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利標
從社會運行的角度看《論法的精神》中的社會
姜利標
至今,學界對孟德斯鳩《論法的精神》的闡釋頗多。處于現(xiàn)代新時期的時間點上,解析著作中所隱含的社會概念,然后從社會運行的核心要素、社會運行的機制和社會運行的邏輯及推演原則四方面揭示著作中隱含的社會邏輯,從而條理化地透射出著作所隱含的社會的真正內(nèi)涵,將著作的闡釋開闊到一個全新的視角。
社會;社會運行;運行核心;運行機制
《論法的精神》是孟德斯鳩傾其畢生精力的一部重要的著作,出版于1748年。在這部著作中,孟德斯鳩從極為廣闊的社會視野——政體、教育、法律、宗教、貿(mào)易、地理環(huán)境、人口、民俗和對外等各個方面,幾乎是全方位地牽涉到人類社會的基本問題來探討政治的合理性。由于它所論述的方面眾多,以致至今圍繞著它的爭議不斷。《論法的精神》所透露的思想不僅僅是孟德斯鳩對法的超凡領悟與解釋,在某種更深的層次上,是對當時的社會以及人類歷史所呈現(xiàn)的現(xiàn)象的一種反思構想——良性運行。良性運行存在的場域固然脫離不了社會,因此筆者試圖從良性運行的角度解析《論法的精神》中所隱含的社會。在此思維視角上,對《論法的精神》所透射的隱含社會概念進行解析,對著作中所暗含的良性運行的核心要素和機制進行條理化澄清,從而將他的思想研究開闊到一個人文學科研究的新視野層面上。
在關于“社會”這一詞的定義上,由于生活在現(xiàn)實中的行動者的具體實踐方式不同,學者們對它的界定呈現(xiàn)出很大的差異性,但普遍的還是公認“社會”概念的抽象特性。[1]在《論法的精神》中,孟德斯鳩雖然很少提及“社會”一詞,但是“社會”這一概念已經(jīng)抽象地隱含于其相關的行文論述當中。在對“社會”概念進行論證和闡述的前提下,孟德斯鳩的隱含觀點明確地是建立在反對霍布斯的秩序命題基礎上(自然狀態(tài)中的人類生存無序競爭場面靠強權而維持建立的社會秩序),構建出“社會”是人類活動的產(chǎn)物?!吧鐣笔鞘苋祟惿钪械亩喾N因素制約而形成的固定組織形式載體。我們在對著作的“社會”概念進行剖析時,主要將他的觀點放在一種相對的古典社會學共時性分析對比視角范疇里解析它的含義。處在相對的古典社會學時間點上梳理,“社會”的概念不外乎有以下幾種代表性的觀點:孔德在其思想中將“社會”論述為“一個不可分解為其組成部分的復合的統(tǒng)一體”,并強調(diào)“社會之不能分解為個人正如幾何學上的面不能分解為線,或線不能分解為點一樣”。[2]這是一種社會唯實論的觀點,注重于社會的整體性和超有機性。這種觀點也相應地存在于古典社會學理論家涂爾干的思想中。涂爾干認為社會是外在于社會個體而存在的并對個體具有強制性和制約性的整體。而韋伯卻認為社會是由行動者的行動構成的整體,社會的剖析應該從個體的行動者的“社會行動”出發(fā)才能更好地透視整個人類的社會狀態(tài)。韋伯畢生對“社會”概念的理解都是建立在“社會行動”的基礎上的一種唯名論觀點。馬克思在總結人類歷史的經(jīng)驗基礎上,運用辯證唯物主義的觀點將社會界定為“人類生產(chǎn)關系的一切總和”。馬克思主要是從社會的起源、社會與組成社會的個體的能動性兩方面進行闡釋,這種觀點也可以看成是解決唯實論和唯名論之爭的一種有力的闡述。在這里,筆者并不是想對當時“社會”的概念進行精確的定義和分類,而只是想強調(diào)關于“社會”的定義視研究者的研究視角、研究情境和研究價值取向而定。因此在對《論法的精神》所隱含的“社會”進行解析,實際上也應與當時的社會情境、孟德斯鳩的著作旨趣相聯(lián)系,這樣才能更好地澄清孟德斯鳩的“社會”概念?;诖朔N視角,孟德斯鳩的“社會”概念實際上可以闡釋為“關于人類生活運行方式組成的載體”。