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們去哪兒？

［（法）讓·路易·傅尼葉］

有人說，生出一個殘障兒，就是遇到一次世界末日，而他，遇到了兩次！他是讓·路易·傅尼葉，在法國文壇和電視圈擁有很高的知名度。雖然經常受邀上媒體談論作品，但關于自己的兩個孩子，一直是傅尼葉避而不談的話題。直到他70歲，才出版《爸爸，我們去哪兒？》，首度寫出身為兩個殘障兒父親的心聲。他說：“過去不提，不是因為怕丟臉、怕被人用異樣眼光看待，而是無法面對說了之后難以承受的痛楚。”這本書打破了我們對悲傷的看法。傅尼葉選擇直率地嘲弄自己的遭遇，正如他所說的：“幽默，是對付痛苦最好的武器！”我們可以不流淚，以另一種方式越過生命的傷痛與困境！

1

那年，托馬十歲。他一坐進我的“大黃蜂”跑車，就問我：“爸爸，我們去哪兒？”從那刻起，他開始不停重復：“爸爸，我們去哪兒？”

起初，我會回答：“我們回家。”

一分鐘以后，他依然天真地問我同樣的問題，他的腦子里記不住東西。他第十次問我“爸爸，我們去哪兒”的時候，我便不做聲了……

可憐的托馬，我也不太清楚應該去哪兒。

我們聽天由命吧，或者干脆撞墻算了。

一個殘障兒，兩個殘障兒，怎么沒有第三個呢……

這一切都是我始料不及的。

爸爸，我們去哪兒？

我們上高速公路，逆行。

我們去阿拉斯加逗熊玩，然后被熊吞掉。

我們去采蘑菇，專采毒鵝膏菇，回來攤個香噴噴的雞蛋餅。

我們去游泳池，從高臺上往沒有水的池子里跳。

我們去海邊，我們去圣米歇爾山。

我們在流沙上散步，然后陷進去，一直陷到地獄里。

托馬絲毫不受影響，繼續(xù)問著：“爸爸，我們去哪兒？”可能他想創(chuàng)造新的紀錄吧。他重復了上百次以后，我實在無法忍受了。和托馬在一起，你永遠不會感到無聊，他是重復搞笑的高手。

2

如果你們跟別人一樣，我會給你們買很多古典音樂唱片，一起聽莫扎特，然后是貝多芬、巴赫，最后再聽莫扎特；

如果你們跟別人一樣，我們可以一起打網球、籃球、排球；

如果你們跟別人一樣，我會帶你們去有名氣的餐館吃飯，給你們喝尚波·穆茲尼酒，最后還是尚波·穆茲尼酒；

……

如果你們跟別人一樣，我會開著老式敞篷車，帶著你們和女朋友一起參加舞會；

如果你們跟別人一樣，我會悄悄地塞給你們零花錢，讓你們去給女朋友買禮物；

如果你們跟別人一樣，我或許會對未來少些恐懼。

3

也許，你們在學校里的功課一塌糊涂；

也許，你們會干些小偷小摸的勾當；

也許，你們會失業(yè)；

也許，你們會娶一個很蠢的女人；也許，你們會離婚；

也許，你們的孩子會是殘障兒。

幸好這一切都不可能會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