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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涼水燒成熱水

      2011-01-16 06:54:58遼寧
      遼河 2011年7期
      關(guān)鍵詞:三哥

      遼寧/潘 洗

      把涼水燒成熱水

      遼寧/潘 洗

      楊開泰如是說:你是我生命中的女人。確切地說,你是我生命中的女人中的一個。

      ——題記

      剛認(rèn)識張玉袖那時候,楊開泰正跟孟雙打得火熱。

      第一眼印象恐怕是靠不住的,何況楊開泰醉眼朦朧中。孟雙穿一身白色的運(yùn)動服,粉白相間的旅游鞋,充滿青春朝氣的一身打扮,看上去頗有眼緣。后來再去玩,楊開泰自然還找孟雙陪,仔細(xì)端詳后才發(fā)現(xiàn),她長了一張有些夸張的圓臉龐,好在一頭黑而密的過肩發(fā),順著右臉頰自然垂落,倒是達(dá)到了瘦削臉部的效果。其實(shí)去歌廳找丫蛋兒又不是娶媳婦兒,不用那么多說道。孟雙歌雖唱得一般,但喝酒是強(qiáng)項(xiàng),能喝敢喝善喝,絕不扭扭捏捏推三阻四,這一點(diǎn)挺招人稀罕的,很多男人不就是沖著能找個小丫蛋兒陪著喝大酒才走進(jìn)歌廳的嘛。最關(guān)鍵的在于,楊開泰在逐步攻城掠地的征途中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孟雙的身子竟然比那套干干凈凈的白色運(yùn)動服還白,比脖子以及整張圓臉都白。楊開泰的求索精神相當(dāng)強(qiáng),迫不及待開房深入研究了孟雙的膚色。皮膚雖然不是很細(xì)膩,但全身卻沒有一個痦子,是毫無瑕疵的一種白,且順滑如緞。雖然胸部的內(nèi)容稍顯匱乏,但一白遮百丑,楊開泰感覺還是很滿意。隔一陣子兩人就去酒店研究一下,雖然弄得精疲力盡,但每次都能取得豐碩成果。

      孟雙從楊開泰那里賺了不少小費(fèi),少不得對他的話言聽計從。有次楊開泰順嘴說了一句,其實(shí)女人還是穿得性感一些好,孟雙轉(zhuǎn)身就去買了一件艷粉蕾絲的連衣裙套上了。等再見面時,楊開泰皺了皺眉,笑吟吟附在孟雙耳邊說,瞧你身上的白都透出來了,走光啦,也許在床上穿會更好些。后來某一天,楊開泰跟張玉袖偶然提起了孟雙的話題。張玉袖說,三哥,你那老情人孟雙,穿一件粉色的連衣裙,我們都說太俗氣,可是她不聽,說可是楊哥稀罕呀,那時候我想,孟雙的男朋友眼光怎么這么土呢。這只是個小插曲,僅僅是衣服穿著倒還不足以讓楊開泰心里煩悶。要命的是,孟雙把自己當(dāng)成了楊開泰的女人,比如高潮的時候會突然大呼小叫“老公老公……”;再比如,她開始伸手跟楊開泰要錢了,她會毫不扭捏地跟楊開泰說,我七大姑八大姨有什么什么事兒,借給我點(diǎn)錢唄。次數(shù)多了,楊開泰便提高了警惕。說到底,孟雙不過就是他相對固定的玩伴兒而已,自己壓根就沒想過更不會跟她有更深的糾葛,于是找個借口說工作忙,那么有一搭沒一搭地維持著,心里卻在逐漸地疏離。

