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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原女兵

      2011-08-15 00:44:42新疆楊曉華
      吐魯番 2011年3期
      關鍵詞:葉城哨卡

      新疆 楊曉華

      大漠、戈壁、紅柳、梭梭,上世紀70年代初,一群扎著羊角辮、眸子里溢滿了天真無邪的女孩走進了這里。歲月,風蝕了我們的花容月貌;歲月,剝蝕了我們窈窕的線條。歡樂、喜悅、悲傷,我們與共和國一起成長,巍巍喀喇昆侖山——為證。

      ——題記

      走進葉城

      1970年底,元旦剛過,我告別家人,踏上了去南疆的路途。

      時年我剛15歲,擱現(xiàn)在,15歲的小姑娘還正依偎在母親的懷里撒嬌呢,但我沒有這個福氣,好好讀了幾年書,就遇上了十年浩劫。

      我永遠忘不了1966年一個天剛蒙蒙亮的早晨,新疆八一農(nóng)學院(現(xiàn)新疆農(nóng)業(yè)大學的前身)廣播里一聲吶喊,幾百頂高帽子就戴在了機關干部、各系主任的頭上。我父親被作為執(zhí)行劉少奇資產(chǎn)階級反動路線在八農(nóng)的代理人而被趕在游行隊伍的最前面蹣跚地走著,隔壁張副院長家的小四(我的同桌)趕來叫我去看熱鬧,我當時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看,有什么好看的,咱們的父母都在里頭,要去你自己去。”我覺得我比他懂事多了,我想做父母的誰都不愿子女見到他們那種落魄的樣子。中午,父親佝僂著腰,脖子上掛著寫有“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的大木牌子疲倦地回到家里。我氣得只想撲上去,把牌子拽下來摔個粉碎。一夜之間,我這個昔日的好學生突然變成了黑五類、狗崽子,許多平時和我要好的伙伴都離我遠去,我第一次嘗到遭別人白眼的滋味。記得有天下午我剛走進教室,臟抹布、籃球都無情地朝我頭上砸來,我抱頭就往外跑。有位哲人說過,回憶是幸福的,但有時也是痛苦的。那段往事不堪回首……

      一個難得的機會,我和許多扎著羊角辮、梳著小子頭的她,從烏魯木齊、伊犁、新源、額敏邊防站、阿勒泰、巴音布魯克大草原,經(jīng)長途跋涉,四千里云和路來到南疆小縣——葉城,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五二野戰(zhàn)醫(yī)院當兵服役。

      小縣葉城位于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的西南邊境,喀喇昆侖山北坡。古時是南通印度、西通阿富汗的重鎮(zhèn),“絲綢之路”的交通要道。如今是新藏公路的起點,喀什至和田公路的交通樞紐,也是上喀喇昆侖山的必經(jīng)之路。葉城因電影《冰山上的來客》而出名;因薄皮核桃而出名;更因那支著名的插曲“花兒為什么這樣紅”而譽滿大江南北。

      不知什么原因,葉城在我心目中是神秘而羞澀的,因而也就有了窺探清真寺的沖動。天剛蒙蒙亮,我順著醫(yī)院的砂石路一直跑到縣城中心的十字路口。在破曉的玫瑰色天穹下,縣城左側那座拱形尖頂上鑲著一勾彎月的清真寺里,不時傳出阿訇一聲聲悠長高亢的呼喚,敲擊著我的耳鼓和心。雖然我是一名女兵,不相信宗教的神秘,但一聽到那聲聲呼喚,還是情不自禁地肅然起敬,有一種頂禮膜拜的感覺。

      隨著呼喚,許多穿著各色袷袢的穆斯林從四面八方涌向清真寺。我禁不住好奇,有幾次悄然跟在他們后面窺視,看他們虔誠地凈手、凈臉,面朝麥加圣地的方向,兩手舉到耳際,跪坐祈禱。新的一天就在莊嚴肅穆的晨禮中開始了……電影《冰山上的來客》中塔吉克少女古蘭丹姆被大巴依搶走的鏡頭就是在這座清真寺拍攝的。因此,葉城人無論是當?shù)氐木S吾爾老鄉(xiāng)還是漢族干部、部隊官兵,都會唱那支著名的插曲“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有的老鄉(xiāng)為了趕巴扎,騎著小毛驢頭天摸黑就啟程,到了巴扎,馬褡子往地上一鋪,擺一堆果脯,一堆杏子,聽著嘈雜的叫賣聲,毛驢的歡叫、醉漢的歌聲、熱瓦甫的傾訴,他們的心一下子就滿足了,就歡暢了,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情不自禁地把歷史融進一種超越生活自身的氛圍里。等巴扎散了,他們把馬褡子往肩上一搭,吆喝著小毛驢顛顛地往回趕,聲音比來時還高,攪得土路上塵土飛揚?;氐阶约业拟慰忧?,腦殼一拍,醒過來了:外江!下地的麥種還沒買呢??蛇€是高興,于是抱把熱瓦甫又坐到杏樹下,自彈自唱“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此時,我佇立在縣城的十字街口……凝眸望去,喧囂的巴扎,歡快的熱瓦甫、敦厚的核桃樹、散發(fā)著泥土香味的坎土曼,質樸中混雜著原始,歡快中浸透著粗獷,一切是這樣的親切、溫馨,耐人尋味。我百感交集,在心里喃喃自語,輕輕的,輕輕的……我來了。綻放著青春、活力,彰顯著生命、躍動。

