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少亮
離別的喧囂。避開寒冷的西風(fēng)不談
在車前,我們打了個再見的手勢。一晚上的
目光也就壽終正寢……
我一直想要個姐姐。能夠沉默地一言不發(fā)。那些年
潛伏在我體內(nèi)莽撞的騙局,被折疊起來
她手中曾驚擾我的喊聲。如今被你交出
并非訥于言辭,更多的針尖,溶化在你的口中
七歲開始,庭院之中的梨樹就已折斷
她的堅強和軟弱,都在年久失修的爭吵中鮮有人知
姐姐。一路的雨水……
今晚我試圖猜透你的喑啞。
所有的建筑物
比雪都要低矮
潔白漫上石階
芭蕉樹持續(xù)地陷入
寂靜的夜晚
一覽無余的操場
短暫的快樂
在戀人的手中溶解
路燈下的小樹
露出難堪的青綠
為了一點寒意
端起更多的酒杯
人群在風(fēng)中消瘦
留下吹亂的黑發(fā)
夜色中
我們是一把懸浮的傘
潮濕的月亮遲遲不肯出現(xiàn)
手中的煙還未點燃
就在昨天的欺騙中熄滅
我很喜歡那條街
梧桐葉匍匐在腳邊
風(fēng)有些大
燈光也覺得寒冷
低矮著身子想哭
從國貿(mào)到安師大花津校區(qū)
行程是一個半圓
我丟失了昨日的熟悉
和現(xiàn)實的陌生
口袋中裝著遠(yuǎn)離的沉重
出了六安
低矮的稻茬困守田中
一排排民居倒退成灰色
前路未可知
你有多大的把握
一段旅途,多少人
能夠懷揣抵達(dá)之心
不必退卻
現(xiàn)實的較真
蕪湖的小雨催醒了我
薄被使小旅館
不會從記憶中遺漏
那些前往的
停在歸來的手邊
心中沸騰的小獸
落下的銀杏葉使之平復(fù)
天氣漸寒,種下
不可抑制的草木枯黃
在六安
經(jīng)歷過第一場雪
去年的舊手套、圍巾
擱置在剝漆的衣櫥
一起踩碎的雪花
消失在園丁的手中
那晚我們一起喝酒
悲傷的燈火
消失在倦怠的胃部
來年的溫暖,言之尚早
心中的火焰在冬眠
那個下午,
陽光微閉著眼睛,
睡在你的背后。
閉口不提往后的日子,
像擔(dān)心一片秋葉,
毫無緣由的墜落。
微涼的季節(jié),
我們穿戴著窗外
灰蒙蒙的天空。
一陣風(fēng)過后,
時間會經(jīng)歷短暫的失明。
短墻和野花,
被野蠻的荒草遮掩。
總會有這樣的爭吵。在行將就木的
軀體里,垮掉的浮云重新站立。讓我們失去前身
這些似是而非的言論,或者
自欺之心。起初,就藏在我們堅硬的骨骼
今夜。為了弄清楚彼此
需要這樣層層地剝開,我也可以深究
這些夜晚的潮濕是否確切,或者只是源于必要的虛構(gòu)
他們,藏于身后的碌碌無為
是否要歸結(jié)到我的身上。旋轉(zhuǎn)的蝴蝶
在你的口中變成灰色。
不需要說些什么。你在一旁
等待我,像是冬季的黃昏等待清冽明晰的夜空。
這樣門可羅雀的境地,該讓你失望了。
一整晚,只有寒冷穿行。沒有多余的
破鏡重圓,沒有雪光照亮我。
沉默的開口,被盜聽的時過境遷。
我在夕陽中等待未分明的勝負(fù)。
這還為時尚早,與此毗鄰
的小學(xué)校,黑板報展覽著你的默然不語。
請原諒。我忘了怎么開始。
被修改的秋季,慈悲和落葉
會持續(xù)很久。直到退無可退…
班會的小游戲中
我背起一個
不甚熟悉的女孩
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臉紅的姿態(tài)讓我
想起2009年的深冬
醉后握著的那只手
也有相同的矜持
冬天總是相似的寒冷
坐在漫無目的的河邊
一瓶酒還未喝完
受凍的天空已在飲泣
雪花落入水中消解
模糊的影子起身離去
我背起你的時候
那個女孩也在旁邊
蝴蝶在鐵門后沉睡。我在這里
受困于整個冷冽的冬季。
行人漸少,星空因此變得冰藍(lán)而明亮。
2003年,我等待蝴蝶再次蘇醒。
那些不可或缺的植物:
紫荊、香樟、野百合,
落入四季的手中,不告而別。
從薔薇中露出端倪,幾個孩子
像花瓣一樣徐徐展開。
發(fā)干的泥土墻壁在一旁觀望著,
灰塵的手,在煦暖的陽光下,撫摸
亂糟糟的菜園子。
雞鴨入圍,花架下的石子
凌亂而瑣碎。
孩子們站立起來,盯著落日。
失眠的枝葉,吐出雨水。火光
熄滅了,如同薄霧中的我們身體消失。
失語的凌晨,地面
明晃晃的水光,藏著莽撞的蝴蝶。
困倦的時候,那些
翻飛的紙張背過臉去。那些宮殿
遁入山林。
失而復(fù)得的鳥雀
逃不過天空
繾綣的蝴蝶
秋風(fēng)一般
落在翻轉(zhuǎn)的葉子上
季節(jié)深處的眼睛
目睹了一整片
諱莫如深的屋頂
這樣的秩序:
兇猛的魚群
白云一樣
在空中游動
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仿佛他們
從來都是潔白的
蝴蝶從指紋中脫落,
從我們心頭緩緩溢出。
它曾在清新的紙張中浮起,
在午后的懷抱中酣睡。
誰在落英繽紛的日子,
剪開旁觀者的口袋?
誰曾為一只翻飛的蝴蝶,
遁入漫無目的的山林。
這樣的情形已經(jīng)愈發(fā)遙遠(yuǎn),
穿過云露橋的瞳孔,瞥見
落日下的婚紗戀人,他們
胸口有蝴蝶,更長久的親近。
試圖原諒我,
試圖走進秋天褶皺的皮膚。
我多想收攏戰(zhàn)栗的內(nèi)心,
不被落葉驚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