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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職

      2011-08-15 00:43:30
      劍南文學(xué) 2011年8期
      關(guān)鍵詞:局長

      奇 麗

      聽說新來的局長今天正式走馬上任。一大早,李宏到辦公樓對面臨街的一家小食店里,他匆匆喝了碗粥后便一改過去經(jīng)常遲到的毛病,提前10多分鐘來到辦公室。

      這時,同事江雯從洗手間里提著拖把走了進(jìn)來,她右手拿著塊濕抹布,見李宏這么早出現(xiàn)在辦公室,感到很驚訝,問:“李大哥,你今天這么早???”

      李宏說:“你早,小江,怎么你每天都這么早啊?”

      “呵呵,我每天要送孩子上幼兒園,回家不早不晚的,索性到辦公室搞搞衛(wèi)生什么的?!苯┱f著把拖把靠在門邊,然后去擦桌子。

      江雯是局里唯一的80后,五年前上網(wǎng)聊天遭遇網(wǎng)戀,那網(wǎng)友是一名農(nóng)機(jī)產(chǎn)品推銷員,網(wǎng)戀半年后就閃電式結(jié)了婚,男的因工作原因長期在外,婆婆家、娘家又都在外地,結(jié)婚生子后一肚子苦言。

      江雯挽起袖筒邊擦著桌子邊對李宏說著?!袄畲蟾纾犝f新局長是個碩士生,60版的,挺年輕的嘛,農(nóng)大出來的,你們是校友呢?!?/p>

      “哦?!崩詈旰孟駴]多大反應(yīng),他端起桌子上的煙灰缸走出去倒在門口的垃圾籮里。

      市農(nóng)業(yè)科技局座落在湖濱大道的十字路口處,全局上下共有科技人員100多號人。李宏是10多年前省農(nóng)大??飘厴I(yè)后分配來的,當(dāng)時,很多人都是從鄉(xiāng)鎮(zhèn)調(diào)上來的,局里大學(xué)生不多。近年來,隨著國家“科技興農(nóng)”的興起,大批人才也涌進(jìn)局里來。

      其實,李宏一直以來都睡不好覺,每天天不亮就醒了,就是不想按時來上班。他近幾年來工作上一直不是那么如愿。據(jù)說老局長在任時,想要提拔李宏為農(nóng)業(yè)科技發(fā)展中心主任,結(jié)果考察時,有人捅他婁子,說他工作能力雖很強(qiáng),但關(guān)鍵時候缺乏主見,并且說話時理論太多,愛跟領(lǐng)導(dǎo)頂。說這話的是分管科技實驗田的副局長朱長峰。之后,科技發(fā)展中心主任職位一直空缺,局里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只能由副局長朱長峰代管。這次新局長來了,李宏覺得還有機(jī)會,他不甘心自己的前途就這么“黑了”,新領(lǐng)導(dǎo)新印象,再努把力試試,畢竟自己還年輕,才38歲。

      李宏拿起前些天開河鎮(zhèn)送來的一份《關(guān)于開展開河鎮(zhèn)科技合作并組建聯(lián)合實驗小組的報告》來到三樓朱副局長的辦公室。

      見朱的辦公室有人,李宏欲想轉(zhuǎn)身,這時朱長峰把他喊住,說:“李宏,進(jìn)來,進(jìn)來!”

      聽朱長峰這么一叫,李宏又只好走進(jìn)了朱副局長辦公室。

      朱長峰50出頭,是局里唯一一個持有高級技術(shù)職稱的農(nóng)科專家,也是有名的“老麻師”。 他是74年的老知青,個子大概在1.80米左右,虎背熊腰的運(yùn)動員身材,方方正正的國字臉右臉頰上長著一顆黑痣。當(dāng)年插隊時他與村長的女兒結(jié)了婚,1977年國家恢復(fù)高考后,他以380分的成績考取了省外一所??茖W(xué)校。畢業(yè)后分配到城里工作,他老婆不喜歡住城里,覺得城里人太勢利,看不起鄉(xiāng)下人,來城里生活簡直是空口吃百合自討苦吃,后就一直兩地分居。

      因家屬在鄉(xiāng)下,下了班沒去處,生活中也沒什么興趣愛好,所以平時沒事就總愛邀約人打麻將。一來消磨時間,二來贏點(diǎn)小錢。當(dāng)然了,李宏也陪他打過幾次麻將,有一次還摸了朱長峰莊上大對子“杠上花”呢,那天是陪朱副的幾個朋友吃完飯后到新源茶室打的牌,李宏記得很清楚。