      葉城,你好。

      戈壁情趣

      1971年4月,我們新兵連奉命開進了院屬生產(chǎn)基地所在地的葉城縣2公社。我院除常年擔負著西北邊陲喀喇昆侖山守防官兵醫(yī)療保障的神圣使命外,還承擔著對葉城基地廣大官兵、駐地群眾救死扶傷的任務。平時還要經(jīng)常進行戰(zhàn)地救護等野外科目訓練,除此之外,還要求肉食、蔬菜類自給自足,所以就有了距醫(yī)院40公里之外處于戈壁腹地的生產(chǎn)基地。

      驕陽似火的盛夏,我們唱著“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打著齊刷刷的背包,情緒亢奮地來到了這片戈壁灘。一望無際的戈壁啊,除了毛驢車踩踏出來的戈壁小路外,偶爾可見到地壟交錯成行。舉目望去,沒有人家,沒有炊煙裊裊,漫漫黃沙中,映入眼簾的只有生產(chǎn)基地干打壘圍墻中的幾頂綠色帳篷。我們將在這里移土造田,同時完成第二階段的軍事訓練,緊張的戈壁生活在此拉開了帷幕。

      由于戈壁灘風沙過大,特別是開春季節(jié),風裹著細沙直往帳篷里灌。每天我們醒來時,互相看看,都開懷大笑,每個人只有高挺的鼻梁是原來的膚色,被子、臉頰部凡是露在外面的均被細沙粒覆蓋著。沒有自來水,前輩們打了一口井,從井口搖轱轆提水吃。記得生產(chǎn)地鬧雞瘟,死了一批雞,上世紀70年代初哪有什么保健意識,我們樂得天天中午都吃辣子雞。開飯時,露天里大家蹲著圍個圈,小伙子、大姑娘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食欲特別好,風卷殘云般一大鍋飯就沒有了。

      每天上午,我們拉著架子車把松軟的沙土移到皸裂的鹽堿戈壁上,汗水浸透了我們的全身,驕陽似火、揮汗如雨,男兵們干脆光著膀子干;下午我們跑步到現(xiàn)場練投彈;晚上要在伙房帳篷前放哨,手握五六式半自動步槍,槍杵到地上快有我高了。特別是到半夜,夜靜地出奇,黑乎乎的戈壁上沒有一點亮光,只有滿天的繁星眨眼注視著你。年僅十幾歲的我害怕極了,最好的慰藉就是由遠而近的維吾爾族歌聲回蕩在戈壁上,卷舌音特重,粗獷而豪放,聽似小毛驢歡快的蹄聲伴著歌聲已到眼前,其實還在2、3公里之外。直到現(xiàn)在我都特別喜歡聽維吾爾民歌,就是那時養(yǎng)成的嗜好,免費的音樂會,只要半夜站崗,就能聽到。

      維吾爾人不僅能歌善舞,而且堅韌、樂觀、好客。我曾在巴扎上見過老鄉(xiāng)賣杏子不會數(shù)錢,就從赤腳上五個腳趾的大拇指數(shù)起:翁、拜希、條希、約?!炖镎裾裼性~地念著,實際上你要買杏子可以隨意,隨意定價,隨意給錢。他們需要的似乎不是錢,而是一種熱鬧、快樂、滿足,是一種物質以外的東西,一種非同尋常的心境和氣氛。

      盛夏時節(jié),我們常背著紅十字藥箱上門免費為他們看病。每家院子里都種著幾棵杏樹,金蛋子一樣的杏子掛滿院落,好客的維吾爾老鄉(xiāng)會高興地拽著你到炕上坐下,一盤杏子、一個黃澄澄的包谷面馕、一盤奶疙瘩,你必須一掃而光,否則是不會放你走的。

      戈壁深處的無垠沙包里,生長著一排排桑葚樹,遠遠望去,像一道道綠色屏障。成熟季節(jié)里,輕搖一下,紫的、黑的、白色的桑葚落得滿地都是,捏一下,鮮的出水,染得滿手是色,放在嘴里酸甜爽口。桑葚樹的生命力特別頑強,從不見給它喝水,當我們想找個地方小憩、放松一下時,就來到樹下。在這里我們這些女孩子七仰八叉的躺在松軟的沙土里,頭頂藍天,嘴里嚼著酸甜的桑葚,思緒就信馬由韁的彌漫開來。我想,就是在烏魯木齊也找不到這樣一個好地方,沒有污染、沒有嘈雜的喧嘩,只有太陽輕輕地撫摸著你,藍天當被,沙包當床,你愿意想什么都可以,想登月球,想美味大餐、想虛構的白馬王子,還想將來脫下軍裝后干什么……