他采取的是一種社會唯實論的觀點,認為社會是一個超越個體集合的整體結構,并且有著自身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規(guī)律。因此,社會是一個只有從整體角度看才有意義的系統(tǒng),這個系統(tǒng)不僅取決于某個單一的因素,而且取決于多種因素的共同作用。[3]在某種程度上,斯賓塞的“社會只不過是一個稱呼一群個人的集合體”也與孟德斯鳩的“社會”概念視角相似。進而在此基礎上,我們可以解構出孟德斯鳩在《論法的精神》中所擬象出的三種政體類型承載體的組織運行形式。因此,關于孟德斯鳩的“社會”概念的界定也相應地具有一些特征。
孟德斯鳩在《論法的精神》中著重分析的是國家的內(nèi)外部條件怎樣有效地促進其協(xié)調(diào)發(fā)展。“對于孟德斯鳩來說,只研究某一時間的國家是不夠的,還必須研究行動中的國家,也就是說必須進行動態(tài)歷史的研究?!盵4]從人類歷史的縱剖面以及所知世界歷史的橫剖面來論述國家的“治與亂、興與衰”,從社會良性運行和協(xié)調(diào)發(fā)展的角度來看待他當前所處的世界中的社會。18世紀的世界歷史,是世界歷史變革的深化史。英國的“光榮革命”為其現(xiàn)代化道路的發(fā)展基本上掃清了障礙,這也為當時歐洲社會的大變革提供了“樣本模范動力”。孟德斯鳩在考察英國期間,體會到現(xiàn)代文明在英國良好的土壤中所孕育出來的巨大“社會發(fā)展效應”,而當時的法國卻還仍處于政局不穩(wěn)定的專制統(tǒng)治下。在《波斯人信札》這部著作中,孟德斯鳩通過借喻兩個波斯人漫游法國的經(jīng)歷來揭露和抨擊封建社會的罪惡,并且勾畫出法國上流社會中各式人物的嘴臉(如荒淫無恥的教士、夸夸其談的沙龍紳士、傲慢無知的名門權貴、在政治舞臺上穿針引線的蕩婦等)。書中還表達了對當時的路易十四以及法國政體權力的專制的憎恨。在孟德斯鳩的理想中,社會應該是一個充滿自由、平等和民主的人類生活運行方式組成的載體。孟德斯鳩在《論法的精神》中就是通過對所知的世界各國的歷史與現(xiàn)實社會的情形進行反思來展望社會的良性運行。實際上孟德斯鳩的出發(fā)點是立足于社會歷史性與現(xiàn)實性的統(tǒng)一“時間流中”構造出的人類生活運行方式載體。
在對各國的政制、民俗、風俗等社會構成因素分析時,孟德斯鳩注重史實資料的引用與論證。尤其在羅馬的興衰原因剖析上,他利用古羅馬的歷史資料來闡明自己的政治主張。注重從客觀的史實資料中類比,再結合當時歐洲各國的現(xiàn)實感受來建構社會的運行方式,進而設想對現(xiàn)實有利的社會運行的模式。雖然有學者非議資料的可信度,但“我們不能以后世才具備的標準去判斷他所獲得的資料之優(yōu)劣”,實際上“他引用的資料是比較嚴肅的”。[4]292-293他認為共和國應以品德為其原則,“社會中各項政策和政體原則的構成以及民俗、習慣等都必須圍繞著品德而進行展開”;在相應的論述中,孟德斯鳩也主張君主政體的社會生活運作方式以榮譽為其根基;而對于專制政體,孟德斯鳩并沒有提出相應的匹配根基,只是認為它是建立在恐怖的基礎上的政體。專制政體中的人民也存在著平等,只不過與共和政體中的人人本質(zhì)上的平等相反,專制政體的平等是建立在“人人受壓迫的基礎上的”。誠然,孟德斯鳩在以政體為中軸展開分析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加入了些個人的主觀偏好,但人類歷史的發(fā)展也相應地驗證了他的政體社會運作方式。