      “李宏,這就是新來的馮局長?!敝扉L峰邊介紹著邊示意李宏坐下?!斑@是我們局的科技能手李宏?!敝扉L峰向馮局長介紹說。

      “哦?!本珠L抬起右手扶了扶眼鏡,那銳利的目光透過淺藍(lán)色鏡架上的塑脂鏡片,在李宏臉上停留了數(shù)秒鐘迅速收回到他面前的茶杯上。李宏心里一怔,心想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新局長這滿臉的煞氣確實讓他受不了,但他還只能畢恭畢敬地向新局長哈著腰,說了聲:“您好,局長?!边@時的李宏突然想起一次同學(xué)聚會時,他們班一個綽號叫“屁蟲”的同學(xué)告誡他的話來:在不管是大領(lǐng)導(dǎo)還是小領(lǐng)導(dǎo)的面前都要裝孫子,要時刻讓他們高興,這樣才會有你的一席生存之地,要活得好,首先要把上司侍候得好。據(jù)說“屁蟲”是他們同學(xué)當(dāng)中混得最好的一位,現(xiàn)今已是某集團(tuán)公司老總的秘書。歷經(jīng)仕途的艱辛,李宏覺得自己的慎重并非多余,面對這樣強(qiáng)勢的局長,他深知第一印象的份量。

      朱長峰招呼李宏坐下。

      李宏把報告遞給朱長峰,然后向馮局長微微欠了欠身子后落入黑色漩渦似的真皮沙發(fā)中。

      局長看上去40歲不到,皮膚黝黑,那皮膚不像是被太陽曬黑的,看上去是天生的。這種黑色很純正,像坦桑尼亞人,不過他的嘴唇不厚,這也還能說明他是東方血統(tǒng)。

      見馮局長一臉的傲氣,李宏心里就有些不安起來,心里琢磨著怎樣才能讓新局長關(guān)注自己,并主動與他套起近乎來。他雙手放在膝上,很拘謹(jǐn)?shù)刈⒁曋T局長,面部的肌肉很僵硬,仿佛拍標(biāo)準(zhǔn)照似的,聲音略有些含混地說:“局長,您真年輕。”

      馮局長抬眼看了李宏一眼,說:“是嗎?呵呵?!?/p>

      “馮局長抽煙。”李宏從西服里掏出一盒紅塔山香煙,廟里搖簽似的抖出一支雙手捧著煙盒遞過去。

      “謝謝,我抽自己的吧。”馮局長說著從自己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包進(jìn)口555牌香煙來,李宏的手被迫縮了回來。

      李宏給朱副局長遞上一支,自己也點(diǎn)著一支深深吸了一口,他感覺胸口像塞了團(tuán)棉花似的,堵得喘不過氣來,他第一天就領(lǐng)略到了馮局長身上的官氣,額頭發(fā)根處也滲出了幾顆毛毛汗。李宏在心里罵到:“媽的,擺什么架子,不就是個局長,老子要早比你生二十年可能還是你爹呢。”

      第二天早上,全局上下一片繁忙。快下班時,李宏接到通知,下午2點(diǎn)鐘在五樓會議室召開全局干部大會。

      “哎,小江,聽說新局長跟朱副局長家沾著點(diǎn)親,什么親呀?”李宏不知哪得來的消息,向正在整理抽屜的江雯問道。

      江雯邊碎著紙邊說:“你還不知道?朱副的表侄是馮局長的大舅子,就瓜葛親?!?/p>

      下班時,李宏給妻子打了個電話,要她中午不用做飯了,他買盒飯回去。

      回到家中,李宏像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他把手中的飯盒遞給妻子就一屁股躺在沙發(fā)上,仰頭閉眼地張開雙臂斜靠在沙發(fā)上,這時他突然有一種很輕松、很安全、也很自在的愜意感……

      李宏妻子在市教育局工作,見李宏這副模樣,心里琢磨著自己的丈夫今天是怎么了?這情緒該不會是跟新局長有關(guān)吧。她把盒子里的菜分別倒在兩只盤子里,然后從紙?zhí)桌锍槌隹曜影扬埡羞f給李宏,說:“來,先吃飯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李宏接過筷子,先挾了一塊回鍋肉在口里嚼著,然后抬起飯盒大大扒了一口飯,說:“為什么他們要是親戚?”