      現(xiàn)在呢,沙包里打個滾,宣泄、釋放一下勞動、訓練后的疲勞,愜意極了。

      在生產(chǎn)地我們一直待到夏季,完成了開春的翻地、點玉米種、放水等任務。我們邊學習、邊訓練,待收完玉米,開始了訓練科目實彈射擊和投彈的考核。由于過度緊張,我射擊和投彈成績都只良好,最大的收獲就是臉頰黝黑,胳膊粗壯,辛勤的勞作與訓練也使我們長大、成熟了許多。

      紅軍的女兒

      人的一生,有許多挫折,也有很多摯友。原北疆軍區(qū)司令員、老紅軍廖明的女兒廖雪梅和我同新兵連同班,她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閑暇之時,我會經(jīng)常想起她。她是我們新兵女兵五班的副班長,個頭不高,每天總是笑瞇瞇的,她在學習訓練、內務衛(wèi)生、勞動各方面處處走在前面。

      有段時間輪到我們班從豬圈起糞運往菜地施肥,這個活又臟又累,誰都不愿干,但小廖每次都搶著跳到豬圈里,樂呵呵地往外鏟糞。每次她都干得汗流浹背、臉上淌著泥印子,豬糞沾滿了她白皙的小腿、大腿,她毫不在乎,每次都精疲力竭地最后一個從豬圈里出來。有整一個星期的時光里,我們奉命當豬倌喂豬,她弱小的身子總是第一個提起泔水桶走向豬圈,她每次還給豬點名,訓練豬崽有序的吃食,儼然一個正規(guī)的飼養(yǎng)員。晚上睡覺時我們鋪挨鋪,我問她,“你那么好的條件,現(xiàn)在不覺得苦嗎?”她總是靦腆地一笑,說:“比起我的父輩爬雪山、過草地,這點苦算得了什么,年輕時吃點苦總是有好處的?!倍嗝礃銓嵃 ?/p>

      她心地善良,只比我大一、兩歲,總是在生活上關心大家,我們都愿意和她嘮家常。有時同伴中有人想家了,她會把她家的相冊、全家福找出來給我們看,以此沖淡我們想家的思緒。熄燈號吹過,我們倒頭就睡,她總是不聲不響地給我們掖被角,真像個大姐姐。閑暇時,她常給我們講起她家居住的江西吉安干休所,講井岡山的翠竹。她滿懷憧憬地說,等她脫下軍裝,她還要繼續(xù)上學,上師范,回到江西教書。

      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云,我們只相處了短短幾個月。新兵連在生產(chǎn)基地勞動訓練期間,每天午睡過后第一件事就是在戈壁灘上——天天練,投擲教練彈一個半小時雷打不動。一天下午暑氣逼人,我們隨著口令聲開始投彈,只見小廖一個拉弓姿勢,彈在半空中脫手而出,“哎喲”一聲,她倒在了地上,再沒能站得起來。誰能想到,平時活蹦亂跳的她,此時臉色煞白、呼吸急促。急救車風馳電掣般地向縣城駛去,但我們野戰(zhàn)醫(yī)院根本沒有那個條件,無奈之下,連夜送往疏勒南疆軍區(qū)十二醫(yī)院,診斷為椎間盤脫出。因十二醫(yī)院醫(yī)療水平有限,又轉往北京某??漆t(yī)院救治,聽說最后的結果是下肢全癱,裝了一副鋼架,靠坐輪椅才能行走。

      后來她來過幾封信,告訴我她現(xiàn)在擔任打字工作,還能自食其力,并且找到了心中的白馬王子,生活很幸福。我雙手合十,默默地為她祈禱祝福,上帝總會布施于善良、寬厚的人。她雖然身殘了,但她比許多健全的人還要睿智、獨立。她,永遠是——美麗的。

      麻扎之夜

      1973年開春,山下雖說到處新枝發(fā)芽,但也寒意未退。我奉命和檢驗科的杜軍醫(yī),還有一個陜西籍戰(zhàn)士,奔赴地處喀喇昆侖山的我院三十里營房醫(yī)療站駐防。接到命令,我興奮極了,對醫(yī)療站我早已向往已久。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我們全副冬裝,興致勃勃的出發(fā)了。