在立足于對社會現(xiàn)實的分析中,孟德斯鳩也采取了“傳統(tǒng)性與現(xiàn)代性”相區(qū)隔的二元分析模式。在關于現(xiàn)代性的研究中,當代吉登斯的觀點頗具影響力。他將現(xiàn)代性表述為“社會生活或組織模式,大約產(chǎn)生于17世紀的歐洲。并且在后來的歲月里,程度不同地在世界范圍內(nèi)產(chǎn)生著影響”。[5]雖然關于“現(xiàn)代性”的界定爭議頗大,學者們?nèi)詻]有達成“正統(tǒng)的共識”(orthodox consensus),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基點:現(xiàn)代性是擺脫傳統(tǒng)的那些對社會發(fā)展束縛的因素,是有利于現(xiàn)代文明快速發(fā)展的新時期。從而普遍地公認“現(xiàn)代性”發(fā)軔于啟蒙運動時期。在當今的主流研究中,孟德斯鳩所處的社會情境,學者們?nèi)詢A向于將其定性為傳統(tǒng)性的范疇,但他突顯的觀點已不單局限于傳統(tǒng)性的思維模式中。他主張人性的平等與自由,反對人性的壓迫與抑制;憧憬人類社會向“民主、博愛”的潮流發(fā)展,反對人類社會歷史性地墮入專制主義的河流中去。[6]孟德斯鳩在《論法的精神》中,主張社會的權力應該制衡、政治的自由應該為實質(zhì)上的自由而非形式上的自由。自由與平等是自然法賦予人類生活的基本前提。在對各種形式的奴隸制與現(xiàn)實社會的發(fā)展關聯(lián)分析中,孟德斯鳩認為奴隸制與人類社會的良性運行不匹配,是違背人性的自然規(guī)律。這在當時的封閉、剛性控制的社會中掀起了巨大“啟蒙效應”?!叭鹘y(tǒng)性”提倡的背后,孟德斯鳩還是較偏好于傳統(tǒng)的一些有利于社會良性運行的因素,如宗教的作用、為社會聯(lián)結穩(wěn)定關系的一些自然法則等。他在經(jīng)過“否定→肯定→否定之否定”的知識反思后,將社會的運行置于傳統(tǒng)性與現(xiàn)代性的聯(lián)結統(tǒng)一中。
社會或國家的形成都以個人有機存在的組合為前提。涂爾干認為社會進入到現(xiàn)代,隨著人類傳統(tǒng)的集體意識走向末路,人類由機械團結的紐帶向有機團結的紐帶轉(zhuǎn)變已成必然,社會有機團結的進步也在于實現(xiàn)人類所期望的結果。[7]這也就意味著生活運行方式組成的載體脫離不了主體核心作用的人類的存在。社會因為人的有機組合存在才能稱為社會,脫離社會的主體核心而論社會,只會陷入一種無生機的“空設狀態(tài)”。在《論法的精神》中,孟德斯鳩也明確地指出人類在組成社會或政體的構成中所起的作用。他認為共和國從性質(zhì)來說,領土應該狹小,并保持適當?shù)娜丝谝岳鐣墓芾砼c運行,否則社會就不能長久的穩(wěn)定。[8]147共和政體的性質(zhì)決定其人民不應過多,但專制政體可以擁有多數(shù)人民,而君主政體是戒于兩者之間。孟德斯鳩承認人類在促進社會的經(jīng)濟發(fā)展以及構建社會運行的規(guī)則所起到的積極作用,但也同時并不否認社會中存在的一些個體所引起的消極行為。關于“人類生活運行方式組成的載體”的存在與發(fā)展,它始終也是圍繞著人類的主體核心而運轉(zhuǎn)的。
