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艷芳

中希神話的友情觀、誠信觀比較

周艷芳

從友誼誠信觀的角度解讀中國神話和希臘神話，分析其中生動有趣的神話故事，進而探究它們所折射出來的友誼誠信觀。他們各自豐富多彩的神話故事間接而又生動地表現(xiàn)了原始人類對友誼誠信的各種解讀，進而領會人與人之間交往的真正意義和價值。

中國神話；希臘神話；友誼觀；誠信觀

人類出現(xiàn)之初，人與人之間就產(chǎn)生了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在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時，人們漸漸形成了一定的倫理規(guī)范，即人與人之間注重友情、互相忠誠而講信譽是人與人交往所應遵守的倫理規(guī)范，這些在生動有趣的神話故事里得到了清晰的體現(xiàn)。而中、希神話在反映人倫之友情、誠信這一點上又有著不同的特點。

一、希臘神話之生命誠可貴，友誼價更高

首先，希臘神話中表現(xiàn)出了對友情的注重。希臘人重友情、重伙伴關系，對朋友忠誠。這種關注甚至超過了人與人之間的等級關系。伊壁鳩思對友誼給予了最高的評價，“伊壁鳩思宣稱，要達到智慧所源生的幸福，沒有哪種手段比友誼更偉大，更富有成果，更令人喜樂的。”［3］31在古希臘人們的眼中，“友誼是平等的，是雙方的共同愿望?！保?］150卡德摩斯王子稱呼仆人為伙伴，在他的心中，友情關系比等級關系更為重要。“友愛是一種德性，它在生活中是必需的?！保?］143一個沒有朋友的人，他注定是孤獨的，也是軟弱的。特別是，“人們在遭受貧窮和別的災難時，只能靠朋友的幫助。”［5］143在人類社會之初，人們必須團結(jié)起來，互相依靠和幫助，才能共同抵御各種自然災害，才能抵御各種猛獸的攻擊，才能抵御外族的侵略……所以人們很早就認識到，“擁有了友誼就擁有了信心”［3］31。因此，古希臘人對友誼非常重視，他們特別善于經(jīng)營自己的友誼，并且認為“對朋友的恩惠則是最大的，最為人所稱道的好事”［5］143。因而在希臘神話里，到處都有對友誼的詮釋。而關心朋友、對朋友忠誠的最突出的例子就是阿喀琉斯與帕特洛克羅斯之間的友誼。阿喀琉斯用他的言語和行為給友情予以最高的詮釋，那就是：友情可以勝過自己的利益，勝過自己的自尊和榮譽，甚至可以勝過自己的生命。

其次，希臘人非常講究人與人之間的誠信。在他們看來，講誠信是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原則，它不分男女、不分地位、不分尊卑。無論是神還是英雄，父親還是兒子，國王還是臣子，都必須自覺遵守自己的諾言，不受地位等級的約束。第一，神或人都“言必行”。如：貴為太陽神的阿波羅為了兌現(xiàn)自己對兒子的諾言，即使知道兒子會因此而喪生，他也完成自己的諾言，把傷痛欲絕留給自己。第二，人們對于別人所發(fā)的誓言也深信不疑。帕里斯深信愛情女神將會給予自己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海倫。第三，對于違背誓言、不講誠信之人，應給予嚴厲而殘酷的懲罰。國王拉俄墨冬食言，赫拉克勒斯消滅了他的王國。希臘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維護誓言，不惜以他人生命為代價。在這樣的倫理觀念中，誰還敢違背誓言呢？如果說為了自己的利益，以他人的生命為代價是很殘忍的，那么，如果為了維護他人對自己的諾言，不惜以自己的親人的生命為代價，那就是到了一種近乎病態(tài)和瘋狂的地步了，這就是美狄亞復仇的神話故事。伊阿宋拋棄美狄亞，美狄亞用自己親生兒子們的血來報復丈夫的背叛。第四，人們并沒有譴責美狄亞，沒有追究她的罪行，她反而駕著龍車，騰空而去，逃脫了懲罰。究其原因，因為她是為了誓言而戰(zhàn)，是正當?shù)?。而伊阿宋這位不講誠信、不遵守誓言的英雄，根本就沒有權利和資格享受家庭與親情的快樂和幸福。伊阿宋最終只能用死來結(jié)束這一切。