      老式吉普車駛出葉城縣城,漸行漸遠,50公里之后,隨著沙石路面的消失,我目送著最后一株沙棗樹向后退去。右邊,是漸漸升起的暗青色昆侖山,左邊是黃蒙蒙的沙漠——塔克拉瑪干。到達三十里營房要途徑阿卡子、麻扎兩個大坂。我從車窗里向外望去,彎彎曲曲的盤山小路沒有盡頭,我們的車就像一只蝸牛慢慢地爬行、蠕動。我不經(jīng)意地向下一瞥,倒吸一口涼氣,刀削陡立的石崖、萬丈深淵,傳說中的海拔幾千米其實是繞著山崖在往上轉,這稍不小心,豈不摔個粉身碎骨,我后背直冒冷汗。此刻,我是多么想遠在千里之外的家啊,我正漫無目的地瞎想著,“咣當”一聲,車不走了。我只覺得一陣眩暈,想嘔吐,看同車的兩位男士,臉色也略顯蒼白,開始氣喘,糟糕,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高山反應,我當機立斷,讓大家先吸點氧氣緩解一下。

      這時,司機小張下車來,說車拋錨,走不了嘞。真要命,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上山途中最害怕的就是車子拋錨,不像在城市里,可以發(fā)救援信號,拖到就近修理廠修理,在這險峻的高山上,去找誰呢?此時,又冷又餓襲擊著我們,真難捱啊。大約過了近兩個小時,蒼天有眼,車發(fā)動了。

      這個晚上,我們住在了麻扎兵站。站長是個粗獷的北方漢子,趕緊抱草點火烘房子,驅趕寒氣。

      我在兵站周圍轉了轉,四周全是青色的奇形怪狀的巖石。我去過博爾塔拉自治州的怪石城,它的地貌多是平伏的石頭,而這里的巖石多是柱狀、尖狀,并且犬牙交錯,兵站的幾間房子就鑲嵌在巖石溝里。抬頭向上望去,看不到天空,夕陽的余暉也被這些冷峻的巖石遮擋著。聽老兵們說,即使白天也是如此,天空永遠都是陰沉的,人就像掉在了巖石堆里。這里寸草不生、水源困難,通信、報刊要走一個多月才能收到。兵站的小王告訴我,他從四川老家被直接接到這里服役,別說烏魯木齊了,葉城縣城是個什么樣子他都沒見過,一呆就是三年。三年里,他沒有走出這座蒼遠、孤寂的巖石山凹半步,最難排遣的就是孤獨、想家。望著他稚氣的臉龐,皸裂的嘴唇,我的心里潮潮的,眼里濕濕的。這就是軍人,鋼的意志,鐵的紀律,永遠以服從為天職。

      天,完全黑了下來,我們吃了幾塊自帶的壓縮餅干,喝了幾口行軍壺里的水。讓我萬分驚訝的是,站長只為我們開了一個房間,說其他房間特別冷,烘房的草快沒有了。大山沉默,我們也沉默了。一個大通鋪,杜軍醫(yī)他們男的睡西頭,我睡東頭,大家都沒有脫鞋,和衣而臥。草噼噼啪啪地燃著……我生平第一次碰到了這樣的尷尬,這一晚上,我仿佛走了一個世紀。

      天剛放亮,車開動了。站長給我們送來幾個塌陷的饅頭,以備路上吃。他緩緩地招手目送我們遠去……秋去冬來,他不知迎送了多少批戍邊官兵,巖石為證。敬禮——麻扎兵站。

      三十里營房醫(yī)療站

      光陰荏苒,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我不知現(xiàn)在的三十里營房醫(yī)療站變成什么樣了。

      當年,我離開麻扎兵站經(jīng)數(shù)小時顛簸后,終于見到了一點綠色,這就是昆侖兵們向往的三十里營房了。在中國地圖上,沒有標識三十里營房,標注的是賽圖拉,位于昆侖山腹地,海拔3780米,氧氣相對多一點,有一個較大的兵站,一個機務站和一個道班。醫(yī)療站就座落在這里,有一座簡單的平房,七、八張病床,常年燒焦炭,引人注目的是大門兩側長著兩排矮小而年高的紅柳,彰顯著青春和生命的活力。簡易的女兵宿舍床頭上的瓶子里都插著紅柳,在當時是唯一的飾品,我們把對家的思念,對親人的思念都寄托在這些紅柳枝上。

      醫(yī)療站用水靠發(fā)源于昆侖山蘇多由東向西流經(jīng)三十里營房的喀拉喀什河,水流湍急,我曾下去過,河水冰冷刺骨,清澈而扎手。我們肩挑手提把水裝在伙房蓄水池里,用來做飯和飲用。宿舍里盛水的圓桶是老兵們用空罐頭盒拼接焊成的。把桶盛滿水,靠在火爐邊,桶烤熱了,水也就熱了,用來洗漱和洗澡。沒有蔬菜,偶爾有水果罐頭,為了防止指甲凹陷,發(fā)復合維生素片;饅頭只能用高壓鍋蒸,但從來沒有蒸熟過;由于氣壓低,在山上跑幾步就會頭暈、氣喘。最要命的是大把掉頭發(fā),總參裝備部上去一個檢查團,見到我們時驚訝極了,不簡單,全軍海拔最高的醫(yī)療站啊……

