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就有好夢

張樹華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不，老高頭兒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似的，一邊幾夜噩夢連連：不是夢見金錢豹把他逼到了樹上張開血盆大口要吃他，就是夢見一條大黑蛇緊緊纏住他，再不來又夢見自己拾了一大車錢卻被人從背后狠捅一刀……驚醒后越想越不是滋味。

說來巧了。幾天前，老高頭兒還真的得了一筆不大不小的“飛來之財”。與他同坐車后排的一位農(nóng)村婦女看上去憂心忡忡，結(jié)果把個老式的黑挎包落在座位上就急匆匆中途下了公交車。當時老高頭兒猶豫了好一陣子，下車時是不聲不響帶走了黑挎包。到馬路邊無人處打開包一看，里面有五六打大錢，都是一百一百的，總共約摸有五六萬塊。

這“飛來?！睂τ绣X的主兒來說也許算不得什么，可對老高頭兒而言就不同了。老高頭兒原是織襪廠一名工人，廠子破產(chǎn)后到了一家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當了一名物業(yè)管理員兼管打掃衛(wèi)生，辛苦下來只有可憐的750元月俸。他試著買了幾次“七星彩”想改變命運，可財帛不服命窮人，不中。幸好他會攝像，偶爾包場婚慶攝像，掙個三五百元，中午還能混頓好吃好喝，臨走再順手牽羊揣走婚宴上吸剩的半盒香煙。一家四口日子緊巴巴的。

待老高頭兒瞞過老伴和家人偷偷看完“黑挎包”內(nèi)容之后，很是犯了嘀咕：一張寫滿十幾家欠條的賬單，落款是靈壽縣孫家莊吳小妮。顯然，這就是失主了，老高頭兒深知自己得的是“不義之財”。可尋找和交還失主吧，他看了又看，掂了又掂，想了又想，又實在舍不得。就這么著，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心里作踐自己好幾天，整天整夜?jié)M腦子都是這“黑挎包”，直弄得噩夢纏身，精神有些恍惚。

人生一世，要留清名，名聲比金錢比什么都要緊，在誘惑面前，邁出一步雖然難，但偉大！刻骨銘心折磨的陣痛之后，老高頭兒終于來到靈壽小山村失主家。

當從吳小妮女兒口中得知這筆東家湊、西家借的“救命錢”是準備給患胃癌的父親做手術(shù)急用時，老高頭兒蒙了，遞“黑挎包”顫抖的雙手及眼角滲出的淚花，是自責？是慶幸？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之后，老高頭兒怎么樣了？如釋重負的他，像囚犯離開監(jiān)獄重獲自由新生一樣，輕松極了。常言道，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心安覺自穩(wěn)，好人自然就有好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