      “誰跟誰是親戚?”妻子地問。

      “他跟他……唔……局長和朱副?!彼吔乐堖呎f。

      李宏妻子不解地轉(zhuǎn)過臉來看著他,問:“人家是親戚關(guān)你什么事?”

      “怎么不關(guān)我事,朱副一直跟我過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p>

      “你只要干好自己的工作,他能跟你怎么樣?這全局上下誰不知曉你李宏的工作能力,真是的?!闭f著,她往李宏飯盒里挾了些炒肉絲,看來妻子是很會關(guān)心他的。

      離開會時間還有20分鐘,李宏先來到辦公室,他經(jīng)過江雯辦公桌時,見桌子下面邊放著個紙?zhí)岽?,他一眼就看見袋里裝著的是兩條紅色的香煙,露在外面的淡黃色的“中華”字樣。他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端起上午的茶喝了兩口,然后起身把茶葉倒在垃圾籮里,抬手看了看時間便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李宏來到五樓會議室,是從后門進(jìn)入的。他抬眼望去,主席臺前擺放著幾盆盛開的蝴蝶蘭,兩側(cè)是松散翠綠的鳳尾竹。李宏找了個靠邊的空位坐下,他旁邊坐著技術(shù)員張昆,前面的位子上坐著江雯。

      會議開始了,主持人是副局長朱長峰,他首先向全體員工介紹了新來的局長馮建剛并致歡迎辭,全場發(fā)出掌聲,接下來是局長講話。

      “各位,大家好!今天是我上任的第二天,看到大家準(zhǔn)時到會,我衷心感謝各位對我的信任和支持,我深知自己肩上責(zé)任重大,我將以求真務(wù)實的精神……”

      張昆悄悄地對著李宏的耳邊,說:“這局長一臉的橫肉,眉宇之間還有著一股肅殺之氣。”

      李宏的神經(jīng)抽搐了一下,用巴掌掩住口,說:“別亂講?!逼鋵崳袄詈暌言谥旄蹦抢镱I(lǐng)教過了,局長是個不好靠近的人。

      張昆不停地湊過來,說:“我叔教過我看面相?!?/p>

      “你沒喝酒吧?閉嘴?!崩詈曷犞鴱埨サ脑捰行?,張昆的話讓李宏聽起來有些不自在。

      “……加快農(nóng)業(yè)科技創(chuàng)新,是建設(shè)現(xiàn)代農(nóng)業(yè)的必然要求,是提高農(nóng)業(yè)競爭力的重要方式,也是新農(nóng)村建設(shè)的重要內(nèi)容。最近,農(nóng)業(yè)部專門召開了全國農(nóng)業(yè)科技創(chuàng)新工作會議,提出了 ‘自主創(chuàng)新,加速轉(zhuǎn)化,提升產(chǎn)業(yè),跨越發(fā)展’的要求?!?/p>

      會議在一種莊嚴(yán)的氣氛中進(jìn)行著,青一色的深灰色正裝,男士們胸前都系著一條“狗舌頭”,女的卻是白襯衫套著灰色小馬甲。大家都對新局長的到來抱有一種希望。

      張昆還是忍不住地要把喉嚨里的話倒出來似的,說:“哎,局長和朱副是親戚你知道嗎?”

      “好像是吧?!崩詈瓴荒蜔┑鼗卮?。

      “聽說這次局里有幾個崗位要競聘上崗,憑你這資格,科長那崗位你準(zhǔn)上了吧?!睆埨ビ懞美詈暾f。

      “你小子,閉嘴,你怎么沒完沒了,當(dāng)官又有什么呀?不就是能嚇唬幾個人么?!崩詈晗胙陲梼?nèi)心的忐忑,其實他就一個不服氣。論資排輩自己也該撈個一官半職的了,可偏偏那次考察,不知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毛病,美好的幻想就破滅了。

      局長的手機(jī)放在振動上,此時麥克風(fēng)里“吱吱”地發(fā)出電信的干擾聲,局長繼續(xù)講著“……我們一定要深入貫徹落實全國農(nóng)業(yè)科技創(chuàng)新工作會和全市科技大會精神,將農(nóng)業(yè)科技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以更新的理念、更實的行動、更高的標(biāo)準(zhǔn)推動我市農(nóng)業(yè)科技工作邁上新臺階。謝謝大家!”

