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軍
舟有兩種境界。
一種是用繩索牢牢地系在岸邊的。假如繩索長久不被解開,這舟便會生滿苔綠乃至漸漸腐爛。它哪里是舟呢?充其量只是幾截廢棄的殘木而已。
還有一種是自個兒在水里漂蕩著的,謂之不系之舟。沒有繩索牢牢地系著它,陪伴它的只有波瀾不驚的一池春水和幾片野鶴閑云。"野渡無人舟自橫",它是隨意的,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我們當然是艷羨這后一種境界。
但,世上是沒有桃花源的。這不系之舟所處的野渡難免也會起一陣大風。如果風猛且久的話,便會將這舟吹向遠方一條它從未見過的大河里。
這從未見過的大河不再是波瀾不驚和野鶴閑云了,它有了這舟從未見過的波濤和激流。
這舟雖然依舊漂蕩著,卻沒了當初的那種隨意和逍遙。它只有驚恐和六神無主 。
這時候它一定產(chǎn)生了渴慕,渴慕著那波平如鏡的岸。
它畢竟是舟,具有履行水上的天性。它沒有傾覆,有一天終于又回到了當初的岸邊。
也許是因為一陣風的吹送,也許是它自個兒摸著回來的,反之在兜了一大圈之后,它不想再去漂蕩了,它只想守住自己的寧靜和野鶴閑云。
從此,它便與野渡終生廝守了。
就象被一根繩索牢牢系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