      追根溯源,三十里營房醫(yī)療站于1962年中印自衛(wèi)反擊戰(zhàn)時建站,一直肩負著守卡官兵的健康保障,治愈攻克高原性肺心病、腦水腫、肺水腫等疑難病癥的光榮使命。中原農(nóng)民的兒子張西洲當時任一五二野戰(zhàn)醫(yī)院(現(xiàn)十八醫(yī)院前身)內科主任。他長年駐防醫(yī)療站,足跡遍布喀喇昆侖山大、小哨卡,從病魔、死神手里挽救了不計其數(shù)的戍邊戰(zhàn)士的年輕生命。他——成功了,在攻克高原病方面,他走上了國際講壇,與英美學者侃侃而談。正巧那年我駐防時,他也在山上。還有從昌吉、石河子入伍的老護士吳桂蘭和李玉枝,在新兵連李玉枝曾當過我的班長,業(yè)務嫻熟,人很干練。班長拉著我的手深情地說:“當初你們訓練、勞作那么辛苦,都是為了今天駐防有個好體魄,以適應高山反應。因為,我們是——高原的南丁格爾呀?!卑嚅L的話,讓我心里暖暖的。

      第二天,我們一起去了康西瓦烈士陵園,祭奠了1962年中印自衛(wèi)反擊戰(zhàn)中為國捐軀的英靈。這里海拔比三十里營房又高一些,稍走幾步就會氣喘。我漫步陵園,沒有松柏、鮮花環(huán)繞,有藏民敬獻的一捧糌粑,還有一、兩條隨風飄舞的經(jīng)幡。我在心里和烈士的靈魂默默地對話:“礫石為床,黃沙為伴,你們恬靜的安睡吧。我要將我全部的愛,輻射成你們生命的——天狼星座?!?/p>

      我低頭默哀,鄭重的行軍禮,轉身離去……

      在醫(yī)療站稍作休整,我們接到在三十里營房開設“路邊診所”的通知。駐守葉城的新疆軍區(qū)汽車第29團常年擔負著喀喇昆侖山守防部隊的后勤運輸任務,一年四季,他們的綠色長龍都是昆侖山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以前許多駕駛員路過三十里營房,嫌去醫(yī)療站掛號、取藥麻煩,結果小病不治,拖垮了身體。自從我們背著藥箱,手提暖水瓶,在路邊噓寒問暖,親眼看著戰(zhàn)士們將藥服下,使他們深受感動,親切地稱我們?yōu)槔錾缴系摹鞍滓绿焓埂薄娏业母咴贤饩€照射曬得我們滿臉蛻皮,我鼻梁處的皮膚被曬得的像泥卷子一樣脫皮,一個月不到,我們都被曬成了大花臉。但“路邊診所”反映很好,同時我們還在養(yǎng)路道班工人中培訓了一批衛(wèi)生員,受到上級的通報嘉獎。

      1973年4月26日夜里,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大家從夢中驚醒。主任張西洲急促的敲門聲催促我們:“有緊急任務,接病號?!痹瓉硎前⒗镘姺謪^(qū)一名叫王強的戰(zhàn)士心肌缺氧暈倒在紅柳灘兵站,張主任、我、還有護士劉穎趕緊乘車連夜出發(fā),顛簸6個小時后到達兵站。我們顧不上冷餓,迅速給病員輸液、吸氧、強心、利尿……一直搶救到第二天中午12時,病號病情穩(wěn)定后才開始下送。病號躺在吉普車后座,醫(yī)生護士沒有了座位,頂篷上沒有掛輸液瓶的地方,劉穎在吉普車后座的夾縫中半蹲著舉著輸液瓶。吉普車顛得太厲害了,已經(jīng)10個小時沒合眼的劉穎,頭上不知碰了多少個腫包,但她依然咬牙堅持著。吉普車抵達醫(yī)療站,她全身像散了架,下車時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時間就是生命,病員高于一切,我們每天都在與死神較量、搏斗。為了守防官兵,我們與美好的花季、躍動的青春擦肩而過,烏黑的長發(fā)因高山反應脫落成平頭小子,姣好的面容被高原紫外線曬成了“紫茄子”。山下早已是綠草如茵,鳥語花香,我們卻還棉衣緊裹,生活在冰雪的世界;我們甚至與神圣的愛情擦肩而過,你能相信嗎?當石河子入伍的晉屯墾與她青梅竹馬的男朋友某團參謀肖平在神仙灣哨卡相遇時,只是互捶一拳,相視而笑。

      駐站一年,我斷絕了與家里的書信往來。我害怕大雪封山等信的日子;害怕年邁的奶奶、爸媽為我擔心;害怕雙方的牽掛。我當初離家時帶了一本奧斯托洛夫斯基《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被大家爭相傳閱,翻爛了封面。書中的名言我們倒背如流:“人的一生應該這樣度過,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