      但不管怎么樣,孟雙過生日時,楊開泰還是給孟雙張羅了個生日聚會,就在櫻花酒店。男男女女一共8個人,正好坐滿一桌子。楊開泰這邊,只有他和孫炳義兩個人,孟雙則找來了比較相熟的四個姐妹,其中就有張玉袖,還有一個叫冰冰的。冰冰還帶來了她的鐵子,據(jù)說在某銀行上班,姓關(guān)。必須承認(rèn),那姓關(guān)的家伙在泡妞方面很有一套,連楊開泰都自嘆不如。他以冰冰和他的共同名義,送了孟雙一束鮮花,附帶了一大堆美麗辭藻,把孟雙感動得眼淚汪汪的。那頓飯的氣氛莫名其妙,平日里豪飲的孟雙竟然像個淑女一樣淺酌,而在敬關(guān)大哥時才把杯里的半杯白酒一飲而盡。兩個人你來我往地敬起了酒,感覺整個酒桌上只有他們倆是主人,其他人全是陪襯。楊開泰心中的別扭沒有流露出來,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此時總有人會挺身而出,打破尷尬局面。冰冰首先站出來,她說感謝楊大哥給孟姐姐過生日,她平生最敬重有情有義的男人,你對孟姐姐一直這么好,我們這幫小姐妹都羨慕她。也是多半杯白酒下肚,楊開泰也不能示弱,干了。冰冰的表現(xiàn)可圈可點(diǎn),她跟關(guān)兩個人一唱一和,頻頻舉杯,調(diào)動氣氛,酒桌上的這種規(guī)矩人人都懂。換個角度說,在好姐妹過生日的場合,關(guān)的言談舉止也似乎應(yīng)當(dāng)有些節(jié)制才對,冰冰的話鋒里似乎也顯露出一點(diǎn)醋意。冰冰漂亮,伶牙俐齒,且善于察言觀色,只在歌廳呆了不到一年,就讓姓關(guān)的包養(yǎng)起來了,從此不用再去歌廳陪喝陪唱了。緊接著就是張玉袖,她才喝了一點(diǎn)點(diǎn)白酒就滿臉通紅,據(jù)稱是酒精過敏。張玉袖正好坐在楊開泰的對面,穿一件咖啡色的小衫,比起孟雙那身粉色的連衣裙,倒顯得清爽而得體。對一個人的感覺有時候瞬間就可能扭轉(zhuǎn)。楊開泰其實(shí)是第二次見到張玉袖,第一次見她時應(yīng)當(dāng)早在一個月之前,外地的一個詩人叫海之的,來玉城拜訪本地著名青年作家曹遇春。通常情況下,凡是曹遇春外地的哥們來玉城,總會告訴楊開泰,而楊開泰也樂于出面幫忙接待。這其中的緣由外人多不知道。跟很多人一樣,楊開泰早時也做過文學(xué)夢,無奈資質(zhì)粗鄙,一直沒寫出什么像樣的作品。發(fā)表的幾篇豆腐塊,多是曹遇春幫助向外推薦的。所以,楊開泰對曹遇春抱有一種亦師亦兄亦友的心態(tài),不僅外地文友來玉城,就連本地一幫真假文人嘯聚吃喝,甚至就連見網(wǎng)友也把曹遇春拉著。海之是個不錯的詩人,自稱有“三好”,好詩、好酒、好美女。海之來玉城那個晚上,兩個半文人(楊開泰自嘲是溜邊打蹭混場的,頂多算半個)跟三個美女,喝得也是熱火朝天。事前楊開泰跟孟雙交代,你找兩個丫蛋兒來,要漂亮、能喝酒、肯出臺,最好是你的姐妹,這樣好說話。孟雙說沒問題。果然,找來的這兩個丫蛋兒的確很漂亮,看看曹遇春跟海之的表現(xiàn)就知道了,兩個人都比平時話多了,酒自然下得也快。但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了??此麄儽缺葎潉澓鹊门d起,孟雙悄悄把楊開泰叫到外邊,說不行啊,可心來事兒了,張玉袖剛來沒幾天,從來不出臺。楊開泰一聽就急了,說你這叫辦的啥事兒呀?你問問那個張什么,她下邊鑲著金邊呀?差錢還是差糧票?不行就讓她滾犢子!那天晚上到底是另外找了個小姐陪海之才算完事。在玉城,找個美女陪外地的哥們,是風(fēng)行一時的接待禮儀。不久之后,在梅園小區(qū)張玉袖的床上,兩個人激烈運(yùn)動后,風(fēng)靜雨歇,相互摟著說話,不知怎么又提起了孟雙。張玉袖說,世事難料啊,三個月前咱倆第一次見面,差不多是仇人,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也別扭。你覺得我是在裝B,我覺得你牛B,你的一雙色迷迷的小眼睛總在瞅?qū)Ψ?,你總是一副瞧不起別人的樣子。兩個月前,孟雙過生日那回,那天的氣氛很怪異,孟雙平時也不是那樣的,那天我就是覺得她過分了,她那樣冷落你讓你下不來臺,讓我都覺得跟你一樣難堪。我還發(fā)現(xiàn)一個現(xiàn)象,每當(dāng)你色迷迷的小眼睛都快笑沒了,那你一定是非常生氣了。那天不就是一幫朋友在一起聚會嘛,又不是客人挑小姐在KTV里面陪唱,干嘛弄得別別扭扭的。說句實(shí)話,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當(dāng)時心里就是心疼你,可憐你,就是想讓你有點(diǎn)面子。我雖然酒量淺,但我敢喝,喝死拉倒,多大個事兒呀?張玉袖嘆了一口氣,那個時候誰會想到現(xiàn)在呀,心一軟,卻把自己搭上了,全都被你攻城拔寨給占領(lǐng)了,唉……楊開泰一直沒吭聲,只是把手放在張玉袖那異常豐滿的胸脯上輕輕地游弋,末了才稍稍加大了力道,說袖兒,常言說得好,是我的,你跑都跑不掉;不是我的,那就趁早給我滾犢子。

      那頓生日宴成了最后的午餐,之后楊開泰跟孟雙的關(guān)系徹底走向末路。冰冰跟姓關(guān)的也掰了,具體原因不明,但據(jù)孫炳義稱,兩個人已經(jīng)暗度陳倉有了一腿。好事恰恰肇始于櫻花酒店那個飯局。說是在喝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滿臉桃花的冰冰跟孫炳義說,孫哥,我手機(jī)沒電了,借我手機(jī)用一下好嗎?結(jié)果她在酒局散后,磨蹭到最后,又偷偷跟孫炳義說,用你手機(jī)打的那個號碼是我的。像孫炳義這種任何時候都會見縫插針的人怎么會浪費(fèi)機(jī)會呢。當(dāng)然,楊開泰也不會浪費(fèi)機(jī)會,他開始追張玉袖了。

