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男童

葉雪松

一

陽光燦爛的午后,凱瑟琳獨自坐在陽臺上喝咖啡。突然,她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接著男孩的嘴里流出了鮮紅的血。凱瑟琳嚇了一跳,正想詢問,男孩卻轉(zhuǎn)身朝花園右側(cè)的花樹下跑去,還發(fā)出歡快悅耳的笑聲。凱瑟琳追了過去,耳邊傳來男孩幽幽的呼喚聲:“我好痛,救救我!”凱瑟琳追到花樹下時,男孩突然不見了。凱瑟琳打了個冷戰(zhàn)醒了,原來又做了那個可怕的噩夢。凱瑟琳每年都會做幾次同樣的夢。夢中,那個渾身帶血、滿面驚恐的小男孩總在她眼前揮之不去,最后在花樹下消失。

第二天早上,凱瑟琳的父親瑞德請來了工匠改建花園。她的媽媽卡茜在她很小的時候離開爸爸,嫁給了一個英國商人。這么多年來,為了她,父親一直未娶?，F(xiàn)在,父親要結(jié)婚了,所以準備將別墅重新翻修一下。據(jù)說,父親年輕時曾愛過另外一個女人,媽媽走后,不知為什么,爸爸卻沒有和她在一起,而是愛上了現(xiàn)在要娶的這個蘇格蘭女人。

中午時分,工匠們居然在花樹下挖出了一具被肢解的人的骨架,骨架身材不高,像個小孩。瑞德馬上給警局打了個電話,探長唐苑沒一會就趕了過來。唐苑勘查后當即斷定,這是一個七八歲男孩的骨架,死亡時間有待測定。凱瑟琳突然想到了昨晚的噩夢,難道,這具骨架就是夢中的那個小男孩?想到這里,凱瑟琳不由得毛骨悚然,趕緊將噩夢的事情告訴了唐苑。唐苑感到很奇怪,經(jīng)檢驗,從骨頭上的被利器砍過的傷痕來看,有被肢解過的痕跡,被害時間在15年到20年之間。瑞德說,這棟別墅有上百年的歷史了,他是在20年前買的。那么,瑞德應該認識這個小孩,可他卻說不知此事。唐苑不由得狐疑起來,難道這個神秘兒童和他有關?

二

這天,唐苑又接到報案,說某建筑工地在施工時挖掘出一個破舊的鐵箱,從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包被肢解的尸體。真是詭異,不到半月,竟發(fā)現(xiàn)兩起被肢解尸體的命案!唐苑帶人立刻前往調(diào)查,他從那個破舊鐵箱里看到了一具被肢解的無頭女人的尸體。因為鐵箱封閉得好,里面還裝滿了工業(yè)防腐劑,被肢解的尸體像被保鮮了一樣。法醫(yī)說,暫時無法確定確切的死亡時間。兇手是用一件女人上衣來包裹尸體,唐苑覺得那件上衣很特別,是從左邊系帶子的,看來兇手有可能是個左撇子,還有可能是個變態(tài)性殺手。女尸除了頭部沒有之外,左上臂和右手腕的皮膚有明顯的刮痕。唐苑認為,兇手之所以刮掉被害者的皮膚,極有可能受害者身上有什么與眾不同的特征。兇手為了遮掩偵查視線,砍下了死者的頭部。

由于兩起命案都沒有搜索到太多線索,唐苑只好吩咐手下請媒體幫忙發(fā)布,看一下民眾是否能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F(xiàn)在,最讓唐苑感到不可思議的就是凱瑟琳那個每年都會重復的噩夢。為了解開心中的謎團,唐苑找到了心理醫(yī)生史蒂文。史蒂文說:“我們暫時無法肯定,到底凱瑟琳的噩夢和男童案是否存在某些聯(lián)系,但是,她每年都會做同樣的噩夢,我覺得她可能有某些記憶深處的東西因恐懼而被遺忘了。剛才,我對凱瑟琳的情況進行了分析,我覺得任何夢境中的巧合,都和現(xiàn)實有著某種聯(lián)系,根據(jù)夢境分析理論來推測,凱瑟琳的夢境和腦中閃現(xiàn)的場景,肯定是某種現(xiàn)實狀況的再現(xiàn),只是形式上可能有點扭曲而已?！薄澳闶钦f,這些場景,凱瑟琳曾經(jīng)見過?”“是的,只是她不記得而已。但我可以用催眠術,嘗試著讓她說出當年發(fā)生的事情。不過,在進行催眠前,你們有必要將被害男孩的頭骨復原,這樣效果會更好一些?！?/p>