“人類生活運行方式組成的載體”的存在與發(fā)展脫離不開其內(nèi)外在的環(huán)境,并且也與其內(nèi)外在的環(huán)境有很大的相關性。內(nèi)外在環(huán)境可對“人類生活運行方式組成的載體”形成制導性和約束性。在結構功能論中,功能主義者由于過分強調(diào)外在結構對社會生活運行方式的塑導性作用,而忽視社會行動主體的能動性,致使結構功能論不能很好地解釋人類生活微觀方式的交往與運作。而吉登斯在前人的基礎上,進行了一種有機的揚棄,提出了結構的二重互構性理論。他主張結構對個體的制約作用的同時,也不忽視行動者通過“記憶痕跡”對結構的影響和建構。孟德斯鳩在《論法的精神》中指出了外在環(huán)境(如氣候、土壤、國與國之間的關系等)影響一個政體承載體的生存和發(fā)展,甚至影響人民的氣質(zhì)和風俗習慣的形成。在隨后展開的相關論述中,孟德斯鳩的思想明顯地具有結構功能論的早期雛形。只是他過分地強調(diào)社會的外在環(huán)境影響,而沒有注重社會中的人類主體對政體承載體的能動構建作用。他對客體條件的重視也影響到一些后繼者的思想,如弗格森、孔德、泰納等。[4]372這也與他當時所處的社會變遷的情境相關聯(lián)。
默頓在《社會理論與社會結構》中,指出一個社會的結構如果要正常地運轉(zhuǎn)需要具備一些相應的功能條件,但并非是功能必備條件。社會的功能要素存在著功能替代、功能對等和功能選擇的特性,社會的運轉(zhuǎn)也就相應地擁有一些附屬要素。[9]而在《論法的精神》中,孟德斯鳩所強調(diào)的社會運行的前提與基礎為社會中的主體(人類)與相應的內(nèi)外在環(huán)境。但在著作中的闡釋過程中,孟德斯鳩也相應地牽涉到人類生活運行方式的其他功能項的附屬。他也注重社會的政體與相應的政體組織形式(如:政體的原則、政體的性質(zhì)、政體的習俗等)的相容性關系。在這些組成生活運行方式的附屬項中,孟德斯鳩認為并不是每個社會都具備他所闡述的條件,但是為了確保社會的有序地運行,社會只需增加相應的附屬項。所以專制政體的運行方式就沒必要那么強調(diào)人類的道德意識的運行功能。鄭杭生教授認為社會的理想發(fā)展模式可以劃分為三類:協(xié)調(diào)發(fā)展模式、模糊發(fā)展模式、惡性發(fā)展模式。[10]而孟德斯鳩在探討各種政體的相應經(jīng)濟形式中也明確地指出:貿(mào)易的發(fā)展不利于專制政體,貿(mào)易所體現(xiàn)的自由思想以及貿(mào)易的性質(zhì)與功能是促進社會的平等交往與民主統(tǒng)治的條件,而這些與專制政體的恐怖原則極為不匹配,不利于專制政體的社會的運行穩(wěn)定。從社會運行的角度看,孟德斯鳩認為某些事物具備的功能不一定適應于其他政體。這主要是由于社會的內(nèi)外部具有很大的差異性,其對社會運行的功能項的要求也必然不同。
鄭杭生教授認為社會運行是一個有機聯(lián)系的系統(tǒng),其具備五大二級機制:動力機制、整合機制、激勵機制、控制機制、保障機制。[11]這五大機制的提出是相對于當前中國和社會變遷的基礎上提出來的。而相應地在孟德斯鳩所處的社會情境里,我們運用歷時性的分析視角也可以發(fā)現(xiàn)在《論法的精神》相應地具備以下幾大社會運行的機制。
孟德斯鳩在《論法的精神》里主張人類的勞動應該得到相應的尊重,其勞動果實也應相應地得到社會的保護。社會的運行應確保勞動在社會中所起的主要性作用。一個社會的運行狀況取決于社會中的人為法對勞動者的勞動保護程度。共和政體的“品德”促使共和政體的生活方式的良性發(fā)展,而專制政體的“恐怖”容易滋生出政體生活方式的惡性發(fā)展,從而他主張為了確保社會的良性運行,社會或國家應建立相應的激勵性法律和政策,確保社會中的成員具備勞動的動力。[8]而且,孟德斯鳩在相關的論述中,也注重各個政體或社會的不同動力機制。在共和制的國家中,“品德”是每個公民的最大的需求動力源;而在君主政體中,“榮譽”是公民的動力源;專制政體的良性運行并不是說“恐怖”是每個公民的動力源,而是在專制政體中,管理者運用“恐怖”才能更好地維護其統(tǒng)治秩序的穩(wěn)定。但這種穩(wěn)定具有短暫性,只會使公民更加畏懼,社會更加壓抑。為了確保政體社會的運行,孟德斯鳩主張社會應該注重每個公民的基本現(xiàn)狀的滿足,這才是其根本性的動力。孟德斯鳩所闡釋的動力,實際上也就是羅斯根據(jù)社會秩序的形成過程區(qū)分出的自然秩序和人工秩序。[12]
