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岳曉鋒
當代少林十講之二
——沒有大禪師怎么敢談武
文/岳曉鋒
清代的少林寺,由一座全國性的大寺院,淪落成偏居河南山區(qū)的普通寺院。清代第一位欽命方丈海寬圓寂之后,少林寺在清朝200多年中也再沒有走出一位能夠影響全國的大禪師。
寺僧沒有了全國性的佛教活動平臺之后,在康熙二十五年、三十五年,到嘉慶二十一年,道光二十二年,少林寺先后為4個登封縣令立碑。從統(tǒng)領全國佛教,到為七品縣官合掌誦經,少林寺的落魄讓人扼腕。
連年的匪患、天災,加上北方佛教信仰薄弱,僅靠地租和信徒供養(yǎng)的少林寺,此時已難以維持曾經的地位和影響。乃至乾隆皇帝巡幸少林的時候,偌大一個少林寺居然找不到一個能夠應對皇上的禪師,最后不得不從下院汝州風穴寺請來老僧海月,代表少林寺迎送皇帝。
少林寺窘迫至此,少林武功的境況自然可想而知。作為禪宗祖庭和連續(xù)兩個朝代的寺院領袖,少林寺一直引以為榮的正是禪師輩出、人才濟濟,少林僧人最在乎、最榮光的稱謂也只有一個——禪師,武功只是修禪學佛、護寺護法的衍生品而已。
清代少林的傳承非常復雜。自雍正年間少林寺25個門頭房被拆毀之后,沒過多少年門頭房再次在少林寺外建成,不同的是數量上有些變化,到清朝末年只有18個門頭房了。
在這些門頭房中,永化堂自始至終都是少林寺的主流,但是也有例外。乾隆巡幸少林寺時,少林寺的住持是延壽庵23歲的僧人凈府,永化堂的超永只是登封縣僧會司僧會。到了清朝末年,少林寺的住持僧又由另一個門頭清涼寺指派。
即使在永化堂內部,也有很多分支。正道——園明——通來——行安——超吉——明陽——玄相——祖心——清白——凈志——真魁——如真——海璋——湛壽——寂元——淳祥,這是一個得到公認的傳承序列,其中有多人出任少林監(jiān)院或住持。由于明陽的“明”字輩與福裕70字輩中的“同”字輩重合,實際上從“明”字輩開始,已經很難從法名來辨別門頭了。不過新中國成立后圓寂的少林寺住持貞緒是永化堂的僧人,他的師父淳智與淳祥應該是同輩師兄弟。
在18門頭房中,因為人丁興旺程度不一,不同門頭輩分差距非常明顯。同治年間的守備武僧通祥、行可和明學雖然符合永化堂開山祖師正道所立的5字輩“圓通行超明”,但是他們絕對不可能是永化堂的傳人。試想一下,同治年(1861—1875)相距正道圓寂(1609)有200多年,即使正道圓寂那年收了一個18歲的徒弟,這個徒弟80歲再收徒弟,如此重復,到了1835年,行字輩的僧人應該已經80歲了,而此時據同治年間至少還差30多年。行可如果是永化堂的僧人,同治年間他至少應該110歲,而110歲的人顯然不適合做守備武僧。
如果一定認為少林寺僧人全部都在70字輩中,顯然是漠視歷史。比如當代的妙性、印松就不在福裕70字輩中。歷史上掛單少林,又終生住在少林,并且收徒的僧人史不絕書。
其實就在上述永化堂的傳承序列之外,還有其他的永化堂僧人身居登封縣僧會司僧會之職,如海涵、寂璉。
在清末少林寺18門頭房中清涼寺人丁最旺,達到8輩、9輩同堂。此時正處亂世,恒林、妙興作為亂世武僧的代表廣為人知。
為什么永化堂主導少林寺那么多年卻鮮有武僧聞名,而到了清涼寺主導少林寺時武僧就遠近聞名呢?
這就是“亂世用武,盛世用禪”。清代的少林寺雖然并不安寧,但整個國家的局勢還是比較穩(wěn)定的。在社會安定的局面下,“禪”大行其道,而此時的少林卻缺乏有作為的禪師。盛世不能以禪而著稱,武就更沒有了用武之地。那時的少林寺不是沒有功夫超群的武僧,而是寺僧們不齒于談武罷了。加之,清政府禁止?jié)h人領兵打仗(岳鐘麒是個孤例),僧人又不能參加武舉考試,少林武僧沒了揚名的機會,少林武術也只剩下一次為官員演練的露面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