幾天后,唐苑命人將被害男孩的頭骨復原,然后請凱瑟琳來確認。凱瑟琳看后驚訝不已,這不就是在夢中出現(xiàn)的那個男孩嗎?這時,史蒂文來了。他溫柔地安撫凱瑟琳驚恐的情緒:“凱瑟琳小姐,請你盡量放松,然后你現(xiàn)在要告訴自己,你是一個幾歲的小孩,你走進了一個房間,看到了地上很多鮮血。你很驚恐,因為你看到了一些害怕的東西。你現(xiàn)在慢慢回想,然后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史蒂文在借助他的專業(yè)知識來引導凱瑟琳進入催眠狀態(tài)。這時的凱瑟琳似乎在拼命掙扎,滿頭大汗。突然,凱瑟琳睜開了眼睛,臉上的表情顯得很痛苦?！澳憧吹绞裁戳?凱瑟琳?”史蒂文關切地問。凱瑟琳說,她看到了一個小男孩躺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是鮮血,有一個頭發(fā)長長的人正在用利器肢解他的尸體?？墒?她卻無法看清兇手的樣子,只看到一個背影。史蒂文告訴唐苑,幼時的凱瑟琳肯定是目睹了當年那場血案。正是那段記憶,變成了凱瑟琳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唐苑暗想,既然年幼的凱瑟琳是目擊者,那么,兇手和男孩會不會就是她熟悉或親近的人呢?與此同時,鐵箱內(nèi)的女尸被害時間勘察結(jié)果也出來了,死者被害在15至20年前。這時,唐苑接到了一個叫媚蘭的中年婦女打來的電話,說她能提供鐵箱女尸的線索。

三

媚蘭四十五歲左右,面容姣好,氣質(zhì)優(yōu)雅。她告訴唐苑,那個在鐵箱里的女子很可能是她的好友。唐苑讓媚蘭提供一下有關她好友的詳細資料。媚蘭說,20年前,她的好友說要嫁給一個英國商人,可是至今卻沒有任何音信。

“既然這樣,你怎么就斷定鐵箱中的女尸就是你朋友呢?”“她當初說嫁到國外后會很快聯(lián)系我,可是都20年了卻仍沒有消息。昨晚看到新聞后,我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我發(fā)現(xiàn)女尸身上被刮的傷痕處,和我朋友身上的兩個刺青處位置一樣。所以我懷疑,鐵箱中的女尸可能是她。”唐苑若有所悟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懷疑她這么多年都沒有和你聯(lián)系,可能是根本就沒有出國就被人害死了是嗎?”媚蘭點點頭。

唐苑覺得媚蘭提供的線索比較簡單,鐵箱的女尸沒有頭部,面貌難辨,僅憑她朋友身上的特征和女尸身上的兩處刮痕相吻合,還是無法斷定她們是同一人。媚蘭突然說:“我和她以前的家人,還有她在外國的丈夫都失去了聯(lián)絡,我希望你們可以幫我找到聯(lián)絡她家人或者丈夫的方式,這樣我也不用整天在懷疑,那具尸體是不是就是我的朋友。”

當媚蘭說她的朋友叫卡茜時,唐苑愣住了?？ㄜ缯莿P瑟琳媽媽的名字,世上居然有這么巧的事。凱瑟琳曾告訴過他,她媽媽卡茜在她小時候離開了父親,嫁給了一個英國商人。如果鐵箱里的女尸是卡茜,那么她真的就是凱瑟琳的媽媽嗎?難道這是一起連環(huán)碎尸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調(diào)查一下當年那個英國商人的下落。媚蘭說,那個英國商人叫約翰遜,是倫敦一個房地產(chǎn)的職員,當年他曾苦苦追求過卡茜。媚蘭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卡茜和約翰遜的合影。唐苑讓媚蘭留下相片和她的具體聯(lián)系方式,然后通過倫敦的警方,查找一下約翰遜的下落。