      講話結(jié)束后,馮局長側(cè)過頭與朱長峰嘀咕了幾句后便起身離開了主席臺。

      朱長峰接著說:“由于時間關(guān)系,今天的會就開到這里,希望大家下去后深刻領(lǐng)會局長的講話精神,扎扎實實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散會后,李宏在樓梯口遇到朱副局長。

      “小李,下班一起吃飯,今天我私人請客,你酒量好,陪局長喝兩杯。”

      “朱副,你看這,唔……我去怕不合適?”

      “什么合適不合適的,都是些朋友弟兄的,就這樣定了,一會兒下來坐我的車。”朱長峰說著“噔噔噔”地下樓去了,那樣子看上去挺興奮。

      晚餐訂在市委辦公大樓斜對面的福星酒樓,李宏下了車跟著朱長峰走進(jìn)6號大包間。這是一間豪華包間,里面擺放著一張可以坐20個人的大圓桌,見座位基本坐滿,朱長鋒掃了一眼在座的人,這些人大部分是局機(jī)關(guān)各科室的。李宏一看局長旁邊那個空位顯然是留給朱長峰的了,他自覺地找了個空位坐下來。再一看,市委組織李副部長緊挨著局長也坐在那里,這人李宏也熟,朱長峰常約他一起打麻將。李宏向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方一副油光水滑的模樣,嘴里吐著煙圈,不時地向旁人點(diǎn)著頭。

      看人都到齊了,菜也上得差不多,朱副局長開始發(fā)話了,他端起酒杯站起來,說:“各位,今天我做東,首先歡迎馮局長就任我們科技局局長,其次是感謝各位對我及科技局的支持,這第一杯酒嘛,我看大家都干了吧!”

      “干,干……”整個包間里響起了零零落落的“砰砰”聲,看樣子大家情緒都很高漲,碰杯很用力,晶瑩透明的酒液不由得從杯中溢出。李宏端杯子的手有些顫抖,盛得太滿的酒晃蕩著滴灑在面前那鍋三七雞湯里。

      席間,桌上的人輪番敬酒,屋子里洋溢著濃濃的酒香。這時朱長峰走了過來,說:“謝謝各位多年來對我工作上的支持,如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請多多諒解,這杯我干了,你們隨意?!彼谎鲱^ “咕?!币豢谘氏露侨?,把酒杯底翻過來,咧了咧嘴。這時,他又叫服務(wù)員倒?jié)M一杯端著走到李宏面前來。

      李宏立即起身舉酒相迎,“朱副,還是小弟敬你吧。”

      “不,這杯酒老哥敬你,上次都是老哥我的失誤,可誰知道上邊又太認(rèn)真了呢,那件事壓得我心口疼啊,不就提個中層干部嘛!好了好了,你也別放心里去,這次新局長來了,有些事慢慢來解決,來,我先干為盡。”朱長峰再次仰起頭“咕?!币宦曂滔乱槐啤_@時的朱長峰大概是喝高了,他大聲嚷嚷道:“服務(wù)員,倒酒!”

      李宏擋住他的手,說:“朱副,少來點(diǎn),你已經(jīng)喝得差不多了?!?/p>

      朱長峰:“沒事沒事,這才幾杯酒?。坷细缥业木屏磕阌植皇遣恢?,慢慢喝,等會兒一起去唱歌。”

      李宏感覺朱副今天的心情特別好,對他的熱情讓他頗有些意外。不過這樣一來,倒還使李宏對他有了警惕,對朱副這人他可是領(lǐng)教過的了。

      那天,飯后他們沒去唱歌,組織部的人和馮局長都有事先走了。朱長峰只好邀約著人打麻將,當(dāng)然李宏也在其中,看朱副那面紅耳赤的模樣,李宏還真不想去玩了,他感覺身心很累很累,但在這節(jié)骨眼上,他還真的不敢不去陪。

      他們來到文化宮一間茶室,開了間自動麻將機(jī)室,要了壺菊花茶,這次除朱長峰和李宏外,其他兩個都是朱長峰在外單位的朋友。

      第一圈牌打下來,結(jié)果“三砍一”,朱長峰一個人輸??赡苁蔷凭淖饔?,朱長峰反應(yīng)上明顯出現(xiàn)了問題,李宏坐他上家,有意供他和牌,這主要還是汲取了上一次的教訓(xùn)。