      堅定的信念使一批批醫(yī)療站人創(chuàng)造了奇跡。從1962年建站以來,先后在高原哨卡巡診治療近50萬人次,收治患者5萬余人次,治愈高原腦水腫、肺水腫患者數(shù)千人,挽救了近8千名危重病人的生命。在海拔4500米以上地區(qū)成功地進行了腹腔、開胸和開顱手術,填補了我國高原地區(qū)施行同類手術的空白,被譽為“生命禁區(qū)的生命保護神”。

      1995年醫(yī)療站被中央軍委授予“喀喇昆侖模范醫(yī)療站”的榮譽稱號,這面旗幟永遠飄揚在巍巍昆侖。在醫(yī)療站以后的換防中,又涌現(xiàn)出子承母業(yè)等許多感人事跡。

      神仙灣之夢

      送醫(yī)、送藥、送歌舞一直是醫(yī)療站為駐防官兵服務的首要任務。73年秋季,寒風瑟瑟,我們接上級命令,組成了臨時醫(yī)療服務組,由軍醫(yī)馬象棋帶隊,到全軍海拔最高的軍事哨卡神仙灣巡診服務。因再不上去就大雪封山上不去了。此行我們做了充分的準備,準備了3首歌,帶了理發(fā)推子,還有幾十雙女兵們自織的毛線手套和平時舍不得吃攢下的水果罐頭。經(jīng)過漫長崎嶇的顛簸,我們終于在天黑前趕到了西北邊陲的重要門戶,海拔5380米的——神仙灣哨卡。

      簡易的哨卡前,指導員帶領雙眼布滿血絲、嘴唇紫紺的士兵歡迎我們。嚴重的高山反應使我的腦袋像裂開一樣生疼,氣喘、呼吸急促。吸幾口氧后,我和護士晉屯墾為他們唱了董文華“十五的月亮”和閻維文的“母親”。也許這荒寂的哨卡第一次來了異性,戰(zhàn)士們拼命拍著巴掌,我們又唱了“長城長”,為他們檢查了身體,理了頭發(fā),并送上我們自己編織的毛線手套。

      水是生命之源,但這里沒有水。刺骨的喀拉喀什河水不流經(jīng)這里,它在賽圖拉(三十里營房)無情地打個轉后就向東北方向匯入和田河了,戰(zhàn)士們一年四季靠背冰雪化水喝。此時,我才真正體會到被大家傳唱的那首佚名的歌兒“昆侖山好荒涼,三十里營房是好地方,好就好在有山有水有姑娘”。但這里什么都沒有,沒有蔬菜、沒有電話、沒有照明,到晚上點馬燈……大雪封山的日子里,一封家信走半年才能收到。

      指導員給我們介紹一位叫李剛的浙江寧波籍戰(zhàn)士。他來自江南魚米之鄉(xiāng),父親在寧波市開了好幾家連鎖酒樓,還有一個公司,用今天的話講,他是地道的富二代。高中畢業(yè),父親給他兩個選擇,要么考雅思出國念大學;要么子承父業(yè)接他的班。李剛毫不猶豫的作了第3種選擇,戍邊——喀喇昆侖。離開家鄉(xiāng)時,母親淚水漣漣地緊握著他的手舍不得松開,親朋好友們都說他傻。如今,他已光榮的入了黨,并堅持自學軍事外語。問他有什么要求時,他靦腆地告訴我們,他夢想能在葉城縣照相館里照張相給遠方的父母寄去;還想在葉城基地洗個熱水澡,此生足矣。多么樸實的戰(zhàn)士?。∩诳o語,我們也緘默無語。高尚是高尚者的通行證,無可厚非,守卡戰(zhàn)士的情感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情感。

      夜幕降臨,我們因高山反應整夜都不能入睡,頭上就像扣了一口鍋,并開始煩躁。不如做點什么打發(fā)這漫漫長夜……我們把戰(zhàn)士們放哨用的槍械統(tǒng)統(tǒng)搬來,上油、擦拭一遍。又拿出隨身攜帶的針線包給戰(zhàn)士們補衣裳,釘扣子,最開心的事莫過于臨走前幫他們做一頓可口的飯了。我和小晉來到伙房,在簡易搭起的案板上,和面、做花卷,咔嚓、咔嚓,把和好的面搟開卷好再切成長方形,手指將面兩頭翻卷成花狀……突然,伙房里靜的出奇,地上掉根針都能聽見。我和小晉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咦!哨卡里的戰(zhàn)士全圍了上來,他們半張著嘴驚呆在那里,為什么呢?原來是他們守防幾年,從沒見過花卷是什么樣,只會做刀把子饅頭。我又一次緘默無語,淚水……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在卡上待了兩天,第三天中午,我們要奔赴下一個哨卡,我們和戰(zhàn)士們互道珍重,戀戀不舍地告別。

      戰(zhàn)士們廢物利用,把罐頭盒、子彈殼用石頭、鐵錘砸出各種圖案做成形態(tài)各異的手工藝品,當針線盒或糖果盒精致極了。分手時,指導員送給我們每人一個,睹物思情,至今還在我家里擺放著。