幾天后,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了。約翰遜的現(xiàn)任妻子不是卡茜,20年前,原本約翰遜準備接卡茜一起回英國結(jié)婚,但那天他在倫敦機場等了一天都沒有見到卡茜,后來一直也聯(lián)系不上她。他以為卡茜后悔了,所以沒再找她,至今20年沒有聯(lián)系了。唐苑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媚蘭,媚蘭傷心地哭了。唐苑說:“雖然尚未找到尸體的頭部,但現(xiàn)在基本可以確定尸體就是卡茜了。媚蘭女士,你知道嗎?半月前,在西郊瑞德別墅的花樹下發(fā)現(xiàn)了一具被肢解的男童骨架,我們懷疑,男童和別墅的主人瑞德有關?，F(xiàn)在又發(fā)現(xiàn)了疑似卡茜的尸體,據(jù)我們了解,瑞德的前妻也叫卡茜,據(jù)說她也在20年前遠嫁英國,不知道這兩個卡茜是不是同一個人?男童和卡茜被害的時間也極其接近,不知道你認不認識瑞德先生?”

媚蘭露出驚訝的表情說:“天啊,我的朋友卡茜的丈夫也叫瑞德。他們以前也住在西郊別墅,看來是同一個人,瑞德很有嫌疑。當初,卡茜想嫁給英國商人,那時他們的婚姻早已破裂,瑞德很可能懷恨起了殺心。而那個被肢解的男孩,難道……難道是瑞德和卡茜的兒子?當年卡茜有個六七歲的兒子,會不會是瑞德殺了妻子后,一氣之下又將兒子殺害肢解,然后埋葬在花樹下?”

唐苑對媚蘭的見解十分贊同,準備再深入調(diào)查一下。媚蘭走時,凱瑟琳正好進屋,她是來向唐苑了解案情的。唐苑發(fā)現(xiàn),媚蘭看到凱瑟琳來了,打量了她一番才走。媚蘭走后,凱瑟琳告訴唐苑,她經(jīng)常在門外看見父親和這個女人爭吵。唐苑非常驚訝,難道媚蘭和瑞德之間有什么過節(jié)?他們會不會有什么特殊關系?現(xiàn)在看來,瑞德的疑點越來越多。

周末,唐苑再次上瑞德家拜訪。在瑞德的書房里,他隨手翻出一本書,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張相片。相片上是年輕時的瑞德和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他們每人懷里抱著一個小孩。唐苑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女人懷里抱著的男孩竟和頭骨復原后的男孩一模一樣。他再次堅信了自己的推斷,這個男孩就是凱瑟琳的哥哥。另外,年輕時的瑞德竟留著一頭漂亮的長發(fā)。唐苑不由得想到了凱瑟琳夢境中所說的那個長頭發(fā)的身影?？磥?瑞德絕對有重大的作案嫌疑,而且,前后發(fā)現(xiàn)的兩起案件,很可能是同一個案件?？商圃愤€有一些不解,如果瑞德殺死了兒子,明知花樹下有兒子的遺骨,為什么還要在那改建花園呢?而且,瑞德并不是一個左撇子,而那個在鐵箱給女尸包裹上衣的人分明是左撇子。唐苑有些困惑不解了,難道除了兇手以外,還有一個左撇子的幫兇?

唐苑決定和瑞德做一次深入的溝通。經(jīng)過詢問,瑞德承認了20年前他和妻子卡茜發(fā)生了一些感情矛盾。當年,卡茜離開他要嫁給英國商人,還帶走了他們的兒子。卡茜離開的那天,他有事晚歸,回來后發(fā)現(xiàn)卡茜和兒子不見了,卻看到在房中嚇得發(fā)抖的凱瑟琳。從那以后,他再也沒見過卡茜母子。后來,一直活潑開朗的凱瑟琳變得沉默寡言,晚上還經(jīng)常做噩夢,甚至忘記了她有一個哥哥。他帶女兒去看心理醫(yī)生,心理醫(yī)生說,凱瑟琳可能是受到了驚嚇和傷害,導致她患上了局部性失憶癥。瑞德說,凱瑟琳一直想不起來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和她還有個哥哥的事實。為了避免再讓她受到刺激,他一直瞞著凱瑟琳,其實她還有個大她兩歲的哥哥。

唐苑想起凱瑟琳曾告訴過他,她爸爸曾和媚蘭爭吵過,于是問道:“請問你認識媚蘭女士嗎?”瑞德猶豫了一下,坦白說,媚蘭曾經(jīng)是他的情人,彼此曾經(jīng)相愛過,但由于他和卡茜結(jié)婚了,還有兩個孩子,所以最后還是決定和她分開了?？墒?這件事情被卡茜知道了,她不依不饒,經(jīng)常和他吵架,最后她嫁給了一個英國商人。