整合機制主要偏向于將社會成員納入社會的良性運行中來,而不致使社會成員松散。孟德斯鳩在“致力于系統(tǒng)地描述人類的種種活動與自然關系的特性”,“進而將這種描述性的原則視為規(guī)范性的原則。并強調(diào)(盡管往往是含蓄的)這些原則應構成社會活動乃至人為法的基礎”。[4]313在《論法的精神》中,孟德斯鳩所暗含的兩種整合手段:引導型法律和宗教習俗。法律的整合主要體現(xiàn)在對社會成員進行一種引導“使社會成員成為好的公民”,但法律的形式卻偏向于一種行為的明確約束。當社會成員對法律的震懾力缺乏共識時,孟德斯鳩同時也主張宗教、習俗等手段對這些成員進行人格的內(nèi)化和內(nèi)心的轉(zhuǎn)向。他認為“宗教是唯一約束那些不畏懼人類法律的人們的韁繩”,從而將宗教、習俗化約為勸說,而法律主要是偏向于勸戒的規(guī)則。在這點上涂爾干作為后來的承接者,在論述人類社會的失范時,將這種現(xiàn)象的發(fā)生主要歸結為缺乏一種道德意識的共識。在這種道德危機的背后,他給人類的診斷治療方案是“加強道德整合”。孟德斯鳩在整合問題的看待上,顯然比涂爾干的方案更具有合理性。他不僅偏重于法律對社會成員以及政體社會的組織構成的外在制約上,而且也側重于宗教、習俗等對社會成員的內(nèi)化,即使“宗教對于一個國家的臣民沒有用處,將超越一切世俗懲戒的君主置于宗教的約束之下,仍是有益的”。[4]417
維模機制主要是借用帕森斯的模式維持概念引出的一種機制。這種機制主要是針對社會的運行進行適度的控制與緩壓,以緩解內(nèi)部的沖突,實際上就是起一種“安全閥”作用的機制。孟德斯鳩在社會運行的維模機制分析中,可從其描述的法律對社會的明文“可為”與“不可為”以及對“下層民眾”的保障方面上得到體現(xiàn)。在這描述性的規(guī)則背后,有兩類法律在起作用:“道德戒律的產(chǎn)生于保護社會的必要性”,而“神圣戒律或則基于永恒的理性,如必須熱愛上帝的訓諭,或則是專斷與儀式有關的訓諭”。[4]在論及社會的經(jīng)濟運行時,孟德斯鳩主張每種相應政體的社會運行方式都必須嚴格地履行法律對社會的“可為”與“不可為”的約束。通過法律的明文限定,社會的運行才不致于陷入恐慌,從而使社會不缺乏共識。保持原有社會的穩(wěn)定,但這并不是說孟德斯鳩將社會置于一個完全的條文法規(guī)的機械剛性控制狀態(tài)之中,他也主張人類生活運行方式的載體應具備最低保障層次的功能機制。孟德斯鳩認為社會應當設置相應的濟貧院以及一些最低確保成員的基本需求的機構(一是免得人民受苦,二是避免叛亂),[4]并且他也對社會中的貧富分化表現(xiàn)出極大的價值關懷,在這相應的匹配功能項中,社會的運行就能較好地維持下去。
在《論法的精神》中,實際上存在著“社會”的運行邏輯(見圖1)。社會的核心要素衍推出社會運行的機制,進而二者衍推出社會運行的衍生原則。社會在運行機制和運行衍生原則的共同作用下調(diào)整著社會運行的核心要素。只有先存在相應的運行主體、社會運行的客體和社會運行的附屬條件,社會運行的方式才能得以可能,進而才能展開社會的運行機制的構建,才能保障社會運行的有序進行。在“社會”的運行邏輯的背后,同時也伴隨著社會運行狀態(tài)的適當衡量原則。鄭杭生教授在衡量和區(qū)分社會運行類型時,提出相應地“協(xié)調(diào)、綜合、滿足需要”的原則,這無疑是對人類歷史與現(xiàn)實社會的運行狀況總結而出的重要衡量原則。