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生
(淮北職業(yè)技術學院旅游管理系,安徽淮北235000)
汪曾祺的小說內容平實、語言樸素、文筆淡雅,寓哲理于自然、寓凄婉于幽默,于淡雅中見真情。在妙趣橫生、娓娓動人的敘述中給人一種清水芙蓉,不事雕琢的本色之美。這種返璞歸真的“詩話”描寫,把人引到一個奇妙的藝術境界里,成為極見功力而又不露斧鑿痕跡的當代小說藝術珍品。
一、盡其自然的閑話文體
汪曾祺不拘囿于固有程式,他的作品不大注重故事情節(jié),而以很多篇幅描寫“氣氛”,用“氣氛”表現(xiàn)人物。于是,與同期其它小說相比,汪曾祺作品的敘事成分有了較為明顯的變化。這首先表現(xiàn)在小說情節(jié)的淡化和散文化傾向。無論是《受戒》、《大淖記事》等“高郵”系列小說,還是《安樂居》、《小芳》等現(xiàn)實題材小說,其故事情節(jié)都異常簡單,向散文化靠攏。其根本目的是逼近生活、逼近真實。生活中固然也有情節(jié)性的存在,甚至戲劇性情節(jié)的存在,但更多更常見的是散漫、零斷的非情節(jié)性的存在,即生活的原生態(tài)。
汪曾祺小說出現(xiàn)之際,人們在耳目一新的同時不免疑問:小說還可以這么寫嗎?但人們很快就理解了。作為新時期這類小說的首倡者與成功的實踐者,汪曾祺為小說藝術對日常生活涵容能力的拓展,為小說藝術審美形式的拓展作出了可貴的貢獻。雖然情節(jié)淡化或散文化也易產生內容和形式上的蕪雜、散漫等弊病。然而,汪曾祺的小說,無論在內容和形式上都疏放自然,并無上述毛病。作者在寫作中主旨明晰,內容上既疏放,又不枝不蔓。另外,作者在結構上也是苦心經營,存嚴謹于疏放之中。在散點似的結構中,往往能于最后給讀者震撼一擊,留下深長的韻味。
《大淖記事》是最能說明上述問題的例證。作者展示了一組高郵水鄉(xiāng)大淖水墨畫般的風光景致,大淖中央的沙洲上“長滿了茅草和蘆荻”[1](P147),但春夏秋冬碧綠、雪白、枯黃各呈異彩,綠柳叢中雞鴨炕房及漿坊又那么平和幽靜。居住在此的“兩叢人家”習俗不同,“各是各鄉(xiāng)風”,做生意的以和為貴,凡事忍讓,相安無事,興化幫的錫匠們很講義氣,又極正派。居住在草房里的挑夫們安貧樂道,勤勞善良,對生活沒有過高的要求。他們的是非觀念、倫理道德觀念和街里的穿長衫念過‘子曰’的人完全不同:女人可以當男人的面脫光衣服到淖里洗澡;姑娘一般是自己找人,他們在男女關系上是比較隨便的。我們摒棄世俗的道德,從美學的角度加以凈化分析,不難看出,作家在這里展示的是一種略帶原始韻味的風俗民情美。大淖的風光孕育了小錫匠十一子和巧云對美好愛情的執(zhí)著追求,作家正是在描繪優(yōu)美風景和淳樸風俗的前提下刻畫人物,使作品顯示了一種“內在美”。再看《八千歲》,作者從八千歲的衣服款式、店鋪擺布、招牌匾額、經營方式等靜態(tài)的非情節(jié)因素寫起,不直接寫人物的性格、心理、活動。有時只是一點氣氛,就把八千歲的發(fā)家經過與性格刻畫寄寓其中。這種散文化的筆法使故事與背景交相輝映,形成了結構上、意蘊上的張力。