      那次神仙灣之行,使我思想得到了洗禮,身心獲得了涅槃,使我以后無論遇到什么艱難險阻都能克服,生活有這些就足夠了。我和小晉當初的夢想是總參裝備部能給所有的昆侖哨卡配備發(fā)達國家的野外生存裝備,讓他們健康的生活、快樂的守防。幾十年過去了,隨著我國國防軍事現(xiàn)代化的進程,我們的夢想實現(xiàn)了嗎?神仙灣李剛照相和洗熱水澡的夢想實現(xiàn)了。后來他考上了軍事院校,畢業(yè)后留校任教。

      向神仙灣哨卡的守防官兵——致敬,獻上我最崇高的敬意。

      老軍墾的后代

      當年從石河子入伍的晉屯墾,是老軍墾的后代。她的父輩跟隨王震將軍從哈密步行到新疆,轉為新疆軍區(qū)生產(chǎn)建設兵團農(nóng)八師建制。睡地窩子,紡紡線,用青春、淚水和汗水澆灌了綠洲新城石河子,后為農(nóng)八師主管工業(yè)建設的副師長。

      兵團人那種堅韌、豪放的性格在小晉身上一覽無余。她近一米七八的個頭,濃眉大眼,天生一副好嗓子,西廂記、阿慶嫂唱得一溜溜的。寫一筆漂亮的鋼筆字,打一手好乒乓球,經(jīng)常參加南疆軍區(qū)組織的乒乓球巡回賽。她雖然比我大三歲,但我們很合得來。她做事為人磊落、透明。在新兵連訓練時,她經(jīng)常為不會縫被子而發(fā)愁,就會求我給她縫,我很樂意幫忙,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她大不咧咧的,有些隨意。有次半夜緊急集合打背包,繞縣城跑步,跑到一半她的背包就散了,她竟然頂著被子一路跑回來了,排長批評了她,她也只咧嘴一笑完事;還有一次野營拉練,她大頭鞋穿反了也渾然不覺,竟堅持走了回來;夏天穿襪子她嫌麻煩,經(jīng)常赤腳穿鞋。

      我們從院生產(chǎn)基地訓練完畢后,下科室前又讓我們到戰(zhàn)士灶幫廚鍛煉一個月。中午飯開完后,她常懶得回宿舍,把面板用水沖凈,頭枕在菜墩子上倒頭就睡。喂豬時挽褲赤腳豬食濺得她滿腿都是,和假小子一樣。分科室時,因她個大身體好,被分到了手術室。那時,野戰(zhàn)醫(yī)院的條件何等簡陋,沒有手推車,做手術用擔架抬送病員。她悄悄告訴我,她抬擔架一天來回許多趟,胳膊都粗了好幾圈,怎么辦呢?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啊,我常常安慰她。我們也有想家的時候,有時,她拉我到院外菜地的地埂子上坐下,她給我吹口琴聽,吹得如泣如訴,有次竟把我吹哭了……我們談未來、談理想,沿著醫(yī)院的鵝卵石小路瞎侃。理想是什么,未來在哪里呢?我們也很迷惘。

      后來的時光里,我們一起駐防三十里營房醫(yī)療站,一起上神仙灣哨卡巡診。我們曾在黑黢黢的夜空里,站在海拔5380米的哨卡上,面對繁星大聲吶喊,釋放張力、宣泄情感。在長期的守防中,我們一起經(jīng)歷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我的靜脈穿刺技術一針見血,她在戰(zhàn)地救護、常見外傷處理方面應付自如。我們和醫(yī)療站一起成長。

      1975年的一天,石河子發(fā)來加急電話,她父親病危。這份電報輾轉數(shù)月,才到山上,等她趕回去時遺體早已下葬。老軍墾在去天國之前,沒能看上女兒一眼,冥冥之中父親和她對話:“永遠記住,你是軍墾的后代?!蹦谴渭栏富貋?,她又要求上山來到醫(yī)療站。很長時間她少言寡語,埋頭拼命工作。我不知怎樣安慰她才好,時不時替她更換床頭瓶子里插的紅柳,以此來緩解她的思父之情。我1976年轉業(yè)離開時,她繼續(xù)留在了醫(yī)療站,并光榮入黨。后來和邊防某團參謀肖平喜結良緣。肖平現(xiàn)在陜西寶雞市紀檢委供職,小晉在寶雞市中醫(yī)院工作至退休,他們有一個可愛聰慧的女兒。

      石河子、三十里營房、川渝要塞——寶雞。老軍墾后代的足跡堅實、心靈鶩定,巍巍昆侖為證。

      情系故鄉(xiāng)