      又打了幾圈,朱長峰反敗為勝,酒也逐漸清醒過來。這個時候是李宏輸?shù)枚?,他開始顧不得下家了,畢竟,輸?shù)氖亲约旱腻X。其實按牌規(guī),他不會輸這么多的,只是他想讓朱長峰高興。眼看自己皮夾子漸漸變薄,他開始有些慌了,他怕錢包打空了回去不好向老婆交待。正想著,李宏摸了顆七萬打下,這時,對家把牌搬倒和了。

      “哦,你賣我的莊呀?!敝扉L峰似乎有些不高興地看了一眼李宏說。

      李宏無奈地:“我也叫牌呀,不打不行了?!?/p>

      朱長峰說:“你壓一手轉(zhuǎn)過來我就自摸了?!敝扉L峰拿摸起一顆牌翻開給李宏看。哦,還真是自摸呢,李宏說。

      李宏抬眼望了望他,對朱副局長的這話李宏已經(jīng)心領(lǐng)神會了。他笑著示意明白,那笑中包含著許多的無奈,這無奈只有李宏自己能深深體會,他將再一次經(jīng)受考驗。

      又打了一圈過來,這次輪到朱長峰的莊,當(dāng)四個人都把牌摸定后,他打出一個八條來,這時被上家李宏碰掉,朱長峰摸牌,又打出一個三萬。

      “吃一張,開張牌就打這么好,打爛牌???”坐在朱長峰的下家問。

      朱長峰笑了笑,說:“呵呵,我供你和牌行了吧?!?/p>

      “得了吧你,真要和你牌今晚我請你燒烤攤上喝酒去?!毕录艺f。

      又摸了兩圈牌過來都見朱長峰摸一顆打一顆,并且摸牌時他的手微微有點(diǎn)顫抖,大家都沉默下來,每人個都很嚴(yán)肅的樣子,好似屏住呼吸地打,看這局勢有點(diǎn)緊張,李宏心想,朱副這樣子無疑是叫牌了,大家心里都猜測著莊家手上一定是大牌。他要的什么牌呢?筒子、萬字、條子……大家都在猜測著,頂著不放炮盡量降低自己的失牌。

      這時,李宏抓起一個西風(fēng),看了看塘子,沒有打過,但有一張在桿上,心想,這牌不危險。他琢磨著朱副要的不是這張牌。

      “打呀!”朱長峰有些等不及地催促。

      李宏深深吸了口氣,最后還是把那張西風(fēng)打出去了。

      “碰!混一色大對子連桿花,哈哈!”朱長峰拿出手里的一對西風(fēng)碰,從桿上拿走了第四個西風(fēng),同時把手里的牌推倒后,又拿下桿上的另一張二萬。原來,朱長峰手里還有四張四萬。三人的目光一同投在朱長峰推倒的牌上“哇,不會吧……”大家的目光頓時傾倒在他的牌上,朱長峰大笑著把頭撲在桌上,雙手按著他面前的牌。

      “給我們看看嘛,是不是包和了,按著干么?”他下家用力推了推他的手,這時,朱長峰身子一偏便就倒在了桌子下,旁邊的李宏感覺事情不妙,趕快伸手把他的身體抬住,說:“不好,快打120……”一陣慌忙之后,朱長峰像逗人似的竟然又醒了過來,說:“怎么回事?飛毛?。ǔ鲥X的意思)”說著他有些吃力地支撐起身子,坐到椅子上。

      李宏有些擔(dān)心地向他問道:“朱副,你沒事吧,要不別打了,回去休息吧?!?/p>

      朱長峰執(zhí)意再打一圈,這把牌大家包里的錢都幾乎被掏空了,看他執(zhí)意要打,他們仨只好陪著又打了一圈。

      第二天,李宏拖著疲倦的身子跨進(jìn)辦公室,他先泡了杯濃茶,然后用抹布隨便擦了一下桌子,打開電腦,這時還不見江雯。

      這個小江今天是不是孩子病了?他想。

      大約上班一小時后,李宏見局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像遇到傳染病患者似的,見人躲躲閃閃、神神秘秘的。

      這時,見張昆從樓上下來,李宏一把揪過他來,問:“這局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張昆回頭看看,說:“你不知道啊,昨晚朱副局長死了?!?/p>

      李宏如雷轟頂?shù)兀骸鞍。趺椿厥?,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嘛?!彼麘岩勺约菏遣皇锹犲e了,他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感覺有點(diǎn)疼,那這是真實的了,問:“怎么死的?”