唐苑有些不解地問道:“那卡茜走后,你為什么沒有和媚蘭在一起呢?”“后來,媚蘭確實想和我復合,可是我發(fā)現(xiàn)她的情緒不太穩(wěn)定,經(jīng)常莫名其妙沖我發(fā)脾氣。我覺得她并不合適我,所以最后分手了。后來,我有了別的女人,媚蘭經(jīng)常和我爭吵不休?！?/p>

唐苑沉吟,事情如此巧合,兩案之間一定有著必然的聯(lián)系。20年前那個特殊的夜晚,凱瑟琳肯定看到了讓她極其害怕的一幕,才會令她選擇失憶忘記這一切。如果依照瑞德所說,他沒有殺害妻子和兒子,那么真兇是誰?那個埋葬在花樹下的男童骨架和躺在鐵箱內(nèi)的女尸到底是不是一對母子呢?為了解開這個謎團,唐苑請求將男童骨架和鐵箱內(nèi)女人的尸骨做了DNA鑒定。結(jié)果表明,兩者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唐苑又將男童的骨架和瑞德做了DNA鑒定,結(jié)果表明,男童和瑞德確實是父子。那么,這個鐵箱中的女尸不是卡茜又會是誰呢?

就在唐苑為這兩宗案子絞盡腦汁時,他突然接到了凱瑟琳打來的電話,她爸爸瑞德自殺了。唐苑匆匆趕到瑞德家中。凱瑟琳流著淚交給唐苑一封信,這是一封瑞德寫給凱瑟琳的遺書。遺書的大意是,當年他因工作壓力大,脾氣暴躁,經(jīng)常和妻子吵架,甚至毒打自己的兒子。妻子不堪忍受才提出離婚。妻子走后不久又回來了,她要帶走她最喜歡的兒子,卻正好看到了他正在毒打只有7歲大的兒子。妻子憤怒地沖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了,他失手殺死了他們并把尸體肢解。

可是,鐵箱里的女尸不是卡茜,瑞德為什么要寫這封遺書自殺呢?唐苑找到了筆跡鑒定專家。結(jié)果顯示,遺書并非出自瑞德的手筆,書寫這個遺書的人是個左撇子,難道瑞德死亡的背后還有一雙黑手?左撇子?唐苑恍然大悟,他馬上想到了為卡茜包裹衣服的人也是個左撇子。殺害瑞德的兇手和害死“卡茜”的人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

兇手作案手段十分高明,現(xiàn)場并未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瑞德是從四樓的陽臺上摔下去摔死的。經(jīng)檢驗,瑞德體內(nèi)并沒有產(chǎn)生酒精或藥物反應,也就是說,當時的瑞德十分清醒,是誰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痛下殺手呢?唐苑認為,兇手可能是一個瑞德相當熟悉的人。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四

就在唐苑絞盡腦汁分析案情時,凱瑟琳又給了他一封信。那是她在整理父親瑞德的臥室時,在抽屜里發(fā)現(xiàn)的。這是一封發(fā)黃的情書,是媚蘭寫給瑞德的回信。書信大意是說她知道瑞德愛著她,愿意理解他作出分手的這個決定,并勸慰瑞德不要傷害卡茜,她其實也不愿意破壞他們的關系。抽屜里,還有一封是原封退回來的信,是瑞德寫給媚蘭的情書。唐苑將兩封書信做了筆跡鑒定后,結(jié)果讓他大吃一驚。瑞德的情書確實是出自他的手,而媚蘭的這封回信卻讓唐苑起疑。唐苑的手上有媚蘭找他提供線索時所留的聯(lián)系方式,唐苑將情書和媚蘭留下的聯(lián)系方式一同做了筆跡鑒定,結(jié)果顯示并非出自一人手筆。難道,此媚蘭非彼媚蘭?而且,書寫聯(lián)系方式的筆體居然是左撇子!給鐵箱內(nèi)女尸包裹上衣的人是個左撇子,會不會是這個提供線索的“媚蘭”殺死了“卡茜”?如果那個“媚蘭”并非真正的媚蘭,那她到底是誰?思考半晌,一個大膽的推斷在唐苑的心里形成了。