      本來很簡單的事情,可是在遭遇張玉袖之后,卻變得頗費(fèi)周折。

      楊開泰又去了幾次碧海藍(lán)天KTV,哥幾個都找丫蛋兒陪,就他一個人枯坐著。這擱在以往,孟雙會主動過來坐在他身邊的位置上?,F(xiàn)在,領(lǐng)班和那些小丫蛋兒差不多都知道孟雙跟楊開泰的事兒,所以都刻意避開讓兩個人在同一間包房出現(xiàn)。老實(shí)說,孟雙也沒做錯什么,現(xiàn)如今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重情重義之人已屬鳳毛麟角,何況在這魚龍混雜的歡場之中。從某種意義上說,一個女人市儈一些,物質(zhì)一些,可能會更好。如果一切都可以明碼標(biāo)價,隨行就市,那所有的問題其實(shí)都不成為問題,這符合游戲規(guī)則。這也就是楊開泰之流熱衷于流連歡場找樂子的最重要的原因。在他們那個圈子里,楊開泰做事講究、敞亮是公認(rèn)的,他當(dāng)然希望跟他交往的人同樣講究,這個要求一點(diǎn)都不為過。孟雙只是個在歌廳中陪唱的小丫蛋兒,也許她并非有意隱瞞:她的年齡,她的簡短婚史,她的前夫仍在鐵窗中度日,她年幼的女兒還撂給她媽媽照看著……這些事情本無必要向外人和盤托出,每個人都有權(quán)在心里給自己的隱私保留最后一塊地盤,這也是保護(hù)自己的一種手段。只是,當(dāng)男人知道真相后,他必然會失望,徹底失望,而那顆失望的種子一旦在心里生根發(fā)芽,就一定會長成參天大樹。也許正是這個原因,楊開泰果斷地決定讓孟雙“滾犢子”。

      許久之后楊開泰才深切認(rèn)識到,絕對不是所有的歌廳小丫蛋兒都那么容易泡到手的。楊開泰去K歌找張玉袖陪這很正常,張玉袖對他有好感這也是事實(shí),可是翻來覆去總那么幾首歌就沒勁兒了,于是決定換個玩法,改去酒吧喝酒。孫炳義充當(dāng)了楊開泰尋歡作樂最堅定的同盟者,他總是開著他那輛破切諾基給楊開泰當(dāng)司機(jī)。問題是,張玉袖是要坐臺賺錢的,要是總跟楊開泰出來喝酒就沒得賺了,再加上碧海藍(lán)天對丫蛋兒管理得嚴(yán),即使客人很少也不能隨意離開。有那么一段時間,孫炳義開著切諾基拉著楊開泰,埋伏在KTV附近,這邊用電話遙控著,等那邊坐了一臺拿到小費(fèi)后,便拐帶著另外一個丫蛋兒悄悄溜出來,上車一溜煙開走了。當(dāng)然,也有被領(lǐng)班扣住走不脫的時候,外邊車上的兩個人急得抓心撓肝卻也無計可施。帶張玉袖和她的一個小姐妹去酒吧喝酒,楊開泰并不吝惜小費(fèi),在這兒喝跟在KTV里面喝,感覺雖然不一樣,但規(guī)矩是一樣的。那時候玉城的娛樂場所小費(fèi)低廉,50塊錢就夠,楊開泰他們通常是給100塊錢,說得也很直接,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份兒,張玉袖并不推辭,心安理得的收下。這么持續(xù)了一個多月時間,有天孫炳義把人接到紅磨坊酒吧之后,喝了一點(diǎn)酒就領(lǐng)那個叫菲菲的小丫蛋兒走了,說出去兜兜風(fēng),丟下楊開泰和張玉袖揚(yáng)長而去。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慢慢喝著,一邊等人,一邊閑聊,不免有些心猿意馬。后來,在酒精作用的掩飾下,兩個人抱作一團(tuán),還接了吻。等到過了12點(diǎn),孫炳義的電話都沒來,而張玉袖已經(jīng)回不去碧海藍(lán)天的宿舍了。楊開泰順?biāo)浦壅伊艘患屹e館,開了間房,只剩下最后一間,不帶衛(wèi)生間的,好在還有空調(diào)??磸堄裥浜鹊脻M臉紅潤,有些神情恍惚,就沒換地方,將就一個晚上算了。楊開泰摟著張玉袖坐了一會兒,手在張玉袖后背的胸罩搭扣附近游走,只能極力壓制著內(nèi)心的欲望,老覺得不能乘人之危。正是炎熱的夏季,張玉袖穿得輕薄,楊開泰很容易把裙子給脫下來,并蓋好了毛巾被,正要抽身離開,張玉袖一下子緊緊地抱住了他。于是兩個人手忙腳亂地做了一回,關(guān)鍵時刻,楊開泰突然想起一個極其嚴(yán)肅的問題,緊急剎車沒剎住,到底弄了張玉袖一身。那天晚上,直到楊開泰離開,張玉袖一直用毛巾被蓋著臉,沒說一句話。

      在秋天之前,張玉袖從碧海藍(lán)天的宿舍搬出來,住進(jìn)了梅園小區(qū)的一個雙室,是跟別人合租的,室友是個護(hù)士,經(jīng)常值夜班。按照楊開泰的想法,最好是租個單室的,可是這樣的房子不好找,而合租相對容易并且便宜一些。梅園是個比較古老的小區(qū),美其名曰小區(qū),卻連物業(yè)都沒有。房子的條件自然也差些。但是,總算有了個窩,比去酒店開房好多了,畢竟酒店不安全,遇到熟人扯不清。