      “不知道,一會兒說心梗,一會兒說腦溢血的,可能是腦溢血吧,聽說他平時血壓有點(diǎn)高,我倒是見他經(jīng)常吃降壓藥,不過法醫(yī)正在驗尸呢,一會就知道結(jié)果了?!睆埨フf著做了個惡心的樣子。

      不會吧,朱副,你的生命怎么這樣脆弱啊,不就是個大對子桿上花嘛,你竟激動得把命給丟了啊,知道你會這樣,我昨天就不該把西風(fēng)打給你,是我害了你呀。

      這是一個深秋,肆虐了一夜的狂風(fēng)還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李宏沉浸于朱長峰離去的自責(zé)和悲慟之中,他又走回辦公室里來,抬頭在墻上搜尋著,目光停留在墻上那張全局干部的合影上,在前排中央左二那個位置看到了朱副的臉。

      在朱長峰老家,全村人都說他是個菩薩心腸。16年前他收養(yǎng)過一個孤兒,由于工作不便,他就放在鄉(xiāng)下家里讓他老婆帶著,這孤兒比他兒子大兩歲,現(xiàn)在是邊防武警總隊的一名消防兵,他自己的兒子正在省城一所學(xué)校上中專。

      老朱在全局口碑很好,科技下鄉(xiāng)的時候,他又主動要求到偏遠(yuǎn)特困村去參加科技扶貧工作。

      記得有一次,他們在去青臺鎮(zhèn)阿西村的路上,途經(jīng)一座山坳的時候,車胎突然爆了。這時天色已晚,車上又沒帶備胎,如果要修理的話也得要人返回到鎮(zhèn)上找修理工帶著車胎來。朱長峰二話沒說,把自己帶著的水和餅干留給李宏,自己返回鎮(zhèn)上去找修理工。“朱副還是我去吧,你守著車,這來回要走十幾里路呢?!?/p>

      朱長峰一臉怒氣地說:“少羅嗦,你就在這好好待著?!闭f著他帶上司機(jī)就上路了,夜色很低,他們的背影漸漸在李宏的視線中變小,最后消失在了山的盡頭。那一次,他們從鎮(zhèn)上帶來修理工時,已是凌晨2點(diǎn)多鐘。

      雖然朱副在麻將桌上氣軟了一點(diǎn),雖然在工作中對自己有些刁難,雖然上次審查干部時他做得過了一點(diǎn),但他總的還算是個好人……可是他怎么說走就走了呢?

      正當(dāng)李宏回憶著他的時候,張昆又進(jìn)來了。

      張昆像做賊似的,回頭看看門外,說:“報告,本人獲悉……”然后他把頭伸了過來對李宏說:“朱副不是腦溢血,是心?!培拧婀至?,聽說當(dāng)時你們科小江在他家呢,深更半夜的,120電話還是她打的呢,他們倆是不是……”

      “什么什么?你說什么???”剛才還處于對朱長峰深切懷念中的李宏被張昆這一消息驚得目瞪口呆?!靶∽?,這事別亂講,這可是名聲的問題,朱副的事怎么會扯上小江呢?哦,對了小江住他樓上?!?/p>

      “又不是你,怕什么啊,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這朱副平時看不出來啊,嘖嘖?!睆埨フf著離開了李宏辦公室。

      朱長峰的死成了局里的特大新聞,人們大概關(guān)心的不是他的死,而是他的死因。是啊,這小江跟老朱怎么回事?怎么會是她發(fā)現(xiàn)的呢?正想著,江雯滿臉陰郁地走進(jìn)了辦公室。

      “小江,聽說……你……怎么回事?”李宏試探性地問江雯。

      “李大哥,我……嗚嗚……”江雯說著哭了起來,她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從抽屜里拿出包餐紙撕開,抽出一張按住雙眼,那樣子看上去很委屈。李宏顯得很冷靜,他也撕開一包香煙,抖出一支來點(diǎn)燃吸著聽江雯講。

      江雯把紙巾從眼睛上拿開,擦了擦鼻子,搓成個小團(tuán)扔進(jìn)籮筐里,接著說:“前幾天,朱副找過我談話,他說我們科目前科長的崗位還缺人,他已經(jīng)向局黨委推薦了我。昨天,就是昨天。很晚了,朱副打電話要我去下他家拿表填一下,當(dāng)時我就覺得太晚了很為難的,但朱副一再打電話來催促,我又怕在這個節(jié)骨眼誤了事,所以我就去他家里了?!?/p>

      李宏心里狠狠地罵了一句朱長峰,問:“那他怎么會死了呢?”

