識間的關(guān)系,這時候非常適合使用括號圖進行講解。這種思維地圖通常會以某物質(zhì)作為主題,然后分析其組成部分。如碳的組成,碳分為單質(zhì)和化合物兩大類,單質(zhì)下的物質(zhì)分類及其性質(zhì)、化合物的制法與各種方程式等,教師可在黑板上畫好框架或在課件上展示頭部括號,帶領(lǐng)學生逐步完善括號圖;學生在學習過程中通過對知識的梳理,能更好地分析學習單元各部分的關(guān)系。
如果說將反映打工仔生活的作品言之為打工文學的話,那么,將反映留守者生活的作品相應(yīng)的稱之為留守文學亦便順理成章。留守者如何地忍辱負重苦撐日子、如何地精打細算勤儉持家、如何地善良賢惠養(yǎng)老撫幼、如何地巾幗不讓須眉在家鄉(xiāng)轟轟烈烈地干出一番事業(yè)……,如此等等,往往是留守文學中常見的書寫內(nèi)容。《麥地里的云》獨辟蹊徑,以農(nóng)村留守女性饑餓問題作為文學觀照的對象,顯示了其出眾超俗的個性。小說通過對云的詳寫、對其他留守女的略寫,詳略互補、繁簡搭配,生動形象地揭示出一個極其嚴峻的現(xiàn)實問題、社會問題。
法國著名作家雨果有句名言:“世間有一種比海洋更大的景象,那便是天空;還有一種比天空更大的景象,那便是內(nèi)心的活動”。心理描寫既是作家的一項基本功,也是刻畫人物的有效手段。《麥地里的云》以農(nóng)村留守女性饑餓問題作為自己的觀照對象,在文學地呈現(xiàn)留守女性饑餓的生活狀態(tài)時,不是作赤裸裸的生理層面的粗俗表現(xiàn),而是通過精致細膩的心理描寫,把留守女內(nèi)心深處波濤洶涌的性渴望淋漓盡致地具象化,從而將留守女最諱莫如深的內(nèi)心一角完全裸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小說伊始,便開門見山地寫云在情欲四溢的桃色夢魘中驚醒過來,爾后是細細地回味夢境(睡夢上文相關(guān)之處已列,此不贅述)。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云之所以會做如此曖昧的睡夢,原因乃在于現(xiàn)實生活中云曠日持久地獨守空房,正常的情欲得不到滿足,干涸得太久了。在白天意識清醒時,云尚能勉強控制住自己,而在夜晚睡覺時,云卻左右不了自己的潛意識。在白天馬三幫自己割麥時,面對馬三肆無忌憚的引誘,云癡迷恍惚、半推半就。小說對云此時此刻那既猶豫不決、又興奮渴望的心理活動也給予了精細的描述(具體描述見上文,此不贅述)。正是通過對潛意識中的夢境這一意識不清醒時的心理活動以及青天白日之下意識清醒時的心理活動的揭秘,留守女性饑餓問題便清晰地浮出水面了。
小說的主要人物是云,云的形象栩栩如生,作者從兩個方面來塑造這一形象。云是賢妻良母:云家里經(jīng)濟拮據(jù),生活條件差,身為妻子,云對男人春生從無怨言,反而囑咐在外打工的春生別死干,小心累壞了身體;春生在外打工,云無怨無悔地在家里獨當一面,精心持家,身為母親,云視根兒為寶貝、命根子,細心撫養(yǎng),根兒二足歲多了,還不會牙牙學語,說不定是先天啞巴,云就更是疼愛有加,總之,云竭盡所能地給予根兒以最多的母愛。云勤勞能干:男人春生出外謀生,云一人勇挑家庭重擔,不但操持家務(wù),撫育幼兒,而且田里的農(nóng)活也不甘人后。小說極詳盡地敘述了這一天云在天還沒亮就起床后的所作所為(見上文相關(guān)部分,此不贅述),云勤勞能干的品性借此便可窺一斑而見全豹。馬三也是小說中一個重要人物,盡管著墨不多,但通過有限的肖像描寫、行動描寫,其健壯、能干、灑脫的特性還是令人難忘的。
《麥地里的云》語言不矯揉造作,不故作高深,簡簡單單,順順暢暢,可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例如:
一只籮筐里,放了只特大號的搪瓷杯,里面是飯。還有鐮刀和三可樂瓶的水。一片安爾樂,小心用報紙包了,丟在籮筐底一點兒不顯眼。云算了下日子,那件事情該要來了,她羞于這些女人用品落入人眼,買也背著人到鎮(zhèn)上去買。女人不比男人哪,做不得甩手清閑客,該想到的都要想到。另一只籮筐里,裝了根兒。根兒現(xiàn)在又睡去了,云在他身上蓋了件單衣,怕他受涼呢??粗鶅海菩睦锼崴岢?,欲哭,可還是忍住了。
這樣的語言,平淡樸實,自然天成,摒棄了纖麗浮華的敷飾,露出真樸淳厚的美質(zhì),仿佛是在與讀者拉家常,擺龍門陣,讀來倍感親切。然而,這自然平實的語言,看似直白簡單,其實是詩意盎然,韻味無窮的。例如:
云打算割一天的麥,到天黑才回家吶,一天的打算,都裝在籮筐里,挑在了肩上。
初夏的夜深吶,悄靜得很,連蛙聲也不叫了。初夏的夜似流水吶,無聲無息地在云的回味中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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