      整個冬天,楊開泰一直是在張玉袖那張木床上約會,兩個人在床上做暖身運(yùn)動,樂此不疲。123是兩個人見面必做的功課。楊開泰上網(wǎng)下載打印了一本黃書,名叫《少年阿賓》,裝訂成厚厚的兩冊,交給張玉袖學(xué)習(xí)。各種體位,各個部位,都嘗試了個遍。有很多招式,楊開泰跟媳婦兒從來都沒用過。甚至有一次,好不容易說服張玉袖,偷偷把她室友的護(hù)士服套在身上,以至于張玉袖羞紅了臉,說三哥,你花花腸子真多呀。楊開泰當(dāng)然是迷戀張玉袖的肉體,她身上雖然沒有孟雙白,但卻是豐滿的,一雙大乳顫顫巍巍呼之欲出,他喜歡把手搭在那對豪乳上,那種滿滿的、溫?zé)岬摹⑷彳浀馁|(zhì)感讓他心醉神迷。還有,張玉袖總是很羞澀、欲拒還迎,別有一番風(fēng)情。有一回運(yùn)動完,張玉袖對楊開泰說,以后我就叫你“三哥”吧,你知道我為啥這么叫你嗎?楊開泰說哥是聰明人,我猜你是想到了“三陽開泰”這個詞吧,叫“三哥”也很不錯啊,比“楊哥”好。張玉袖在楊開泰赤裸的胸前劃拉一下,汗怎么還沒消,扯過干凈的毛巾擦了擦,說我想的可不是這個,你知道嗎?因?yàn)槟闶俏业牡谌齻€男人。架不住楊開泰追問,張玉袖說起她“大哥”,當(dāng)年她打工的飯店老板的弟弟,以談戀愛的名義奪取了她的處女;而“二哥”則是她在弓長嶺某歌廳遇到的一個開礦的老板,玩膩了便甩了她。楊開泰心頭的醋意涌了上來,問她,大哥二哥還好吧?張玉袖側(cè)過身子,用肥碩的胸脯壓住他,親了他一口,有了你這個三哥,只要你對我好,誰還想大哥二哥呀?楊開泰一下子翻身把張玉袖撲在身下,再次進(jìn)入了她,她笑罵著,哎呀,一提他們你還來勁兒了,你也會吃醋呀,三哥輕點(diǎn),三哥快點(diǎn),三哥……

      因?yàn)榻煌嗔?,不光孫炳義,其他一些哥們也知道楊開泰有個長得像明星王艷的女朋友,而張玉袖的一幫小姐妹,逐漸跟楊開泰也熟稔起來,有跟著叫三哥的,也有叫姐夫的,嘰嘰喳喳鬧個不停。菲菲、小陶和林芳,是跟張玉袖最要好的三個朋友,更是跟著蹭了好幾頓酒喝。她們也經(jīng)常到張玉袖租住的地方來玩,為了方便,甚至配制了一套門鑰匙。有一回,楊開泰借出差的由頭在這里過夜,清晨早勃,就從后邊進(jìn)入做了一次,才一半,嘩啦一聲門響,那三個人竟然開門進(jìn)來,帶進(jìn)來一股寒氣。本來是找張玉袖打麻將的,看到楊開泰也在,都吃了一驚,不好意思地笑了,說姐夫在,那就不打擾你倆的好事了,又都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她們知道被子下面是兩個人的裸體,卻怎么都不會想到,兩個人的裸體還連在一起呢。

      很難想象,張玉袖會跟這幾個小丫蛋兒成為好朋友。菲菲像個沒心沒肺的小孩子,應(yīng)當(dāng)屬于那種快樂重于賺錢的類型,活得率真灑脫,花錢如流水,小費(fèi)沒少賺,卡上從來沒存下多少錢。到KTV玩,都是客人選丫蛋兒,到她這兒顛倒了,她看不上眼的,一甩手,走了。曾經(jīng)跟孫炳義來往了一段時間,無疾而終,不過顯然這并沒給她造成多大影響。小陶年紀(jì)最小,卻頗有心機(jī),精心打扮成清純少女,看似漫不經(jīng)心,其實(shí)心思綿密,早經(jīng)過多次預(yù)演彩排,能把客人哄得特高興,屢試不爽??腿烁吲d了,小費(fèi)就給得更大方了。有人尤其喜歡這一款,下了血本泡她,但無論怎么勾引,就是不上鉤,她抱定一個信念:趁著年輕多賺點(diǎn)錢,到時候找個好人家嫁了。花錢有點(diǎn)摳,吃穿用的都比較儉省,所以據(jù)說才出道一年多,攢的錢已經(jīng)超過了6位數(shù)。這令人敬佩,要知道,這個丫蛋兒是賣藝不賣身,從來不陪人出臺的。而林芳則是另外一個類型。她的情況跟孟雙差不多,都有個孩子要養(yǎng),老公在某個鎂礦上班,叫礦石砸斷了腿,也把家里的經(jīng)濟(jì)來源砸斷了。礦主沒賠多少錢,而兒子嗷嗷待哺,迫于生計,林芳出來當(dāng)了歌廳小姐。她不僅陪唱陪喝,也陪睡,眼里幾乎全是錢,什么錢都掙。楊開泰討厭鉆進(jìn)錢眼里的女人。不過就是這個林芳,因?yàn)楹髞戆l(fā)生的一件事,也讓他對她的印象有了極大的改善。

      轉(zhuǎn)過年來初夏的一天,海之路過玉城,在這里逗留了一個晚上。這一回,海之沒有驚動曹遇春,而是直接找到楊開泰。楊開泰對個中原因早就心知肚明。曹遇春曾經(jīng)介紹過很多文學(xué)圈子里的朋友給楊開泰認(rèn)識,很多人最后都跟楊開泰成了好哥們,交情之深竟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這個牽線人。這看似匪夷所思,實(shí)際上不難理解,文人也是人,再清高也要食人間煙火,迎來送往、禮尚往來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你不能因?yàn)樽约簩懙煤?,名氣漸漸大了,人們都得仰視你,就得寵著你。曹遇春身上最大的問題可能是,他在做人方面并沒有他的作品所呈現(xiàn)出來的那種大氣。兩個人認(rèn)識得比較早,曾經(jīng)一起喝了無數(shù)頓酒,在楊開泰的印象中,曹遇春好像從未做過東,買過單。習(xí)慣了,也就沒什么可挑的,他并不覺得委屈。哥們之間,吃吃喝喝,誰掏腰包都無所謂。但是,在別人那里可能就不一樣了。你寫出了好作品,我對你敬佩有加,但若你在做人方面差勁兒,我就選擇離你遠(yuǎn)一點(diǎn),這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情。交朋友就得交講究的人,沒有誰天生就高人一等,無論如何做人的根本不能丟。海之是個詩人,率性而清高,但對人情世故看得極為透徹,他知道來玉城應(yīng)該找誰。楊開泰是個可以信賴、讓你心里踏實(shí)的哥們,錯不了。