      “我本想把表拿回來填,后來朱副拉住了我要我馬上填,明天一大早就要開會研究,我一看,是干部審查表。他遞過筆讓我坐在沙發(fā)上填寫,還說只有這套表,要我不要填錯。正在我填寫表格的時候,我感到朱副的身子一下向我撲過來,茶幾上的杯子也被他的身子推倒摔碎在地上。我起身回避時,見朱副倒在地上,我當(dāng)時被嚇傻了,沒考慮什么就打了120急救中心,這事我真說不清了啊?!?/p>

      李宏默然著,想說什么,但不知道要說什么。

      “今天早上,我家里來了兩名警察,問這問那的,還要我按手印什么的,人家會怎么說我呀?!苯┰俅瘟鞒鰷I來。

      “沒人說你呀,哭什么呢?”其實李宏說這話時,心里十分得意。

      當(dāng)天上午,法醫(yī)鑒定就出來了,朱長峰患突發(fā)性肌梗阻死亡,因天氣熱,尸體不能久留,已移交殯儀館。

      下午,局里派車把朱長峰的家屬從鄉(xiāng)下接了來,局工會安排了兩名女同志安慰他家屬。李宏來到朱長峰家里,見朱長峰老婆哭得死去活來。他走過去,對著極度悲痛的朱長峰老婆說:“嫂子,不要太難過了,會哭壞身子的,大哥不在了,你看……以后有什么困難需要……你就說一聲吧?!崩詈晷睦锎丝瘫日l都堵,因為他認(rèn)為朱長峰的死與他多少有些關(guān)聯(lián),如果他不放那一炮,如果他堅持要把他送進(jìn)醫(yī)院,如果他細(xì)心點(diǎn)回來后再打個電話問問有沒有事,興許他就有生的可能……哎,這難道就是命?!

      李宏站在屋子中央,所幸,朱長峰的老婆不知道昨天打麻將的事,不然她會沖上來扯著他,甚至叫他還命的,李宏心里這樣想著。他從外套包里拿出盒香煙,抽出一支來點(diǎn)燃,低著頭猛吸了一口吐著,然后抬起頭來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的悲傷,目光停留在了朱長峰電視機(jī)旁的那個茶柜上,茶柜第二層的抬板上橫放著的那個紙袋怎么跟小江桌子角放的那個一模一樣?他走過去一看,是兩條香煙,是印著淡黃色“中華”字樣的兩條香煙。

      李宏迅速地離開了朱家回到辦公室,在江雯放過紙袋的那個位置上看了一眼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什么都不明白。

      “老朱啊,你怎么就走了,不是說好等你退休后回鄉(xiāng)里來建一個養(yǎng)豬場嗎,你去年買回家的那頭母豬都快要生產(chǎn)了,嗚嗚……”朱長峰老婆繼續(xù)哭著。

      這時候,馮局長來了,他身后跟著兩個人,一個是辦公室主任任呂敬明,另一位是市總工會副主席蔡炳良。他們都陰沉著臉,看似很悲痛的樣子,特別是局長的那張臉,不像裝出來的,整個面部肌肉都是扭曲著的,像一口即將坍塌的煤井,看上去很陰森,也很可怕。

      他大概是記不清該叫朱長峰老婆什么,或許是根本就不在意這門子親,他走過去彎腰對著朱長峰老婆安慰道:“節(jié)哀順變!人走了傷心也是沒用的,生活還要繼續(xù),保重身體吧,這位是總工會蔡副主席?!?/p>

      “聽到老朱病逝的消息,我們心里都很難過,特向你表示慰問。”蔡炳良說著從衣袋里掏出個紅包來雙手遞上。

      朱長峰老婆抬起頭來,眼睛哭得像兩個水彌桃似的,她不看局長,卻看著眼前這個和藹可親的副主席,她接過紅包,眼淚刷刷地滴在紅包上。

      那件事以后,李宏對一些事情明白了許多,在單位上變得格外冷靜,格外謹(jǐn)小慎微,平常那種狂放不羈心浮神躁已蕩然無存。有一段時間,他幾乎每晚都夢見老朱,老朱在夢里對他說:“小李,上次的事我老朱對不起你呀,不過當(dāng)官有什么好,不就是得吃吃喝喝,得日嘮一下人嘛,你不知道當(dāng)官有多么的偽啊,想真實都真實不了,上面一張臉下面一張臉的,累??!”

