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溪子
活在分寸間
◎文/云溪子
人生一世,如白駒過隙。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轉(zhuǎn)眼間韶華已逝。人生一世,路漫漫其修遠。幾十度春花冬雪,幾萬回日出日落。
回首數(shù)十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余感為人處世之得失,于事之成敗關(guān)系頗大。而“分寸”二 字又近乎為人處世之鎖鑰關(guān)鍵。
“分寸”本是長度單位,這里引申為說話或做事的適當(dāng)限度。分寸,就是我們常說的“度”,是個數(shù)量界限或“臨界點”,無論從何方向突破了它,事物的性質(zhì)或形態(tài)就會變。因此,掌握好度,就成為做人與做事成敗的關(guān)鍵。
做人、做事任性而為,不管不顧,用俗話說“哪里打滑哪里住犁”,這樣的人有,然而鮮矣!多數(shù)人為人、做事希冀恰如其分,只苦于“分寸”難把握。大概古人已遇此難題,所以早在春秋時,孔夫子就提出了“中庸”思想。
夫子的“中庸”是個道德原則,要求把握適當(dāng)限度,使人之言行符合既定道德標準。幾千年來,關(guān)于“中庸”的討論和爭執(zhí)一直不斷。中庸強調(diào)“允執(zhí)其中”,故有人主張?zhí)幨涝瓌t應(yīng)為“(x+y)÷2”,凡事折中為上。中庸主張“過猶不及”,故有人認為遇事寧可不足,勿冒“過”之險。按余之愚見,中庸之實質(zhì)是叫人別走極端,勿“不及”,也勿“過”,要掌握適當(dāng)限度。“中庸”的主張與“度”的說法,大體相通。
事之度,有居中之例,然非皆居中。尋事之度,即為實事求是調(diào)查研究的過程。遇事“研”而“究”之,梳理綜合,得量與質(zhì)的認識。有一點過之則事全變,該點即度之所在。照相的對焦,可給人以啟發(fā)。機械相機調(diào)距對焦時,為驗是否對準,對焦后往往再調(diào)一點。若往前調(diào)出虛影,說明“已過”,原來已對準,需退回;若往后調(diào)出虛影,說明“不足”,同樣應(yīng)回原位。處事之理,竊以為與調(diào)焦有幾分相似。
余深感,于“度”、“分寸”之說,有兩點甚為要緊。
一曰:分寸并非絕對不變之?dāng)?shù),因條件而異。攝氏零度,區(qū)分水之固態(tài)與液態(tài),然這是以一個標準大氣壓為條件,若氣壓有變,此分界點也要變。水在攝氏一百度時由液態(tài)變?yōu)闅鈶B(tài),但在青藏高原,水的“沸點”并非一百度。何也?氣壓變了。
社會生活中,分寸也因條件的變化而變化。同一件事,在相知的親人、朋友間可以談得深,而與一面之交的人談得就淺。何也?相知深淺不同,言談之分寸異矣!余曾言“勿知深言淺,勿知淺言深”,道理即在于此。同一件事,與同一個人,在個別談心時言之深,而在大庭廣眾之下言之淺。何也?場合不同,分寸異矣!
為人處事,若不講分寸,其為人也盲,其處事也莽;若不知分寸為一變數(shù),其為人也迂,其處事也呆。
二曰:定“分寸”需考慮“力”之遞增、遞減效應(yīng)。有些事,下邊本就很熱衷,上邊放開一分,于是層層放大,遞增至基層,恐已十分矣!此類事例俯拾皆是。有的事上頭本想給大家開窗透透氣,可到最基層刮成了風(fēng)。何也?層層放大而致矣!相反,有些事,下邊本就很不情愿,上邊做足了樣子,喊破了嗓子,可層層遞減,到基層恐僅剩一分矣!此類事例同樣不鮮。越到下頭,動靜越小,甚至我行我素,長期不得糾正。何也?層層遞減使之然矣!
作為決策者,若意識到所做的決策可能被層層放大,則“分寸”應(yīng)定緊些,層層放大之后才可達到你理想的“分寸”。反之,若預(yù)見到?jīng)Q策可能被層層遞減,則想收八分效果,恐怕得下十二分力氣。
何不杜絕遞增遞減,反要在決策時打出“提前量”呢?誰不希望杜絕遞增遞減!若上頭令行禁止,那是何等理想的境界!然而,世界復(fù)雜,事物多樣,利益差異,使杜絕遞增遞減幾乎不可能!無奈,只得擇其難之較小者——打出提前量。
分寸之理,余幾十年尚未悟其奧妙。從某種意義上說,人的一生便活在分寸間。既如此,尋求“度”,把握“分寸”,當(dāng)是一輩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