第二天,唐苑親自來到了媚蘭家。面對突然到訪的唐苑,媚蘭顯然有點意外,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了。經(jīng)過一番言語的激斗,唐苑的心里更加有數(shù)了。最后,唐苑直截了當?shù)卣f:“媚蘭女士,所有的證據(jù)都顯示你就是殺害‘卡茜的兇手。”媚蘭笑了:“探長先生,如果僅僅根據(jù)我是左撇子就斷定我是殺害‘卡茜的兇手,是不是太荒唐了?”“媚蘭女士,有熱茶嗎?我有點口渴?！?/p>

“有,我這就給您端來?！泵奶m端來了熱茶,唐苑伸手相接,或許是茶太熱的緣故吧,唐苑沒有接好,熱茶灑到媚蘭的袖子上。“對不起,燙傷了吧?”唐苑討好地為媚蘭驗看左手腕的燙傷?！皼]什么,探長先生。茶太熱了,我去再給您倒一杯。”“不用了,卡茜,你的表演該到此結(jié)束了。”唐苑聲音不大,卻柔中帶威。媚蘭回過身來:“探長先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唐苑嘿嘿笑道:“再好的演員也有演砸的時候,卡茜,你的戲演得還不到位呀!”

“您說我是卡茜,那么,躺在鐵箱里的女人又是誰呢?”媚蘭寸步不讓?！疤稍阼F箱里的女人當然是被你肢解后的媚蘭,你的情敵!如果我判斷得不錯,現(xiàn)在的你,只不過是整容成了媚蘭的樣子。你之所以刮掉了尸體上敏感地方的皮膚,目的就是想掩蓋真相!我假意燙傷你的手腕,就是想看看你的左腕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果然,你的手腕上有一塊刺青!”

“唐苑先生,如果我是卡茜,我殺了媚蘭,為什么又給你們提供線索呢?”

“這就是我所要說的。你其實得了一種妄想型精神病。你離開你丈夫后,把自己的相貌整容成媚蘭的樣子。你以為只要你變成了媚蘭,就會成為瑞德心中最愛的女人。所以,你殺了媚蘭和你的兒子,然后又殺死瑞德。有些時候,你是卡茜,有些時候,你是媚蘭。你以為這樣你才被瑞德深愛?？ㄜ?雖然你精神錯亂,卻是一個冷靜的殺手。”

原來,唐苑從筆跡上和鐵箱內(nèi)的女尸不是卡茜時就開始對媚蘭起疑,他懷疑媚蘭就是卡茜。當他從媚蘭手腕上看到那塊刺青的時候,更加證實了自己的判斷,媚蘭就是整容后的卡茜!她之所以報案,是患上了一種妄想型的精神病。

聽罷唐苑的推理,媚蘭笑了:“探長先生,我佩服您的智慧,不錯,我就是卡茜,我殺死了我的情敵媚蘭,也殺死了不小心看到了我殺害媚蘭的兒子,然后整容成她的模樣,現(xiàn)在我又殺死了瑞德。誰讓那個負心漢背叛我,這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

卡茜說著,指著門外的一棵花樹說:“那棵樹下就安放著媚蘭的人頭。這些年來,我一直想讓她看著我如何得到瑞德的愛,可我還是失敗了。”卡茜說著,來到花樹下,挖出一個鐵箱來。打開鐵箱,唐苑一看,里邊赫然擺放著和她一模一樣的人頭!大概也是因為放了防腐劑,人頭保存完好。

“雖然我計劃周全,可是,有些事情卻還是事與愿違。我整容成媚蘭的樣子試圖再度接近瑞德,瑞德卻無論如何不再接受我的感情。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也許,是上帝對我的懲罰吧!這么多年來,我只能在暗中默默關注瑞德和我的女兒?？删驮谇皟商?我突然發(fā)現(xiàn),瑞德竟然和另外一個蘇格蘭女人一直保持了多年的關系,并且還準備結(jié)婚。那時,我才知道,我和媚蘭都被他欺騙了。所以,我積郁多年的不滿終于爆發(fā)了出來。我將他推到了樓下,然后,冒充他的筆跡寫了封遺書來轉(zhuǎn)移你們的偵破視線。沒想到,我還是露出了馬腳。探長先生,請代我轉(zhuǎn)告凱瑟琳,我對不起她!”卡茜說完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趁唐苑不留神,她從陽臺上跳了下去。唐苑想要阻攔已來不及,只能看著她穿著紅色衣裙的身子在陽光下化作了一抹嫣紅……

選自《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