二、中國神話之友誼誠可貴，等級價更高

中國的神話故事也表現(xiàn)了人與人之間注重友情、講究誠信的情況。如：傅員外與董永和七仙女的約定、狗和公主的故事。不過在中國神話里，純粹的誠信描寫很少，在實際的社會生活交往中，人與人之間的友情和誠信都打上了等級觀念的烙印。人與人之間的友情是以等級關系為前提、為基礎的。古代中國很早就對倫理關系解釋得非常細致，而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大家熟悉的三綱五常。這種“從屬關系的友愛，如父母與子女、主宰者與被主宰者之間的友愛是不同的?！保?］158“君主對自己的臣民要仁愛，要友好地對待他們；父愛的恩惠更大，它是子女存在的條件，是一種最大的給予；父親對兒子、祖宗對后代、君主對臣民進行統(tǒng)治是理所當然的。在這種友愛中，有的恩惠是單方面給予的，這就是祖先們?yōu)槭裁词艿阶鹁吹脑颉Ｔ谶@里有著公正，但雙方不是等同，而是各取所值?！保?］159在早期的神話故事里，神、君主像父親一樣給予了人類無私的愛，神和君主們都仁愛、無私、奉獻，如女媧、炎帝、黃帝、伏羲、堯、舜、禹，等等。但到了后來，統(tǒng)治階級把人類共有的神都歸結(jié)為自己的祖先，于是，在實際的人際交往中，君、父和夫始終掌握主動，而臣、子和妻處于被動服從的狀態(tài)。“奴隸社會、封建社會其社會關系的基本特征就是人身隸屬或人身依附和等級服從。同這種社會關系相適應，其基本的道德原則的精神實質(zhì)是維護宗法等級特權的上下尊卑關系和對統(tǒng)治者的絕對服從與忠誠?！保?］295雖然古代的中國人也期望著朋友之間的平等交往，但是“朋友之間的交往在一定意義上是對宗法等級道德的一種超越和否定，但構(gòu)成朋友……關系的雙方必然會打上家族化和政治性的烙印……在古代受社會等級因素的影響，不同等級的人很難交上朋友。換言之，朋友相處同樣是要服從忠孝禮儀等倫理規(guī)則?！保?］204這樣，在等級觀念的制約下，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變得更加復雜，人與人之間的友情，講誠信往往就變成臣對君、子對父和妻對夫的絕對服從。因而在中國神話中，對于純粹友情的描述就很少。同時，這種倫理意識又與善惡觀念相交織，這樣就變成了服從即是忠誠，是善，相反就是不忠誠，“反叛即是惡”［8］204。這樣的神話在中國神話里有很多。如：同是為人民治水的禹和鯀，一個是善，一個是惡。究其原因，就是鯀違背了帝的旨意，“竊息壤”救民于洪水之中，對君不忠誠是罪大惡極之人；而禹受帝命，對天帝的命令是絕對服從，他就是忠誠之人。舜是至孝之天子，表現(xiàn)出子對父的絕對忠誠。羿為民除害，人們擁戴他為大英雄，而羿卻違背了帝命，就被認為是不忠誠之人，被革掉神籍。他的妻子嫦娥也因此而被貶人間，表明妻子必須跟隨丈夫，自己沒有任何的主動權。嫦娥獨自升天，背叛丈夫，上天懲罰她變成了一只癩蛤蟆。這些神話故事反映出中國式的誠信是不平等的，它是建立在嚴格的等級關系之上的。其次，人們對于誓言的維護所采取的手段都比較溫和，甚至不采取任何的防御方式。中國所信奉的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觀念，不需要自己采取行動，上天自然會做出公正的裁決。如：蠶神的故事。在這些神話中，人們對于失信之人的懲罰不像希臘神話里表現(xiàn)得那么激烈，神和英雄們只注重自身的倫理道德修養(yǎng)，強調(diào)“自我”的忠誠、守信。

三、結(jié)語

不管是中國神話，還是希臘神話，都反映了當時人類對友誼誠信的認識和理解。希臘神話中強調(diào)人與人之間講誠信的倫理關系對西方后世乃至今天都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這值得我們借鑒。而他們?yōu)榱司S護自己的利益，采用過激手段維護他人對自己的諾言也值得商榷。

中國神話中對友誼反映較少，中國后來許多文人、學者對于這一點也有了新的認識，如：《禮記·中庸》中就有“君子誠之為貴”的說法?？鬃诱J為：“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保ā墩撜Z·為政》）還有流傳民間的“一諾千金”、“言必信，行必果”、“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誠信話語。中國人對誠信的維護僅僅依靠“自律”是不夠的，有時甚至是蒼白無力的，還必須采取其他多種手段加以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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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1999（2011）08-0106-02

周艷芳（1978-），女，湖南衡山人，湘南學院（湖南郴州423000）外語系講師，研究方向為世界文學與比較文學。

211-02-23

湖南省教育廳課題“中國、希臘神話比較”(項目編號：09c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