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惠心
新出爐的香港金像獎影帝任達華,已經(jīng)入行3D多年。喜歡自豪地到處與年輕人比身材:他窮苦出身。什么都能演、也都得演,銀幕上常是變態(tài)陰郁,私下永遠客氣明朗,深信沒有什么過不了的難關。
任達華笑臉迎向漫漫歲月,而如今,歲月也給了他最溫柔的回報。
不久前,有謠言說任達華酒醉猝死。當任達華好端端地出現(xiàn)時,紅光滿面、身材精實——并且滴酒不沾,他笑起來:“我從不喝酒的,發(fā)起謠言的人明顯不了解我。”
感性又理性
這其實是一位雙魚座、成長于美好舊年代的,非常感性的55歲男子,正面迎戰(zhàn)過生活的困頓與時代的無情,又得發(fā)展出極為理性的處事態(tài)度,譬如,他沒有助理。
“助理是免費的嗎?”任達華“啐~”地回應我們,“我請個助理,還要照顧他呢!”
他向來自己照顧自己。11歲那年警察父親在值勤時被精神異常的同僚射殺,原來家里辛苦的經(jīng)濟環(huán)境更辛苦了。他記得和哥哥坐在床上看大人圍著媽媽哭、對現(xiàn)實一知半解,也記得父親曾為了他貪玩、吃飯遲到10分鐘,恨鐵不成鋼地將他打個半死,過幾天又從山上抓來了蟋蟀放他面前,沉默而笨拙地表達關愛。他記得不識字的媽媽多么溫柔,社區(qū)鄰居們從不鎖門,因為一家比一家窮,于是分享更無須保留;每天大家只煩惱當下怎么過日子,如此單純,快樂也不摻雜質。
電影《歲月神偷》重現(xiàn)了這些幾十年前老香港的涓滴回憶,而片中任達華則成為他的父親,飾演一位寡言傳統(tǒng)、全心為家庭付出的鞋匠,終于坐上本屆香港金像獎影帝寶座。有人質疑這獎?chuàng)搅它c評審對懷舊(及任達華被提名多次均鎩羽而歸)的同情,他自己倒有著寬容的解讀:“是同情的,但不是同情我啊,是同情這個角色。”
肯定多面貌
其實本屆任達華雙入圍了香港金像獎男主角獎項?!稓q月神偷》里敦厚的父親之外,另一部片《天水圍的夜與霧》中,他則展現(xiàn)了愛情扭曲后的殘暴可悲。
溫柔與變態(tài)的成分能同時強烈地存在,入行30多年來,公眾終于肯定任達華是這樣一個好的演員;歲月原來不只偷走青春,也會帶來禮物。“100年后喜歡電影的、想當演員的,會找誰的電影來看?當然是任達華嘛!可以警察可以黑幫,可以演舞男,也可以演變態(tài)?!弊孕耪f完,他搞笑地嘆了一口氣,“唉,我不是變態(tài)啊!”
一開始只是為了容易掙錢。任達華十幾歲開始拍廣告,當時家里還拿政府救濟金。然后一路進軍電視、電影,一年拍幾百集電視劇、幾十部電影的工作量堪稱香港男演員之最。他從不與環(huán)境對抗,流行這個就拍這個、找他拍那個就拍那個,并且盡量從中找到安慰自己的樂趣,即使是無可奈何的選擇。
“那時每天打啊!打完談愛情、愛完再打,永遠一樣的……打到吐。我心想,唉,那么辛苦干嗎呢?但是看看自己銀行那個小紅簿,錢又多了,好吧。吐一吐,回去,再打!
家庭好幸福
或許這是60年代成長的小孩的特質,因為徹底地一無所有過,得到什么便是感激,而自己得非常努力是最基本。千金小姐老婆琦琦也是這樣追到的。
他第一次在雜志上看到琦琦的照片,“戴著帽子、穿著白襯衫,好清秀,我就做夢了。能不能做我老婆?”任達華很少做夢,他把跟琦琦的婚姻,從難得的做夢經(jīng)營成一個圓滿的現(xiàn)實?!白鑫依掀藕瞄_心的,什么都我來做?!钡茨潜砬椋容^開心的應該是他。
從小在家里當傻里傻氣的老二,被哥哥指使、小妹又受寵,舉凡買菜洗碗啦、縫補衣服啦、整理家務啦,他都熟練得很;只有一點非常失敗?!拔腋掀耪f,生了女兒我來做嚴父、扮黑臉,我那么有條有理的人!結果女兒一笑,不行了不行了。老婆辛苦你,你黑一點!”
任達華講寶貝女兒是講不完的。說被媒體拍到抽煙的照片,女兒指定他穿上得獎那晚的西裝,到樓梯口罰站5分鐘以示懲罰,他乖乖照辦;說從內蒙趕回來和女兒排舞跳“Nobody”慶祝母親節(jié),把老婆逗到笑出眼淚;說女兒叮囑他開車時不要吃蘋果,“多貼心啊!哎喲,我想起來就好開心喔!”
即使大笑著說著這么幸福的
事情,他眼淚也快要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