      晚上喝酒時就沒找別人,楊開泰,海之,張玉袖和小陶。海之看著張玉袖眼熟,眼神里閃過幾絲狐疑。楊開泰摟過張玉袖,這么說吧,那次你來,我是準(zhǔn)備把她介紹給兄弟你的,不過現(xiàn)在,兄弟媳婦變成嫂子了,這可不賴哥不仗義呀,哥絕對沒有橫刀奪愛,一切都是機(jī)緣巧合。海之喝酒易興奮,小陶又會勸酒,幾瓶酒下肚,擼胳膊挽袖子即席賦詩一首,獻(xiàn)給漂亮的小陶妹妹,再賦詩一首,獻(xiàn)給小嫂子。又說,光朗誦不行啊,得唱。于是去KTV狼哭鬼嚎了幾個小時,然后去燒烤店鬧到半夜。該睡覺了,海之想把小陶帶走,可小陶說,遇到這么有才氣的詩人哥哥,妹妹恨不得馬上以身相許,但是不行啊,我那個來了,真的很抱歉啊,讓玉袖姐再幫你安排一個吧,包你開心,哥你下次來,我一定好好陪你。肥水不流外人田,于是張玉袖找林芳陪的海之。事后,林芳知道是楊開泰掏的小費(fèi),死活要給退回來,說不能誰的錢都掙,三哥請客,就當(dāng)我是友情客串,義演一把。怎么能壞了規(guī)矩呢,張玉袖悄悄去楊開泰媳婦兒開的那家專賣店,買了一套衣服送給林芳,林芳推讓了幾次才收下,又回請了一頓大餐才罷。讓楊開泰心里好生感慨。

      多年之后,楊開泰還會經(jīng)常想起,假如沒有張玉袖的兩次懷孕,那自己會不會就這么一直跟她好下去?每次都沒有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在楊開泰的心里,無論是供職高尚場所的良家婦女,還是在KTV陪唱的小丫蛋兒,這本身沒有什么不同。若是出于男人自私的考慮,那歡場中的女子似乎更容易被“拿下”,在某些時候更容易擺平。在與張玉袖交往的過程中,肉欲顯然占了相當(dāng)大的比重,幾乎可以肯定地說,兩個人在相當(dāng)長的時間里沉湎于官能的快樂中無法自拔??墒?,要是說兩個人在一起僅僅是為了床上那點(diǎn)事兒,那也不是事實(shí)。世間女子中,擁有青春勃發(fā)的身體,以及一對翹翹的、顫顫巍巍的大乳的,可不止張玉袖一個人。張玉袖也許算不上漂亮,但她善良,不貪財,善解人意,并非所有女人都能做到這一點(diǎn)。兩人好上后,楊開泰除了偶爾給她買套內(nèi)衣,換個手機(jī),交個房租,也沒怎么給她錢花。逢年過節(jié)過生日給她個紅包,張玉袖總是推辭,說,三哥我自己有錢,等我需要錢的時候,再跟你要好了。張玉袖也給楊開泰買過毛衫、腰帶什么的。她開玩笑說,三哥你知道為什么送你腰帶嗎?就是要拴住你,你就不會到處捻花惹草啦。這一點(diǎn),倒是符合楊開泰對女人的期待的。其實(shí)奧妙可能就在花錢的心理上。兩個人好,同樣是花錢,你得讓我主動、心甘情愿地掏腰包,如果你開口,那性質(zhì)可能就變了。

      歡娛是有代價的。光知道舒服,一不小心,張玉袖有了。那是張玉袖第一次懷孕,把她嚇夠嗆。問楊開泰,三哥,過好幾天了都沒來,我是不是有了?這可怎么辦呀?我年紀(jì)輕輕就大肚子了,會叫人笑話。又說,要不給你生下來?就怕和他爹一個樣,長一雙色迷迷的小眼睛。當(dāng)然不能留,這是不容商量的事情,選擇只有唯一的一個,做掉。于是趁著肚子還沒鼓起來,做了??吹綇堄裥涑惺芰四敲创蟮娜怏w痛苦,楊開泰有些心疼,同時還有一個隱隱約約的想法冒了出來:雖然他(她)不該來,但那也是一個小生命呀,在尚未成型的時候就灰飛煙滅了……張玉袖暫時不去KTV上班了,在家休養(yǎng),那幫小姐妹兒輪流去照看她,年輕,恢復(fù)得很快。