可見,汪曾祺用閑聊式的文體刻畫人物別樹一幟,而且他沒有人為地改變故事的節(jié)奏,使作品親切感人。汪曾祺曾經簡單用“隨便”兩個字來概括自己小說結構的特點。這個“隨便”也就是平淡質樸、自然的同義詞。不飾雕琢、不露痕跡,在如行云流水的閑聊中表現(xiàn)出一種生活的縱向或橫向的流動,讓人物和事件在舒展自如的發(fā)展中體現(xiàn)出內在的關聯(lián),于悠然中顯示作品的沖淡之美,盡顯藝術本色。
二、樸拙中見本色的語言美
汪曾祺用自己獨到的語言,寫自己熟悉的生活。但就在作者似乎不動聲色的風俗人情描寫中,作品釋放出一種令讀者流連忘返的吸引力量。作者在描繪景色和塑造人物時,并非真的是無動于衷,而是巧妙地把自己的熱情滲透到字里行間。作者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基本用一種平穩(wěn)、低緩、悠長而略帶惆悵的語調,偏于一種隨機式的介紹。仿佛在告訴讀者:生活的意蘊并不需要人為的感悟,感悟本身就在生活中,是無處不在無時不有的,即使普通的一個畫面,誰能否定其中深藏的精神呢?用“新鮮而單純”評價汪曾祺的語言是恰當?shù)?。汪曾祺有一篇很短的小說《求雨》,寫的是大旱時節(jié)孩子們敲鑼打鼓求雨的事。寫到孩子們求雨回來后,道:“他們走得很累了。他們都還很小。就著泡辣子,吃了兩碗包谷飯,就都爬到床上睡著了”[1](P48)是純粹的口語,仿佛隨時能從野老村嫗口中聽到,但放在這里,卻若有神助,令人回味。
為了接近口語,汪曾祺的作品中多用短句,而且句號特別多,這明顯是從生活中來的。一個短句加上一個句號表示一個獨立的意思,與下句之間產生了語意的跳躍,仔細一讀就產生了明顯的節(jié)奏?!峨u鴨名家》里有一段描寫:“他放過多年鴨,到頭來連本錢都蝕光了。鴨瘟,鴨子瘟起來不得了。只要看見一只鴨搖頭,就完了。還不象雞。雞瘟還有救,灌一點胡椒、香油,能保住幾只。鴨,一個搖頭,個個搖頭,不大一會,都不動了”[1](P214)。這種描寫,具有新鮮而單純的口語美,是汪曾祺小說的一大特色。追求話與話之間的關聯(lián)是汪曾祺小說語言的又一大特色。我們發(fā)現(xiàn),汪曾祺的小說語言,拆開來看,每一句都是平常話語,集合成篇時,語言在樸素中就會洋溢出非常雋永的美文氣息。普通語詞之所以能在語境中獲得美感,主要依賴于語境的解釋功能,從而產生超出語詞本身的深韻?!稓q寒三友》里有一段話:“每回下雨,他就說:‘我不去上學了!’媽媽都給他說好話:‘明年,明年就買膠鞋,一定!’‘?明年!您都說了幾年了!’最后還是嘟著嘴,挾了一把補過的舊傘,走了。王瘦吾聽見街石上兒子的釘鞋憤怒的聲音,半天都沒有說話”[1](P179)。這種寫法,字面平直,無一字悲凄,卻悲從中來,字里行間留下了空白,卻調動了讀者的想象,使讀者可以借助語境提示,充分延展字面外的深韻。
在汪曾祺眼里,常用的、不見特色的“俗詞”在恰當?shù)纳舷挛恼Z境的匹配下,照樣能平中見奇、樸中見色。正因如此,汪曾祺筆下的人物,雖然話語不多,卻無不因其有限的話語與有限的文化修養(yǎng)相匹配而變得生動、真切。此外,汪曾祺所寫之景很美,所用的詞句卻很樸實。然而,樸實并非簡單,而是藏巧于拙。《釣魚的醫(yī)生》中有這樣描寫:“聽見女兒在門口喊:‘爸??!’知道有人來看病了,就把火蓋上,把魚竿插在岸邊濕泥里,起身往家里走。不一會,就有一只鋼藍色的蜻蜓落在他的魚竿上了?!