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革命的名義徐慶全
初讀高華,是10年前他的那本《紅太陽從這里升起——延安整風運動的來龍去脈》。讀罷,那震撼無以言說,冷不丁冒出的是辛棄疾《西江月·遣興》的詞句:“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10年間,這本書一版再版,已成為研究中共黨史和中國現(xiàn)代史繞不過去的存在;高華的名字,也成為研究這段歷史的人對朱熹“讀書無疑者須教有疑,有疑者卻要無疑,到這里方是長進”那句話的印證。由書識人,高華遂成筆者亦師亦友之前輩,我也了解到高華的研究領域:一路從民國到共和國,從左翼文化到領袖人物,從一個歷史事件的點,到一個歷史斷代的面,由點及面,到最后觸類旁通。他所做的,不僅是象牙塔里的學問,同時包含著對當下和未來的關照。這,從他新近出版的《革命年代》一書即可得到佐證。
《革命年代》是廣東人民出版社“新史學叢書”第二輯中的一本,收錄了作者近20年所寫的部分文章,最早的一篇寫于1988年,最近的一篇寫于2008年11月。文章所論及的,無論民國政府的南京十年,還是中共在延安的新話語體系,以及1950~1960年代的社會變遷等等,看似一個個“點”,但細讀起來,則是歷史的橫斷面。而“革命”就成為這多個橫斷面的連綴詞,最后串成20世紀中國歷史的兩大主線:一條是中共領導的共產(chǎn)主義革命,這是激進的面向社會底層的社會改造路徑;一條是國民黨的“國民革命”,這是主要面向社會中間階層的漸進改造的路徑。兩條路徑雖然差異甚大,但目標卻是共同的,那就是追求建立一個現(xiàn)代化民族獨立的國家。
同樣的目標,同樣是“以革命的名義”,國共兩黨的結局卻大相徑庭。高華的思考,把讀者帶入歷史深處的隧道。在《在革命詞語的高地上》一文中,高華從20世紀五六十年代這個被稱之為“火紅的年代”的話語體系入手,上溯至蘇聯(lián)革命話語體系與毛澤東革命話語體系的關聯(lián),考察毛澤東所領導的中共話語體系的構建過程;而伴隨著這套革命話語體系的建立,中共“面對底層群眾和精英分子,創(chuàng)造出一套新意識形態(tài),這是一個整體性的、無所不包的新解釋體系,為革命黨人提供了意義和價值,占據(jù)了近代中國的道德制高點”。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革命在1949年取得勝利,毛澤東從延安的權威話語成為新中國的權威話語,以及此后的“繼續(xù)革命”,種種歷史現(xiàn)象,都可以從這種思考中得到啟迪。
高華說自己一直是“行走在歷史的河流”中,并試圖引導讀者與其一起游走。在高華的視野中,河流水面如鏡時,那是蒙太奇般糾結著的歷史與現(xiàn)實的幕布;水面波濤洶涌時,那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鑒往知今。如此,“革命”一詞,就順理成章由歷史走入當下并和未來聯(lián)系在一起。
不論是毛澤東的“革命不是請客吃飯”的告誡,還是加繆的“美麗不能創(chuàng)造革命,然而總有一天,革命將需要美麗”的向往。與李澤厚式的“告別革命”的吶喊相比,高華仍如流水般的平和:“這本集子既不是對革命的吶喊,也不是對革命的批駁與詰難,而是我對生活其中的那個已經(jīng)遠去的革命年代的一份思索和紀念?!?/p>
淡淡的,淺淺的,且透著一個歷史學家的勇氣和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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