[13]在《論法的精神》中,孟德斯鳩所強調(diào)的社會運行衡量原則其實就是“法律、自由和權力與社會的制約、協(xié)調(diào)關系”。孟德斯鳩認為每種政體社會都有自己的自由程度,只有確保公民在適當性的自由里,才能保證成員的積極能動性,這也同時需要相應的客觀準則進行大眾化的約束。但是社會的運行并非一種理想的形式,由于成員的異質(zhì)性和復雜性致使社會內(nèi)部缺乏一致性的遵守準則或規(guī)則,以及對資源的分配缺乏公正的意識。所以,這就需要權力資源的重新分配以使社會的效益達到最大化,也就是使社會在增加其他人的效益的同時而不致使自身的效益受損的狀態(tài)。權力在分配的過程中能夠促使社會的法律以及更廣層次的規(guī)則內(nèi)化于群體,從而真正保證政體類型社會的自身自由。在《論法的精神》中,孟德斯鳩所闡釋的“社會”運行邏輯及衍生原則,實則就是社會運行的核心要素、社會運行的機制的內(nèi)在演繹和“法律、自由和權力與社會的制約、協(xié)調(diào)性問題”。
圖1 《論法的精神》中的社會運行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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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文 晴]
Analysis on the Society in“The Spirit of the Law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Movement
JIANG LI-biao
There are lots of academic researches on “The Spirit of the Laws”.In the new era of modern times,how can we reflect the involved true meaning better on whether it is a reasonable interpretation of the issue or not.In this paper,the author first analyzes the concept of society implied in the writings and then runs from aspects---the core elements of the social movement,social operating mechanism and the logic inference principles implied in the book,to reveal the social logic.Thus the logical arrangement will turn to a real content which deeply projects the implicit society in the work and be open to explain the work from a new perspective.
society;social movement;movement core;social operating mechanism
C91-06
A
1673-8616(2011)01-0095-05
2010-09-20
姜利標,中國人民大學社會與人口學院社會學系博士研究生(北京,1008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