边@是一幅絕妙的淡泊寧靜的生活小景,寥寥幾筆,傳達出一種健康的生活情趣,創(chuàng)造出一種柔和宜人的美的意境。再看,《羊舍一夕》中放羊娃“到了坡上,把羊打開,一放一個滿天星?都均勻地散開;或者鳳凰單展翅?順著山坡,斜斜地上去”;《大淖記事》中巧云和十一子“都到歲數(shù)了,心里不是沒有,只是像一片薄薄的云,飄過來,飄過去,下不成雨”;《釣魚的醫(yī)生》中寫王淡人的家是“一庭春雨,滿架秋風”。這些富有表現(xiàn)力的詞語運用,含蓄蘊藉而優(yōu)美動人的比喻,通俗的文言和精練的俗語并陳,都使人感覺到特有的文化韻味。是的,汪曾祺作品中的語言初看好像并無奇處,是明明白白的大實話,但仔細玩味一下,就可發(fā)現(xiàn)這些語言是經過精心打磨的,鮮活有意韻,充滿美感。
三、濃郁、篤實、微苦的生活氣息
縱觀汪曾祺的小說,大多取材于解放前的黑暗時代。與同類作品的明顯區(qū)別是,汪曾祺的藝術眼光不僅僅停留在凄風苦雨、民生凋敝上,而是用深入的筆觸去揭示他們在勞動中所體味的生活的苦趣。他們的生活方式是世俗的,是清苦的,然而又是率真自然的,充滿了人間的煙火氣。因此,一些即便是極普通極平凡的低層市民,經過他的描寫,自有其生活之美、人文之美。在《羊舍一夕》中描繪了一個塞外農場果園,那里生活著的人們按自然的常規(gu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里有聰明過人、勤謹剛直的普通群眾:趕車的陳銀娃,力大無比的王大力,一開口就壓韻合轍的拾糞老人,智慧的鄉(xiāng)下阿基米德。他們保持著知足常樂的恬淡和順應天時的達觀,并在相互關切和幫助中建立溫馨和睦的生活氣氛,汪曾祺的小說不乏這樣的世界。汪曾祺筆下的普通勞動者,還常常是本業(yè)的行家里手?!峨u鴨名家》里的余老五、陸長庚,《大淖記事》里的老錫匠和黃海蛟,《鑒賞家》中的葉三,《故里三陳》中的陳四、陳泥鰍等。汪曾祺著意寫這類行家里手們,為的是更好地寫出市民勞動的風采,他們使勞動變得非常美麗,甚至如詩如畫,甚至有了神奇的色彩。
可以看出:作家在切近的生活環(huán)境中注重的是感受之趣,是那些能夠傳達時代意趣和生活情趣的素材,在一些貌似瑣細的描寫中表現(xiàn)出一種生活的況味,而且能夠從平淡甚至略帶苦味的生活中發(fā)現(xiàn)藝術的情采。在他的小說里,不僅知識分子懂得在筆墨山水、梅蘭竹菊中尋找生活的情趣,便是那販夫走卒也多有藝術愛好:嚴謹耿直的錫匠們愛唱“小開口”(《大淖記事》);頂不濟的修鞋匠,也要養(yǎng)幾盆懸崖菊(《皮鳳三楦房子》);秦老吉的餛飩擔子是楠木的,雕著花,細巧玲瓏,很好看。好象是《東京夢華錄》時期的東西,李嵩筆下畫出來的玩意兒 (《三姐妹出嫁》)。這些凡夫俗子承受著生活的壓力,依舊在忙碌奔波之余尋找著美,創(chuàng)造體現(xiàn)著鄉(xiāng)土文化,釀造著詩意。