      1976年的夏季,我接到換防下山參加工農(nóng)兵上大學的考試通知。只有一個名額,沈陽醫(yī)藥學院本科,考試地點在葉城縣東方紅中學。我憑著這幾年私下補習數(shù)理化的基礎,很順利的做完考卷,第一個離開考場。那些天我焦急的期盼著錄取通知書,結果卻令人意想不到,被某領導的親戚占去了名額。極度的失望對我打擊很大,我毅然找到院長遞交了轉業(yè)申請報告。不久,我轉業(yè)回到了闊別六年的首府——烏魯木齊。

      粉碎四人幫后,1977年全國恢復高考,我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新疆大學中文系,后來一直從事著自己喜愛的文字工作。閑暇之余,我會經(jīng)常想起昆侖山腳下的葉城,想三十里營房醫(yī)療站,想老鄉(xiāng)院子里金蛋子一樣的杏子。葉城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改革開放使葉城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油井使這里商貿(mào)繁榮……小城里走出了軍官、學者和專家。戈壁深處的桑葚已制成罐裝食品遠銷海內外;地產(chǎn)的薄皮核桃被首批認證為國家有機食品而身價倍增。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丈夫正好去葉城出差。我托他看望了現(xiàn)十八醫(yī)院的護理部長、當年我們新兵女兵四班的班長王曉華,昔日颯爽英姿、風華正茂的小女兵,現(xiàn)已兩鬢斑白、彎腰駝背;眼眸中透出堅毅、溫柔的目光還像當年一樣,一點沒變。她的獨生女兒也子承母業(yè),常年駐守在三十里營房醫(yī)療站。她見到我丈夫就像見到我一樣,激動的淚水溢滿眼角,而且整座樓里的醫(yī)護人員都迎了出來,高原女兵的女婿回來了嘛……

      歲月如梭,昔日的干打壘病房早已變成雄偉壯觀的醫(yī)療大樓,夜班醫(yī)護人員再也不用像我們那樣,提著馬燈手術、值班了。舒適、整潔的病房告別了當年的燒煤取暖,一切都變得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瞬息萬變的信息時代,使時空把距離濃縮,葉城——烏魯木齊已不再遙遠,如今的旅人也不用遭受七天的長途顛簸之苦了。

      葉城,我魂牽夢繞的第二故鄉(xiāng)。有一天,我一定會回去,再看一眼神秘的清真寺和喧囂的巴扎;再撫摸一下醫(yī)療站門前年高的紅柳。我一定會深情的擁抱你,奔流不息的喀拉喀什河和多情的昆侖山脈。

      面向天穹,我——發(fā)誓。

      重聚

      2009年深秋的一天,我突然接到電話,我們這些當年的女兵要在西安大雁塔下相會。太興奮了,我激動地在夜里笑醒好幾次。當年15歲的她、我、還有她,我們要——見面了,當初的窈窕淑女,現(xiàn)已為人妻、為人母,有些已是奶奶輩了。

      六朝古都在默默地向我們傾訴著歷史的滄桑、厚重和變遷,晨鐘暮鼓見證著我們的悲喜、歡樂和憂愁。我們四千里、八千里追云攬月地趕來了……當年河南靈寶入伍的王蘭,現(xiàn)已是北京海淀區(qū)檢察院的一名檢察官,百忙之中她從京城趕來了;五班長李玉枝風塵仆仆地從新疆昌吉趕來了;晉屯墾臉笑得跟花一樣從寶雞趕來了;當年從新疆額敏邊防站入伍的小劉穎趕來了,她后來和軍醫(yī)馬象棋成家,轉業(yè)到驪山腳下的某醫(yī)院工作;四班長王曉華從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的小縣葉城趕來了;我懷著濃濃的思念之情,從五千里之外的烏魯木齊——趕來了。

      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歡笑、跳躍、互相細數(shù)著兩鬢的白發(fā)。我們心無旁騖的嬉鬧、玩耍,行人投來好奇的目光,我們的紅絲巾飄舞,映紅了半邊天際。我們的喧笑聲驚擾了護城河里嬉戲的小魚兒,楊樹、梧桐、柿子樹紛紛向我們點頭致意。遺憾的是行動不便的廖雪梅沒有來。我和晉屯墾勾肩搭背像久別的戀人一樣,看來陜西的水養(yǎng)女人,她更加嫵媚漂亮了……

      我的心釋然了,放下了?;隊繅衾@的朋友,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真是30年后來相會,山也笑,水也笑,光榮屬于我們這一輩。走,回民街吃小吃去,賈三包子柿子餅;羊肉泡饃醬牛肉,古都名小吃我們嘗了個遍,歡聲笑語灑滿了一路。今天,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30年前,我們付出了,青春無悔。我們也由衷地希望,共和國不要忘記我們,我們是——昆侖山上的一棵草。

      當今天的年輕伴侶漫步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迪廳、舞廳k歌勁舞時,可曾想起,和你一樣的年輕生命固守邊陲,和你一樣的花季少女情灑高原嗎……請永遠記住。干杯,為祭奠康西瓦烈士的英靈干杯;干杯,為昆侖山的忠誠衛(wèi)士干杯。

      敬禮,我們向祖國人民——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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