      接到電話時楊開泰正跟單位的一幫同事打麻將,聽得出張玉袖的聲音很急,牌正興著,就沒當(dāng)回事,繼續(xù)玩。結(jié)果又打了一個小時,把之前贏的統(tǒng)統(tǒng)輸了回去,差點(diǎn)倒貼。常打麻將的人都知道,打麻將是有某種氣場存在的,比如邊上多了個看熱鬧的人,比如中間接了個電話,等等,這都可能扭轉(zhuǎn)牌局。先贏后輸,心里悻悻的,打通張玉袖的電話,她說話都帶哭腔了,她說三哥,我爸住院了,我卡上的錢不夠,再給我拿點(diǎn)錢吧。楊開泰哦了一聲,知道她在車站急得直跺腳,就打車過去給她送去2000塊錢,把票退了,雇了一輛出租車走,還安慰她別著急,沒事的,錢不夠再給我打電話。嘴上這么說,心里很不爽,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她爸是不是真的病了,怎么會這么巧。又一想,張玉袖應(yīng)該不會這么做,興許是她那幫小姐妹慫恿的,像林芳曾經(jīng)一年過了四個生日,賺得男人的錢財無數(shù),沒準(zhǔn)她真能干出這種事情來。

      張玉袖回來后給楊開泰打了好幾個電話,楊開泰推說單位忙,連傻子都能聽出語氣的冷淡。再次見面時,兩個人的心里就生了嫌隙。張玉袖滿肚子委屈,就問楊開泰怎么了?我為你打胎,我爸又病了,你卻不冷不淡的,你心里還有我嗎?說著,眼淚就下來了。楊開泰也很氣惱,繃著臉半天沒說一句話,最后咕噥了一句:袖兒,在哥心里你是個好孩子,可你心腸軟,架不住別人在邊上捅咕你。張玉袖立刻大了嗓門,你這說的什么話?誰捅咕誰了,你就是這么看我的啊?等我爸出院了,我湊錢還你。楊開泰情知說錯了話,馬上溫言軟語地哄她,好話說了三千六,兩個人最后是寬衣解帶,在氣喘吁吁、揮汗如雨中達(dá)成和解。

      男人和女人在交往中為錢鬧了別扭,對感情的傷害是巨大的。兩個人刻意的減少了見面甚至打電話的次數(shù)。123不再是狂歡,在床上精力也不集中,有時候身體也不聽從欲念的指揮。由此可見,男人和女人的身體倘能深度地結(jié)合,必須有兩個條件共同起作用,有欲望,更要有好感,無情之性,好比是做飯水放少了,容易夾生。

      事情出在張玉袖第二次懷孕上。她在電話里告訴楊開泰,這個月又沒來,是不是又……楊開泰很氣惱,啪地把電話合上了。接下來幾天,張玉袖連著打了幾次電話,楊開泰都沒接。男人在這個時候大都是自私的。他懷疑如果有了,很可能不是自己的。從上次到現(xiàn)在,一共只做了兩三次,再說心灰意懶之際,子彈不會那么準(zhǔn)。而且,誰知道在這段時間里,她會不會又靠上了別的男人呢。很久之后,楊開泰還為自己冒出這種齷齪的、推卸責(zé)任的念頭而陷入深深的懊悔和自責(zé)之中。

      此后張玉袖再也沒有跟楊開泰聯(lián)系。直到有一天,有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進(jìn)他的手機(jī),接通之后,電話竟是張玉袖的小姐妹菲菲打過來的。她說姐夫你快來,玉袖姐暈倒了,現(xiàn)在玉城第三醫(yī)院呢。

      病床上的張玉袖正在打點(diǎn)滴。一身睡衣全被汗水浸濕了,斑斑駁駁的印痕很顯眼,蓬頭垢面,很憔悴的樣子。那些小姐妹識趣地離開,只剩下兩個人。都不說話。張玉袖緊咬著雙唇,淚水在眼圈里打轉(zhuǎn),眼睛緊盯著楊開泰,那眼神刀子般犀利,似乎要把他剖開看個明白。楊開泰情知那個復(fù)雜的眼神里面有委屈、有質(zhì)問,也有怨和恨。他不敢對視,只是走近前去,輕輕摟住了柔弱無助的張玉袖。張玉袖的淚水無聲地滾落,突然一把抓過楊開泰的左臂,狠狠地咬了一口。楊開泰強(qiáng)忍劇痛,落荒而逃,把張玉袖壓抑已久的嚎啕哭聲關(guān)在門里。多年以后,楊開泰一直記得張玉袖刀子般的眼神,以及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此后的好長一段時間,楊開泰相當(dāng)消沉,幾乎天天泡在酒吧里。孫炳義這哥們還算講究,一直圍攏在他身邊。人生低谷時,身邊朋友的陪伴是很可貴的。借酒澆愁之余,上上網(wǎng),再不就去媳婦兒的服裝店待一會兒。媳婦兒打理店里的生意忙得腳打后腦勺,但對楊開泰的變化自然是敏感的,以前幾乎天天在外邊應(yīng)酬鬼混,突然間閑下來,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但她也不說破。男人在外邊折騰夠了,累了,總要回家的。回家就好。

      那段時間,跟楊開泰去紅磨坊酒吧喝酒的,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人,那都是他心目中的好朋友、好兄弟。有時候就跟孫炳義兩個大老爺們喝,當(dāng)初去歌廳消遣取樂的心勁兒早已蕩然無存。都不怎么舞舞咋咋吹牛了,也聽孫炳義在那里訴苦水。孫的生意漸漸走上正軌,車先后換了好幾部。他說這沒什么眼紅的,都是頂賬來的。別人欠我的貨款,弄臺車給我了,我再頂出去。今天我開捷達(dá),沒準(zhǔn)哪天我就坐上奧迪了。偶爾也嘮女人的話題,比如說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換了幾個了,這么長時間以來,對哪一個印象最深之類。大約每隔一個禮拜,楊開泰都要找曹遇春喝頓酒。他談的都是文壇上的一些事情,誰誰誰,怎么怎么,自己最近又寫了什么,發(fā)在哪家刊物上,被某某刊物轉(zhuǎn)了,獲了一個什么獎。也規(guī)勸楊開泰,兄弟你別總吃喝玩樂,還是沉下心來寫點(diǎn)東西吧,我?guī)湍阃瞥鋈?。楊開泰相信這是很真誠的建議,但是這又有什么用處呢。關(guān)鍵時刻,文學(xué)能頂個屁用?文學(xué)能讓一個人揪成一團(tuán)的心松弛下來嗎?