汪曾祺主要是以反映舊社會的恬淡風光、古樸風俗顯示其質樸風格的。作家是否在粉飾太平呢?汪曾祺的作品內容來源于生活,而且在反映社會生活時打上了時代的烙印。這在《歲寒三友》中陶虎臣的身上表現(xiàn)得最為明顯?!氨夼谏?是隨著年份走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年頭并不是常有的。這樣,“心滿意足的神情就逐年在陶虎臣的臉上消失了”。從以上簡約的敘述中可以看得很清楚,陶虎臣的生活浮沉,與舊社會的社會動蕩是完全合拍一致的。除此外,大淖的風光美好、民風淳樸,也并非“世外桃源”,黑暗勢力籠罩著它,劉號長可以在這里胡作非為;一位產科醫(yī)生為蠻不講理的聯(lián)軍團長太太接生,竟被這位團長親手槍殺。汪曾祺作品中的勞動者在勞動中改善生活,體現(xiàn)其中不經意的雅致美韻,構成了一幅清雅的民俗風景圖。而清雅之中又隱有一些苦味:例如,十一子的傷會好嗎?王瘦吾、陶虎臣的窘境會改善嗎?孩子的膠鞋會買嗎?盡管作者將其淡化處理,這個理想世界中仍夾雜著那么一絲清晰的苦澀。
四、頌揚蕓蕓眾生的人文之美
汪曾祺筆下出現(xiàn)的往往是三教九流、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蕓蕓眾生。他們沒有驚天偉績,也無傳奇經歷,他們大都是凡夫走卒、引車賣漿者流。他們在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之間形成了一種和諧的天趣。這里民風淳樸,篤行仁愛?!稓q寒三友》中的靳彝甫在王瘦吾和陶虎臣生計無告、瀕于絕境時,將視若生命的三塊祖?zhèn)魈稂S變賣;《故里三陳》中的陳泥鰍,用冒著生命危險掙來的錢為陳五奶奶的小孫子看病;《徙》中的高北溟不忘師恩,雖然自己僅得溫飽,仍勉勵周濟恩師不爭氣的兒子。這些人雖然社會地位低微,但都有一顆仁愛之心,他們集中體現(xiàn)了作家對“涸鮒之轍,相濡以沫”這一古老人道主義命題的贊美和弘揚。
作者在描寫下層人物時不忘展現(xiàn)他們的人性之美。這在《大淖記事》中得到最集中的體現(xiàn)。雖然作品中寫的是舊社會一對普通勞動青年充滿血和淚的愛情故事,但由這個故事所顯示出來的生活美卻是激動人心的,作品中主人公的命運是凄苦的,但他們追求的卻是美的愛情,是自由自在的人生。作者描寫的雖然大都是下層貧苦勞動者,但讀來絲毫沒有凄風苦雨之感。相反的,從主人公身上總能看到力量和希望?!洞竽子浭隆分械那稍乒媚?面對“一家有了三張嘴,兩個男的不能掙錢,但要吃飯”的嚴峻現(xiàn)實,他“沒有經過太多的考慮”,就毅然地接過他爹爹用了一輩子的籮筐,信心十足地一下子挑起了沉重的生活擔子向前走去;《徙》中的高北溟,無論面臨奸惡勢力之徒怎樣的威脅利誘,都始終橫眉冷對,透露出窮不氣餒、窮不失志的通達態(tài)度。他們在清貧中執(zhí)守著一份傳統(tǒng)、一種情操,使他們有了操守之美、人文之美。
汪曾祺的小說之所以會出現(xiàn)這種沖淡平和的本色之美,緣于他的家庭環(huán)境及由此所形成的人生觀、價值觀,這些都直接影響了他的創(chuàng)作觀及創(chuàng)作態(tài)度。
一、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人道主義的滋養(yǎng)
汪曾祺出生于傳統(tǒng)文化淵源甚深的江蘇高郵。汪家是一個開明地主之家,祖母是一個勤快人,擅做各種風味小吃,為他日后對飲食文化的精到品味和鑒賞起了很大的影響。父親汪菊生是一個“通才”,從各種運動到擺弄各種樂器,以及畫畫、刻圖章、無不精通,而且為人隨和,喜歡給孩子們做各種玩意兒。汪曾祺在作品中對藝術美的敏感與追求和父親有很大關系,在父親影響下,童年時的汪曾祺喜歡出入街上兩旁的店鋪,他從小耳濡目染這些手藝人的生活方式,聞嗅到一種辛勞、篤實、輕甜、微苦的生活氣息,這些勢必影響著他的人生觀和審美趣味的形成。
