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云發(fā)
看毛澤東怎樣備課
■ 陳云發(fā)
有位朋友去聽一位學者的報告,學者手中拿著一張寫在香煙紙上的“提綱”,胡吹了3個小時,大多為嘩眾取寵的街談俚語,偶或發(fā)幾句牢騷,雖然也引來幾陣笑聲,但那學術“含金量”全無。她感嘆說:如此聽課真是白浪費時間。
其實,這類浪費別人生命的報告、講演,現(xiàn)實中比比皆是,也不只限于報告會,有的領導干部一開會就滔滔不絕演講,所談都是套話、假話或“完全正確”的廢話;有的專家到嚴肅的學術研討會上作主旨發(fā)言,竟無發(fā)言稿或提綱,東拉西扯胡謅一通,文不對題;更有的名人給別人作品做序,可以不看所序的著述,洋洋灑灑大談作品之優(yōu),還美其名曰“大文化高度”。凡此種種,都是個學風不老實的問題。
新近從今年第2期《世紀》雜志上讀到一篇文章《毛主席身邊工作人員的小整風》,作者武健華(原中央警衛(wèi)局辦公室主任)在文中敘述了我黨延安時期的一個故事:有次,毛澤東要到抗大去講一次課,內容即后來收入“毛選”的《矛盾論》和《實踐論》,為講好課,毛澤東用于準備的時間竟整整花了一個星期,而且其中還要兩個通宵不睡覺。而這么大的準備功夫,也僅僅是只夠他講上2個鐘頭?!睹苷摗?、《實踐論》是毛澤東思想中兩篇重要的哲學著作,至今仍閃耀著真理的光輝。但是,這樣的理論科學著作不是靠毛澤東天才悟性即興發(fā)揮出來的,也不是靠秘書寫出來的,而是他自己認真、艱苦地大量閱讀馬列著作、中國古代哲學著作和總結實踐經驗,才撰述出來的。我們從武健華的這篇文章中,可以看到作為一代偉人毛澤東認真地實踐著的嚴肅學風:一方面舍得花大時間,講2個鐘頭的課花去一個星期時間,其中還有兩天是通宵開夜車;另一方面是認真?zhèn)湔n,完全自己動手,不要秘書代勞。因此,他所講的“兩論”才真正體現(xiàn)了毛澤東的水平,而不是今之許多領導演講的“秘書水平”。
其實在過去,不僅領袖們的講演、講課體現(xiàn)著嚴謹?shù)膶W風,許多有建樹的權威學者、專家,也無不在做報告或做學問、搞學術研究中實踐著嚴謹?shù)膶W風,例如錢學森同志是控制論的權威,但他每次給人講課都會認真花功夫準備,所以他的講課內容便言之有物,從沒有空洞的官話。
這就提出了一個問題:為什么今之學者或寫的書沒人要讀、領導干部做的報告別人不要聽、學術研討會專家發(fā)言充斥套話大話空話?我以為都是不老實的學風在作祟,當前,它嚴重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第一,叫做腹中空空,吃吃老本。這一類專家、學者或領導,平時不肯靜下心來讀書,不肯真心實意到實踐中去了解情況、總結經驗,總認為自己的知識積累已“飽和”,自己積累的經驗和掌握的政策已夠用,因此,無論是出去做報告還是講學術,總會有意或無意地擺出內行架勢,到處講講套話、正確的廢話,完全拿不出新鮮的東西,沒有自己的觀點、理念,沒有自己探索總結的成果,這樣的人,不論你是大領導還是學界“大腕”,自個感覺當然挺好,而在外人眼里則就是庸官或是偽學者。
第二是欲念造就“跑場子”習慣。學風問題,唯有老老實實方能有所成就,但今之少數(shù)學者一旦出名,便熱衷于“跑場子”,甚至一天參加3個學術會議的人也有,各種不同學科的會議都敢去發(fā)言;某些領導干部則處處事必親躬,不肯對同僚、下屬放手,大會小會都要去演講作指示,有時一天要跑到好幾個會場,而所念的稿子,大都是秘書或有關部門事先為其寫好的套話。時下的“跑場子”,不是什么對工作、事業(yè)勤奮,背后實是一種貪欲之念,學者們是為出風頭、圖露臉以求名,另加上撈出場費、拎“紀念品”;某些喜歡到處做報告的領導,則是為了體現(xiàn)自己的威權和風光,再加電視出鏡率的考量,如此而已。
第三是慵懶作風滋生,做學問做事上不圖上進,養(yǎng)成了走捷徑的不老實學風。有許多領導講課做報告,事前根本不肯像毛澤東那樣拿出時間來自己備課,而總是讓下屬或秘書代勞寫稿子;一些學者也不耐煩花功夫讀書查資料,參加學術研討會或講課前,常常現(xiàn)場“即席發(fā)揮”,“認真”一點的可能寫幾條要點,網上下載一點文字,“自信”的學者則根本什么也不準備,反正自有一套“通用老話”足以應付,至于別人要聽不要聽,那就對不起了。如此學風下的當代,豈能出大學問家、出演講名篇?
所以,今天我們的專家、學者和領導,不妨重溫一下延安時期毛澤東的學風,看看毛澤東是怎樣備課的,這也是一筆值得繼承的文化遺產。
(作者為作家、劇評家)
本欄目責任編輯 殷之俊