      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還真有兩個女孩陪楊開泰喝過酒。一個叫張小雨,清純亮麗,是在網(wǎng)上聊上的網(wǎng)友。喝了兩次酒,就上床了。完事后,大言不慚地向楊開泰撒嬌,老狼哥哥,我在嘉樂福商廈看中一件小衫,才380塊錢,支持一下嘛。楊開泰笑吟吟看著這個漂亮的女孩,打開錢包,數(shù)出500塊錢給她。然后在QQ上把她的名字拉黑,又把她的電話號碼刪了。

      另一個是菲菲。那天楊開泰一個人去紅磨坊喝悶酒,巧遇菲菲,是跟一個男人來的。不久那個男人有事先走了,菲菲就過來坐坐。兩個人喝了許多酒。喝到最后,菲菲也有點(diǎn)多,搶著話頭說,她說姐夫,哦,楊哥,其實(shí)玉袖姐是個好女孩。她對你那么好,你對她不公平。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應(yīng)該清楚。旁觀者清,我們這幫小姐妹在旁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不管怎么樣,她給你打了兩次胎。兩個人在一起靠的是什么,是信任。沒有了信任,就什么都沒了。玉袖姐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她跟你好,把你當(dāng)成了她的依靠,可你卻讓她的靠山倒塌了。其實(shí),我們也知道你對她好,都知道你是把她當(dāng)成一個女人來看,而不是一個歌廳小姐。有時候我想,要是有像姐夫這樣的一個男人對我那么好,我就知足了……楊開泰抄起電話,想打給張玉袖,摁完了號碼,尋思半晌,卻沒有撥出。那天臨走時,楊開泰拿出2000塊錢,跟吧臺要了個信封包起來,讓菲菲轉(zhuǎn)交給張玉袖。讓她補(bǔ)補(bǔ)身子吧,言語之間有些哽咽。菲菲說,姐夫,楊哥,你是個男人,就為了這個,我敬你一杯,干了!

      過了兩天,在菲菲把那2000塊錢退還回來后,楊開泰打電話給張玉袖。電話接通了,沒有人說話,里邊有人在鬼哭狼嚎般K歌,大約幾十秒鐘,就掛斷了。次日是周五,下午跟一幫哥們打麻將,沒打幾把牌,張玉袖的電話進(jìn)來了。楊開泰叫來另一個哥們替自己玩,兩個人約到紅磨坊見面。酒吧下午人少,開始就他們兩個人對坐著,點(diǎn)了一堆東西上來,誰都不動,不說話。張玉袖有了變化,發(fā)型變了,原先是隨意地扎著,現(xiàn)在燙了卷發(fā),妝有些濃,指甲也染成了亮晶晶的黑紅色。長時間的沉默之后,張玉袖從包里掏出煙,兀自點(diǎn)上了一支,深吸一口吐出來,卻被嗆得咳了一下。楊開泰下意識繞到對面,輕輕拍打她的后背,一下子把張玉袖的淚腺給拍開來,眼淚如決堤之水,咆哮而出。兩個人就那么摟靠著,良久,張玉袖才抽噎著對楊開泰說,三哥,你咋那么狠心呢?我一心一意對你,你卻不要我了,把我拋給了別人,你到哪里去找我這么好的人,你真的就那么舍得,那么忍心?

      那個下午兩個人喝了好多酒。酒精中混雜著大量的車轱轆話,這些話在后來,兩個人有限的交往過程中數(shù)次被提及。張玉袖說,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哪怕是養(yǎng)個小貓小狗吧,時間長了,也都有感情了,咱倆都兩三年了,你怎么那么快就忘記我了呢?張玉袖說,兩個人的感情就像燒水,把涼水燒成熱水,需要一個慢熱的過程,熱水也會慢慢涼下來,要想保持溫度,就得不斷地添柴火。張玉袖說,我不是貪圖你的錢才跟你好的,這個其實(shí)你心里比我清楚,菲菲拿回來的錢,我沒有理由要。張玉袖說,有好幾次,我去你媳婦兒的那個專賣店了,那是個好女人,那么能干,真羨慕她,我也看見你女兒了,小鼻子小眼的,跟你很像啊,有一天我還看見你了,你在收銀臺的電腦上鼓搗什么,沒抬頭,我趕緊跑了。張玉袖說,三哥,我想你,也恨你。張玉袖說,你也想我?拉倒吧,你這么說鬼才信呢,我不信,換個地方?不去!張玉袖說,現(xiàn)在我也是名花有主的人了,不能太隨便了,你是問“四哥”是誰嗎?我偏不告訴你。張玉袖正好接了個電話,對著電話里面說:我能干嘛,喝酒呢,現(xiàn)在回不去,別嘮那些沒用的,滾犢子!張玉袖看著楊開泰說,你猜是誰打來的電話,你“四哥”,哈哈……后來張玉袖平靜下來,那是因?yàn)闂铋_泰跟她說了這么一句話。楊開泰動情地說:袖兒,無論怎樣我都沒法忘記你。因?yàn)槟闶亲哌M(jìn)我生命的女人,確切地說,你是我生命中的女人中的一個。