汪曾祺的家族可以算得上是書香門第,帶有濃厚的儒家文化色彩,汪曾祺幼時就由祖父每天講授《論語》,并且隔天做一篇“義”來解釋《論語》中的內容[2](P29)。儒家中庸之道對他的影響很深,使他有一種“隨遇而安”的精神,這種達觀的生活態(tài)度勢必影響到他筆下的人物塑造,從而使他的小說世界有一種篤實、和諧之美。汪曾祺是從情感上接受儒家思想的,他認為儒家是講人情的,是一種富于人情味的思想。然而,在中西文明碰撞的時代背景下,汪曾祺沒有把儒家傳統(tǒng)思想原封不動繼承下來。在近代西方思想的啟蒙和激活下,他拋棄了儒學中片面強調倫理秩序嚴重束縛個性發(fā)展的一面,吸收了自由平等、個性解放等新質,形成了既帶有濃厚儒學色彩又具有鮮明時代特征的人道主義思想。[3]
汪曾祺獨特的人生經歷尤其是在“文革”中的遭遇堅定了他對人道主義的追求。在飽嘗人情冷暖之后,汪曾祺對人們之間相互關愛與信任的呼喚更加迫切。因而,他用充滿溫情的眼睛去看人,去發(fā)掘普通人身上的美和詩意。對民眾之間相互關懷,彼此溫暖的歌頌,對人性的肯定,成為汪曾祺作品中一個常寫常新的主題模式。
二、創(chuàng)作觀與創(chuàng)作態(tài)度的執(zhí)著追求
隨著汪曾祺儒家人道主義思想的逐漸覺醒,感時憂民的憂患意識與匡時濟世的責任感的日漸強烈,他認識到“文學應該有益于世道人心,使人獲得生活的信心”[4]。他把藝術的鏡頭對準人性美、人情美進行謳歌,而這種謳歌并非是粉飾太平,也與唯美主義相區(qū)別。汪曾祺在一次座談會上曾指出:“雖然我寫的也是舊社會,但一個作家總要使人感到生活是美好的,感到生活中有真實可貴的東西,要滋潤人的心靈,提高人的信心?!边@是作家在明確的世界觀指導下認識、反映生活的經驗之談。在這種創(chuàng)作觀指導下,他塑造了一個充滿生活氣息的小說世界。打開汪曾祺的作品,用一般讀者的眼光看,似乎寫得輕松、散淡,都是一些平實的話,好像沒有刻苦用功之處。知道內情的人,是深知這種寫法是頗費思量極具功力的[5]。汪曾祺寫作是認真的,他夫人曾說:“老汪都是想透了才寫”??梢?汪曾祺對寫小說是求新、求好的。正因為有這樣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汪曾祺追求疏放自然,卻絕非信馬由韁,其作品才能自然而有節(jié)。對于汪曾祺這樣一位著力刻畫恬淡、自然、篤實的生活形態(tài)的作家來說,探究其小說沖淡平實的本色之美及成因,對讀者、對文學本身而言,是大有裨益的。
[1]汪曾祺.汪曾祺自選集[M].南寧:漓江出版社,1987.
[2]汪曾祺.去年屬馬[M].北京:燕山出版社,1997.
[3]孟慶澍.仁愛與抒情?汪曾祺氣質論[J].小說評論,1998,(5):36.
[4]蘇北.關于汪曾祺的幾個片段[J].揚州師范學院學報,1997,(3):39.
[5]沈敦忠.周作人散文平和沖淡風格的現(xiàn)代思想根源[J].懷化學院學報,2005,(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