      從夢中醒來的李宏眼前是灰蒙蒙的,他仿佛得了青光眼,看世間任何事物都是一片模糊。

      李宏像大病了一場似的。那天,他拖著疲憊的步子走進(jìn)辦公室,見江雯在收拾辦公物品,就問:“怎么了?小江?!?/p>

      江雯有些沮喪,說:“我要走了。”

      李宏又問:“出了什么事嗎?去哪里?!?/p>

      “開河鎮(zhèn),明天就去報到?!闭f著她的眼淚在眼眶里滾動。

      正說著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李宏接起電話,是局長打來的,接完電話后,他匆匆走了出去。該不會是我的工作也要調(diào)動吧?想著想著他已經(jīng)來到了局長辦公室門口

      “局長,您找我?”

      “嗯,你先坐?!本珠L低頭看著手上的文件,頭也沒抬地應(yīng)了一聲。

      他看完文件,把它往桌上一扔,這才抬起頭來,看李宏的那眼神還是向上挑的,還是那副傲慢的樣子,還是那種讓人見而生畏的表情。

      “小李呀,聽說近來有些小情緒是吧?”馮局長說著走到李宏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當(dāng)然啦,局里你這樣的科技能手不多,要創(chuàng)新發(fā)展,需要的就是像你這樣的人才啊?!?/p>

      李宏抬眼望著馮局長,局長也看著他,突然間,他覺得局長的眼神比他印象中的局長的眼神好看多了,也溫和多了。潛意識里,李宏希望局長今天找他另有緣由,因為,在仕途上,李宏還是一張白紙,盡管他很能干。

      李宏謙虛地說:“哪里哪里,局長你過獎了,現(xiàn)在局里新來的這些80后90后的厲害著呢,我們都趕不上他們了?!?/p>

      馮局長呷了口茶,說:“是啊,我們尊重知識,也尊重人才,年輕人學(xué)歷是高了,但他們?nèi)狈?jīng)驗,缺乏實踐。你的任職決定班子已討論通過了,我們要發(fā)現(xiàn)和重用人才,希望你能承擔(dān)起發(fā)展中心的工作來,有想法嗎?”

      “局長,你看我這年紀(jì),還行嗎?還是考慮年輕人吧。”李宏口是心非地說。

      “怎么不行?光有理論才是不行的,現(xiàn)在中央高度重視‘三農(nóng)'工作,我們要緊緊圍繞中央現(xiàn)代農(nóng)業(yè)發(fā)展的要求,大力實施‘科技興農(nóng)'工程,要做好這項工作,經(jīng)驗重要啊?!瘪T局長起身,從桌上拿過一份文件遞給李宏。

      “這是潘副市長前兩天在全市農(nóng)村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你帶回去看看,關(guān)于你任職的事,還有什么想法和意見?下來找時間談?!边@時,局長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馮局長說著起身去接電話。

      李宏拿著文件也起身告辭,說:“是,局長您忙。”

      李宏沒等回到辦公室,還在樓梯上就悄悄給他妻子打電話,他回頭看看沒人,便用手遮住手機(jī)小聲地并略有些激動地說:“喂,老婆,下班去超市旁邊那家餐館稱點(diǎn)涼拌豬肘子,再買點(diǎn)鹵腸子,回家炒幾顆花生米,今晚你陪我喝兩盅。”

      “你有病啊,我不是喝酒會過敏的嗎?什么事這樣神經(jīng)兮兮的!”電話那頭傳來李宏妻子的聲音。

      “好事。當(dāng)然是好事,一會兒回家說?!崩詈昊氐睫k公室,此時,他已是興奮不已,感覺剛才的事像做夢一樣。他用手拍拍自己的腦門心,有感覺,這說明不是夢。他還不放心,又用右手掐了一下左手大拇指,也疼。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李宏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抬起頭,李宏看著墻上集體合影照里的朱長峰,心里想著被調(diào)走的江雯,嘴里發(fā)出了一聲喃喃的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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