      那天到最后,楊開泰大概記得張玉袖還說過這么一句話:三哥,別說你錯過了我,只要你真的想我,你就一定能找到我。

      張玉袖現(xiàn)在跟一個姓漢的男人在一起。這是個古怪的姓氏?!八母纭崩蠞h家住鄉(xiāng)下,手頭有倆閑錢,正趕上張玉袖對楊開泰愛恨糾結(jié)之際,軟磨硬泡把張玉袖弄到手了。很奇怪善解人意的張玉袖在老漢面前似乎很強(qiáng)勢,她經(jīng)常會呵斥老漢“滾犢子”,那是楊開泰經(jīng)常使用的口頭語,被張玉袖拿去用了。感覺老漢似乎從來不惱。他幫張玉袖另外租了個房子,是個單室的樓房,不怎么常來,每次來了,跟張玉袖睡一覺,撂點(diǎn)錢就走。楊開泰偶爾偷偷摸摸去張玉袖的房間,做賊般跟她溫存;或者把張玉袖約出來吃頓飯,嘮點(diǎn)閑嗑兒。上秋的一天,楊開泰跟曹遇春在玉來順吃火鍋,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似乎把美酒喝出了毒藥的感覺,就打了個電話給張玉袖。不一會兒,張玉袖帶了個高挑的女孩來了,介紹說這位妹妹叫婷婷,新來的。曹遇春見到漂亮女孩,立刻妙語連珠,酒喝得也順了。張玉袖經(jīng)過多年的歷練,酒量還是不行。一杯白酒下肚之后,臉色潮紅,話說得也有些不利落,又執(zhí)著地?fù)炱鹆岁惸隊(duì)€谷子,說三哥……你不夠意思!對我真不夠意思,居然不要我了……楊開泰也飄了,說我知道我知道,可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生命中的女人,這一點(diǎn)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曹遇春跟婷婷一前一后去衛(wèi)生間了,張玉袖打斷了楊開泰的絮叨,用異常清醒的語調(diào)說,你這個哥們很能裝,也挺色的。那個晚上,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楊開泰已經(jīng)記不得了,只記得他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你是我生命中的女人……女人之一……

      轉(zhuǎn)過年后,楊開泰接到了海之的電話,說他讀到了曹遇春寫的一篇小說,被《小說月報》給轉(zhuǎn)載了。海之說,我看里面的很多故事,似乎都是在寫老兄你呀。楊開泰找到那篇小說,作者正是曹遇春,不用對號入座,那顯然就是在拿楊開泰開涮。一個作家從聲色犬馬的生活體驗(yàn)中汲取靈感無可厚非,但正如海之所說,這種貶低身邊哥們的做法實(shí)在太不厚道了。

      張玉袖跟“四哥”大約只好了一年左右的時間。那一年的時間以及之后的一段時間里,她頻繁地回家相親,其中一個是她初中的同學(xué),兩個人彼此都有好感,要不是后來他家訪知她在玉城的歌廳里當(dāng)小姐,差點(diǎn)就成了。最后,有人給她介紹了一個韓國農(nóng)民,是那種有償?shù)目鐕橐?,要交給婚托4萬多塊錢才能辦妥。到了那邊還可以打工賺錢的。

      某一天,楊開泰接到了一個開頭是個“+”號的電話號碼,滿腹疑惑,接通了,那邊竟然是張玉袖。難得她還記得楊開泰的號碼。她告訴他,她申請了一個QQ號碼,以后有機(jī)會,就可以上網(wǎng)聊天了。楊開泰加了那個號碼,頭像卻總是灰灰的。終于有一天張玉袖在線,開了視頻看她,依然是那個清清爽爽的樣子,倒是成熟了許多。張玉袖打字慢,半天才發(fā)過來一段話:

      三哥,你還好吧?

      楊開泰鼻子一酸,眼淚差點(diǎn)下來了。他說,玉袖,你一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不容易,多保重吧。

      又過去了幾年。有一次楊開泰跟孫炳義去樂雪洗桑拿,在休息大廳做足療,給他服務(wù)的竟然是孟雙。歲月無情,人老得真快呀,細(xì)看孟雙那張圓臉上,眼角都有細(xì)細(xì)的皺紋了。提及她這些年來的生活,說是跟一個叫馬老五的人好了一段,現(xiàn)在自己孑然一身,在這兒賺得多一些,孩子都上小學(xué)了。說起張玉袖,說她在韓國挺好的,好久都沒有聯(lián)系了,不過前段時間聽說懷孕了。孟雙說,楊哥,有時間咱們出去坐坐吧,我請你。楊開泰笑了,沒吱聲,心里掠過一個念頭,孟雙身上的皮膚肯定跟從前一樣白吧。做完了足療,又做了個松腿,楊開泰對孟雙說,孫總請客,你多下兩個單子吧。

      楊開泰在張玉袖的QQ空間里看到了一個相冊,大都是一個老男人、一個小男孩和張玉袖的合影,很顯然那是其樂融融的三口之家。他那顆多年來牽念不絕的心一下子釋然了。

      潘洗簡介:

      潘洗 本名姜鴻琦,滿族,工程碩士,遼寧岫巖人,生于1969年4月。曾在國企從事過共青團(tuán)、會計、宣傳等工作,現(xiàn)供職于遼寧鞍山供電公司。1995年開始文學(xué)創(chuàng)作,已在《鴨綠江》、《佛山文藝》、《民族文學(xué)》、《山花》、《西湖》、《山東文學(xué)》等刊物發(fā)表小說多篇,著有小說集《香味橡皮》。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電力作家協(xié)會會員,“小說北2830”召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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